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落难公子

一声断喝,止住了南宫斐、江浣玉及何言勇向岳阳楼内而去的脚步。三人同时回头观望,只见一位三十五六岁,身着黑色锦衣,腰佩长刀,一副朝廷鹰犬模样的男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江浣玉,蓄势待发般地随时便要将其绳之以法。

南宫斐见了那锦衣男子后也不去理会他,自顾自地一手拉着江浣玉,一手拉着何言勇,向岳阳楼内走去道:“来来来,我们里面叙话。”

见南宫斐竟然敢公然视自己如无物,那锦衣男子不由得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抽刀跃起便向南宫斐头顶劈来。

南宫斐也不避闪,见刀风将至,反手一掌便将那锦衣男子手中的钢刀拦腰击短。

那锦衣男子怔怔看着手中那被南宫斐轻而易举劈断的钢刀,心想眼前此人绝不容小觑,单凭一己之力恐怕难以应付,当即呼哨一声,便见四下里,房檐处又窜出些许与他一样的锦衣人来。

尽管那一群锦衣人人多势众,但南宫斐对他们实在是视若草芥。,他轻笑一声道:“不自量力,只怕尔等会枉性命。”话音刚落,也不等那群锦衣人出手,南宫斐便似飞鸟游鱼般地穿行于那群锦衣人只见,只一人一掌便将那一众锦衣人打翻在地动弹不得。南宫斐拍了拍手道:“我不想枉增杀孽,待会你们能动时便自己滚了,若是还在此处逗留,休怪我南宫斐剑下无情。”说罢便又揽过江浣玉同何言勇一并进了岳阳楼。

三人进了岳阳楼后,南宫斐挑选了一件上等望湖雅间,叫来了一座好酒好菜,各自落席后南宫斐率先问道:“此间并无他人,二位究竟是如何落得这般田地还请示下,若是当真是朝堂无道,使二位令尊含冤的话,在下也绝不会畏惧强权而坐视不管的。”

江浣玉又谨小慎微地观望了一阵,见果真四下无人之后,才轻叹一声幽幽地道:“只恨奸臣当道,皇帝昏庸。我父王与何大学士又过于耿直愚忠,才会中了贼人奸计。”

……

只听江浣玉娓娓道来,将那一段奸臣弄权,忠良受害的不平之事与君讲来。

却说那江浣玉本是官宦子弟,出身王府将门。其父江乘帆少时从军,善骑射,使得一手好枪棍,曾随军大破倭寇、孤身救驾、屡立奇功,加封为抚远将军。因与当朝大学士何琳交好得其引见被追封为当朝并肩王,以护朝纲。

江乘帆虽是行伍出身,但却也知书达礼,颇有儒将风范。在朝时也常与文臣一同商讨家国社稷,对天子亦是敢直言进谏。似此耿直之人难免会与朝中一群乌合之众政见相左,而这其中最视江乘帆为眼中钉的人便是靖边侯孙连虎。

这孙连虎虽说也是一方诸侯,但却不似江乘帆那般少时从军。这孙连虎年少时仗着自己有一身武艺便欺行霸市,为祸街头,便是那官府也奈何他不得。而后,他更是集结了一群草莽之辈占山为王、打家劫舍。也偏巧他命中该发迹,这孙连虎刚刚起家之际,正赶上江乘帆率军大战倭寇。孙连虎趁时局动荡不断地扩充势力,直逼朝廷。当朝天子不忍见内忧外患,又思虑着朝廷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便要招安孙连虎。得知此事后,江乘帆极力反对,怕的是这群草莽之辈不服管教日后会养虎为患,但天子不顾劝阻依旧诏安孙连虎。后又有奸险小人告知孙连虎江乘帆力阻诏安一事,二人之间的梁子便由此结下。

驱逐倭寇班师回朝后,天子按功对诸将进行封赏。其间当朝大学士何琳素与江乘帆交好,自然与他的政见一致,皆认为孙连虎之辈出身草莽,不宜入朝,故而向天子进言道应加封江乘帆为并肩王,掌管天下兵马,以护朝纲社稷;另封孙连虎为靖边侯,派往关外,守卫边疆。毕竟得胜归来后,天子便已不再倚重孙连虎这般地骄兵悍将,索性也卸磨杀驴般地采纳了何琳的建议。虽说圣命难违,但孙连虎心里却对此举是大为不满,对何琳与江乘帆二人更是怀恨在心。

