第一百九十八章低姿态
呼啦！
魁梧高大，脸庞上带着青黑络腮的汉子，掀开厚重棉布门帘，目光里带着恭敬之色走入，一直走到屋子中央，连头也不敢抬，噗通跪倒在地上。
“上官云涛，见过徐公公！”
“呵……”
徐凤云眯着眼睛，打量过，笑道，
“堂堂上官家家主，见了杂家，竟然行跪拜礼？”
“杂家有些意外啊！”
“公公乃是陛下钦赐的稽查税使，上官云涛只是一介平民，跪拜之礼，本是应当！”
上官云涛拱了拱手，依旧是低着头，额头贴在地面上，说道，
“公公有何意外？”
“或许，是小民跪拜的姿势不对，让公公觉得别扭吧！”
“小民重新来过！”
说到这里，上官云涛又起身，双手平着伸出，重重跪地，然后行了一个极为隆重的大跪之礼，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
“小民上官云涛，拜见徐公公！”
徐凤云盯着上官云涛，狭长的眸子里，涌过淡淡的冷色，沉默片刻，挥手，道，
“起来吧！”
“慕恩，看座！”
慕恩转身拎过一把椅子，放在上官云涛身旁。
“谢徐公公！”
上官云涛拱了拱手，不过却并没有起身，而是依旧跪着，说道，
“小民身份低微，不敢在徐公公面前就座，跪着就很好！”
“还请公公成全！”
徐凤云瞳孔微微缩了缩，笑道，
“好！”
“那你说说吧，来找杂家，有什么事？”
上官云涛长出一口气，再度磕头，声音里带着哀求和卑微，说道，
“小民来找徐公公，是来赔礼道歉！”
“小民得知，父亲冒犯了公公，心中深感愧疚，为表达对公公的歉意，小民已经将上官家所有的产业，包括矿山等根基，全部变卖！”
“换成了银子！”
“还请公公笑纳！”
说话间，上官云涛手掌伸入怀中。
一旁的慕恩眉头微微皱起，隐藏在袖袍之下的手掌，也是略微绷紧。
然而，上官云涛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直接取出了厚厚的一沓银票，格外恭敬的放在了面前的地上。
“上官家所有产业，总共变卖银两三千五百万！”
“小民拿出三千万，献给公公！”
“希望公公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再和上官家一般见识！”
“另外，小民已经决定，举家迁徙，离开关陇！”
“前往西域定居！”
“还请公公给一条生路！”
徐凤云俊朗脸庞上涌过震惊，挥手，示意慕恩检查那些银票，后者将银票取过，依次检验一番，点了点头。
无误，而且也没有异常！
“上官云涛！”
徐凤云脸上露出一丝失望，冷冷的哼了一声，道，
“你让杂家觉得很无趣啊！”
“小民不明白徐公公的意思！”
上官云涛皱了皱眉，低声道。
“呵呵……”
徐凤云挥手，将桌上的其中一本卷宗取下，然后随意的扔在了上官云涛面前，
“以你的本事，如果真的要和杂家作对，杂家真的要好好应付！”
“而且，胜负之分，你也有四成！”
“现在，你竟然直接选择放手，还要远离关陇，少了这样一个对手，你说……”
“是不是很无趣？”
上官云涛没有接话，而是将那卷宗拿在了手中，打开，工整清晰的字迹映入眼帘，他那粗狂的脸庞上，逐渐涌过凝重，还有庆幸。
卷宗上，是所有关于上官家的一切！
详细而真实！
甚至，比他自己对上官家的了解还要详细！
原来，阉贼已经将上官家上上下下，全部摸了个透！
他心有余悸，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幸亏给徐凤云那三千两银票的时候，自己没有说谎，否则的话，今日的求饶，怕是会功亏一篑！
砰！
上官云涛将卷宗收好，又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就连额头都有些殷红，恭声说道，
“小民，怎么敢和徐公公相提并论！”
“如果小民真的要和公公作对，胜负之分，怕是连一成都不到！”
“四成，是公公抬举小民了！”
“小民有自知之明！”
几案后方的身影，沉默着，没有说话。
上官云涛犹豫一下，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又说道，
“另外，小民对公公也是敬仰万分！”
“从心底里，不想和公公作对！”
“而且，还想和公公合伙！”
“小民这次前往西域，打算走一趟大的买卖，把中原关陇的丝绸，银器，玉器等等，带到西域售卖!”
“如果能够成功，应该能够获得丰富的利润！”
“而且，还能为大周开辟一条新的商路！”
“小民，想以公公的名义，做这件事！”
“还请公公成全！”
徐凤云闻言，眉头微微挑起，露出一丝惊讶。
上官云涛的想法，很超前！
也很冒险！
当然，对大周，对西域，甚至对今后的数百年，都有极大的好处！
说到底，这不就是前世历史中的丝绸之路的起始吗？
这家伙，果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呼……”
徐凤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里下了决定，声音里带着淡然，说道，
“上官云涛，你做的很不错！”
“态度也足够谦卑！”
“最主要的是，你把丝绸等等，运往西域的想法，很和杂家的心意！”
“杂家支持你！”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慕恩，道，
“把那三千万两银票，取出来一千万两，还给上官云涛！”
慕恩依言取出，放在了上官云涛面前，后者咽了口吐沫，有些惶恐，不知道徐凤云要做什么。
“你听好！”
徐凤云缓缓的自几案后的椅子上站起来，低着头，说道，
“此行西域，杂家拿一千万两入股！”
“如果成功，中原至西域这条上路，便由你上官家做主！”
“慎行监，每年来找你提成！”
“如果失败……”
“你上官家，永世不得入中原！”
上官云涛怔了怔，目光里涌过难掩的炙热，砰的，磕头，
“公公放心！”
“上官云涛，誓死，把这条商路打开！”
……
寒风在庭院里翻滚，发出淡淡的呼号声音，徐凤云站在驿站二楼的阁楼上，慕恩伺候左右。
远远的望着，上官云涛走上马车，对着驿站的方向拱了拱手，然后缓缓离去。
“主子！”
慕恩微微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担忧说道，
“您不担心上官云涛带着银子逃走吗？”
“那可是一千万两！”
“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够花一辈子的了！”
“要不要奴才，派人盯着他？”
“呵呵……”
徐凤云咧嘴一笑，笑道，
“盯着，肯定得盯着！”
“不过，不是怕他跑！”
“这种人，不会为了一千万两银子，而放弃开辟中原和西域商路的绝好机会！”
“你盯着的，是他进货出货的总量……”
“到时候，咱们得按这个来拿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