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启程
阳光耀眼，隐约带着燥热，还有蓝白！
两道瘦削身影一先一后前行，黑色的影子随之而动，泛着飘忽和诡异。
慕恩弓着身子，目光时而在那满头的花白上扫过，瞳孔里闪动忌惮！
“慕恩呐，征西之事结束，咱们该回长安了！”
突然，头发花白的身影停下，传出阴沉声音。
慕恩微微怔住，瘦削脸庞上泛起疑惑，
“奴才不懂！”
“呵呵……”
徐凤云回过头，狭长眸子里涌过凛然，
“不懂，杂家可以教你！”
“回长安之后，咱们要做的首要事情，是建立慎行监！”
“可要做好准备！”
慕恩身子弯的更低，声音里充满恭谨，
“还请主子明示！”
“三件事，务必要谨记！”
徐凤云抬头，狭长的眸子望向蔚蓝天际，
“第一件，升龙，亢龙，潜龙，这三支力量，绝对不要暴露，也不要参与到慎行监的建立之中！”
“慎行监，是帝王手中的一把屠刀，可斩天下，锋利异常！”
“咱们伺候的皇帝，不是那种可任人拿捏的主儿，这把刀，他不会一直放在一个人手中！”
“说不定哪一天，这刀，就会砍在咱们自己脖子上！”
“得留好后路！”
慕恩脸庞微怔，旋即深深点头，
“奴才谨记！”
“第二件，关于文人！”
徐凤云扭过头，花白头发随风飞扬，俊朗脸庞上涌过凝重，还有难掩警惕，
“咱们做的事，是监管天下！”
“手上，自然会沾染无数人的鲜血！”
“如果没有文人站在咱们这一边，迟早，会激起众怒！”
“他们的口诛笔伐，足以扭转历史，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应付的！”
“一不小心，就会船倾厦倒！”
“所以，务必要培养代言人！”
“他的权利可以不大，但是……在文人界，必须要有一席之地！”
慕恩再度拱手，
“奴才明白！”
“第三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
“关系到你，我，甚至整个大周的命脉！”
话音至此，俊朗脸庞猛地凌厉，花白头发也是恣意飞扬，
“这件事，杂家只告诉你一人！”
“你要当做自己的性命一般，牢记，并警惕！”
慕恩身躯微怔，噗通跪倒，声音里有难掩低沉，
“主子请讲！”
花白头发缓缓平息，凝重声音传出，
“这件事，是关于武昭的身世血脉！”
慕恩身躯微震，额头几乎触地！
“武昭，是高祖强暴匈奴罪女所生，身上，流着卑贱匈奴的血脉！”
“这件事，天策上将，常胡，也知晓！”
“血统问题，关乎着武昭这江山能不能坐的稳！”
“日后，他很可能会清理知情人！”
“而且……杂家也曾当着他的面，对高祖下杀手，这是帝王忌讳！”
“如果他有心，杂家……在劫难逃！”
“所以……”
“杂家……得自保！”
“这件事，交给你！”
砰！
慕恩猛地将脑袋扣下，青石板上留出细微殷红，
“主子放心！”
“奴才定当做好完全准备！”
“恩……”
徐凤云转身，将慕恩扶起，
“杂家信你！”
“给你个建议……”
“如果那件事真的发生，可以想办法……把他从龙椅上拽下来……”
慕恩瘦削脸庞上涌过震惊，许久，低沉自语，
“奴才……明白！”
……
夜色深沉，略带寒凉的风沿着街道涌过！
两旁的碎纸，落叶，随风翻卷！
偶尔，传来剧烈的犬吠声，遥遥的涌向夜色，消失在无尽之中。
一道戴着黑巾斗笠的身影，孤独走过！
隐约可以看出身量丰腴！
路旁经过三两名醉汉，眼睛里涌动着淫邪意味扫过来，嘴里发出调戏声音，
“嘿嘿……哪来的小妞儿……”
“还蒙着面纱……怎么……害怕被贼人采花啊……”
“哈哈，别怕！”
“跟着大爷，以后吃香喝辣，没人敢欺负你！”
“只要你……伺候的够好……”
“哈哈……”
黑色身影骤然停住，扭头看过来。
漂亮的眸子里，掠过森然！
呼！
一阵寒风吹过，掀起黑色面纱，露出一张白皙脸庞，还有手指般长的狰狞疤痕！
“啊……”
几名醉汉眼睛一瞪，吓得尖叫出声。
有腿脚不利索的家伙，甚至直接摔倒在地。
“我槽……”
“鬼呀……”
片刻，几人反应过来，尖叫着朝街道深处跑去。
咻！
黑色身影脚下迈动，带着微风掠过。
紧接着，有寒光闪烁！
几道醉汉的身影嘎然而止，隐约有殷红自衣衫上滴落！
噗通！
噗通！
魁梧的身躯陆续倒地，黑色身影大步离开！
隐约，有阴森声音混入风中，
“我……再不是以前的……”
“苏婉容……”
不久，黑色身影走至街道尽头。
四处瞥一眼，转身，朝东南方向的阴森小路走去。
约莫半刻钟左右，眼前视野豁然开阔。
一座府宅出现在眼前！
朱红门楣，漆门斑驳！
两尊巨大石狮矗立，隐约有刀剑劈砍痕迹，有一头石狮，甚至连雄伟狮头都被砍掉一半，青石显露！
四处，都是透着破败萧条！
苏婉容目光扫过，缓缓抬头，看向那道半歪斜，被蛛网和灰尘覆盖的匾额，隐约可见三个破败大字。
护国府！
呼！
黑色身影面露悲伤，深深吐出一口气，推开被封条贴住的木门！
嘎吱！
酸涩声音传出，隐约流露阴森！
一道瘦小的人影，悬挂在门廊之上，微微摇晃！
苏婉容微怔，眯起眼睛。
清冷月光洒下，落在那人影的脸庞上。
逐渐清晰！
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面色狰狞，眼眶空洞！
浑身只剩一张干瘪人皮，隐约，有干枯的草枝，自嘴巴里露出！
苏婉容呆愣一瞬，猛地倒退出去。
噗通！
摔倒在石阶之下！
死寂片刻，凄然可怖的尖叫声，陡然响起！
“啊……”
……
西凉城！
巍峨高耸的城墙，雄然盘踞！
天际的鱼肚白，缓缓凝现，一队浩荡威武的军队，带着难掩煞气，自巨大的幽深城门处，汹涌而出！
队伍的前排，有一座豪华漆黑马车！
随着车轮滚动，巨大车厢上下起伏，传出低沉嘎吱声音！
左右，慕恩，夏侯霆，高凉等人，策马而立！
许久，马车驶出城门！
天际洒下的光线，隐约变得明亮！
车帘掀起，露出一张带着花白头发的俊朗脸庞。
狭长眸子微微眯起，眺望向东南，唇里，喃喃自语，
“长安城啊……”
“杂家……要回来了……”
“尔等……可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