那孙连虎派往关外之后,自是一心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重返朝堂。恰巧他身边的参将刘世诚为其献计道,要其再次韬光养晦,首先安抚所辖之地的官府百姓,做到万民归心,其次再诏安当地山匪,以做手中党羽。如此行事,一来可得民心,二来可存兵力,朝廷必然重视,如此便也有了与江乘帆分庭抗礼的资本。

孙连虎为了日后可平步青云,不单便听从了刘世诚的建议,连脾气秉性也收敛了很多。果不其然,三年之后,朝廷对其有所重视便一旨圣令,将孙连虎与其手下兵将一同宣回京城,入朝为官。

虽已入朝为官,但孙连虎对江乘帆的王位仍旧是虎视眈眈,对江乘帆本人更是欲杀之而后快。毕竟孙连虎也是山匪出身,有城府极深,深谙官场之道。他知道,若想啃掉江乘帆这块硬骨头,那么就必定要借用天子这柄快刀。而这个天子当然不是当朝正坐在金銮殿上的天子,毕竟江乘帆曾救过他,而且他对江乘帆又极其倚重。索性,孙连虎便将赌注押在了后世之君手中。他知道太子一档心慈手软,而荣王却野心勃勃,他便暗中结交荣王,并允诺助荣王登基继位,而荣王也答应了他一旦登基之后,便***乘帆。

日盼夜盼,终这一日天子龙体归天。孙连虎暗中派人兵谏,软禁了太子使其无法继位,又假传圣旨使荣王登基继位。新皇登基后。孙连虎又买通官员教唆江乘帆,劝其营救太子,率军进殿逼宫,破势新皇退位,拥护太子登基。那江乘帆一片赤胆忠心,那知其中奸计,果然率军救出太子,进殿逼宫。不想却以谋反之罪论处,被早已在金銮殿中埋伏好的兵将缉拿,叛以极刑,由孙连虎监斩。至此,江乘帆方知自己乃是中了孙连虎的奸计。

行刑当日,大学士何琳身着一身缟素来至刑场,大骂新皇昏庸无道,孙连虎祸乱超纲,十足的奸佞之辈。气得孙连虎跳入刑场一刀将何琳劈为两段。见孙连虎如此,江乘帆更是恼怒,双臂一用力扯开绳索,抢过刽子手手中的环刀,挥刀便与孙连虎战到一处。

毕竟术业有专攻,江乘帆虽武艺高强,但他长于枪棒,而短语刀剑,可恰恰刀剑却是孙连虎之所长。五六十回合后,江乘帆渐处于下风,孙连虎找准破绽,一个八方藏刀劈来,便劈中江乘帆右肩。疼得江乘帆当时环刀落地。孙连虎这时又退出刑场,一摆手,便围过来一拳弓箭手,只听孙连虎一声令下,刑场之内乱箭齐发,如雨淋般射在江乘帆的身躯之上。可怜并肩王一代忠良就这样被奸佞陷害死于乱箭穿身。

再说江浣玉,得知父亲遇害后自然是悲愤交织,恨不得立即便手刃仇人。但无奈此刻已是势单力薄,那孙连虎又要斩草除根,事出紧急,为保住一丝性命,江浣玉与何言勇二人不得不亡命天涯,此番逃至岳州偏巧便与南宫斐相识一处。

听江浣玉说过家父被奸臣陷害和自己逃亡在外的遭遇后,南宫斐亦是义愤填膺,他猛地拍案而起怒道:“如此昏君奸臣正该人人得而诛之。公子放心。在下定会助你铲除奸佞,以报杀父之仇。”

江浣玉听得南宫斐此言,忙施礼答谢道:“如此便谢过南宫少侠了。只可惜我如今身逢大难、势单力薄,朝中鹰犬无一不想取我项上人头,我虽生于军门善于骑射,可所习之术皆是兵书诗赋并无武艺在身。只怕我这一介落难公子未等报的血海深仇便已成了刀下亡魂。”

何言勇闻听此言后,忽然心生计较,便从中做引道:“我见南宫师兄文采斐然武艺卓绝且声名远扬侠义为怀,若承蒙不弃,恳请师兄收了我家公子做个徒弟,随便教他个一招半式,也好叫他安身立命已报血海深仇。”

听了何言勇的话后,江浣玉心下大为激动,忙说道:“若能拜少侠为师,在下实乃是三生有幸。还望少侠能不嫌在下愚钝,收在下为徒。”

南宫斐心下的确也对江浣玉之遭遇义愤填膺,恨不能当即便飞奔京城,杀了那孙连虎。但既然江浣玉要报杀父之仇,那么自己教他些本事也确是万全之策,况且江浣玉及何言勇二人盛意拳拳,南宫斐也不好推辞,便也答应道:“二位令尊含冤而死,我亦是想铲除奸佞略尽绵薄。也罢,既然公子有心,我便收你为徒,传你一些武艺绝学,也好助你报仇雪恨。”

江浣玉闻听此言自是喜不自胜,连忙跪倒在地道:“既如此,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三拜。”说罢,便对着南宫斐磕头拜师。

行过拜师礼后,南宫斐赶忙扶起江浣玉道:“公子请起吧。”听了师父的话后,江浣玉连忙摇头道:“师父不可,我既已拜你为师,那么你便是尊者,又怎可叫我公子?师父还是同我爹一样叫我浣儿好了。”

南宫斐稍作沉吟,随即便颔首答应道:“也好。浣儿,你毕竟出身军门,从小学习骑马射箭,自是有些武功根基,比起为师这一介书生可是强上太多。所以,为师也就可直接传你一些绝世武功。”

江浣玉忙施礼道:“如此便多谢师父成全。”

南宫斐一笑道:“浣儿不必言谢。我父南宫云本是玄天盟弟子,当年凭借一手轻风细雨剑便可纵横天下。虽然这套剑法是玄天盟的武功,但毕竟是我爹将其发扬光大,况且敬林长老更是视我爹如同己出,所以这轻风细雨剑也可说就是我南宫家的武功,这套轻风细雨剑为师自然也会传授于你。”

江浣玉自然也听闻过轻风细雨剑的威力,如今这独步天下的剑法就要被自己习来,他自然欣喜若狂。南宫斐见江浣玉神色欢喜,也是开怀,但却又直言道:“不过,我在玄天盟肃清门户之时未曾料想会有今日之事,故而将风雨剑留在盟内,对你而言可谓憾事。不过所幸为师又从酆都城主宗谦处习来魅影剑法。我师叔罗隐又曾传我百无一用掌,我便将这些绝学统统传授于你,并且这柄魅影剑我也会留给你。日后你行走江湖就靠此剑罢。”说着,便从腰间卸下魅影剑递到江浣玉手中。江浣玉接过魅影剑后自然又是一阵连连称谢。

而后,南宫斐又从怀中掏出一物,端详了良久之后,才轻叹一声道:“浣儿,我自幼便师承梁郁甫长老,乃是书生出身。你既然拜我为师,就要谨记师门教诲。这时玄天盟的奉经长老令,今日我便也传给你。若是闲了就拿着它去玄天盟的藏经阁内读读诗书。那盟中弟子见此令如同见我,自然不会为难你。而且你若是和他们说出是我的徒弟,他们也会帮着你一同报仇雪恨。”

江浣玉接过奉经令后点头称是,随即便听师父南宫斐给他讲解那些精妙武学当中的口诀心法。

按下南宫斐传授江浣玉武艺不讲,再说那一群朝廷鹰犬被南宫斐点中穴道之后,直至此刻方才解开。那一个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也被折磨的筋酸骨麻,手脚酸软。为首的那个一边揉着肩膀,一边不知是恨是疼地咬牙切齿道:“果然是个硬茬子。南宫斐,你们听说过这个南宫斐吗?”

在他身旁的一名男子道:“老大,据说这个南宫斐在江湖上名气很响。我们也的确不是他的对手。如今他插手了江家的事,这可就棘手了。”

为首的那男子冷哼一声,狠狠地道:“闲云野鹤罢了,他南宫斐敢插手侯爷的事,就是死路一条!”

“我看该死路一条的应该是你吧?”那为首的男子话音刚落,不远处便又一声悠扬又凌厉的女声传来。闻声望去,只见这女子,身着一袭白裙,清雅秀丽的俏脸上五官小巧精致。似笑似嗔地看着那一群男子,既让人怜爱,又让人害怕。而这一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南宫斐朝思暮想的结发妻子——百里碧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