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夜闯经阁
追忆前尘,不觉间长夜已过。当南宫斐对碧涓讲述过自己之前的遭遇后,见窗外已然天明。南宫斐讲得荡气回肠,碧涓这一整夜也听得聚精会神,她也会陪着南宫斐一同愤恨、一天失落、一同悲伤、一同落泪,时不时地也会安慰并激励南宫斐几句。长夜散尽,也应是曲终人散之际。南宫斐此刻也有了些倦意,便对碧涓说道:“涓涓,我们这一整夜都在回忆着彼此的过去,此刻天也已亮了,还是先休息一阵吧。”
碧涓也点点头应道:“既然斐郎困倦,那我也就先不打扰你了,我也先回房睡一会了。”
南宫斐笑着答应了一声,碧涓便莞尔一笑起身走出了南宫斐的房间。见碧涓走后南宫斐便也不再去多想,扭身便睡下了。
一日无话,待南宫斐醒来之时已是黄昏时分。他先是叫醒了碧涓,和她说好了今晚要回藏经阁,并有曲未央同行,叫她不必担心,之后便又到曲府正堂去见曲家父子。
到达正堂后,南宫斐便对着曲家父子施礼道:“见过曲员外、曲公子。”
曲笑尘起身还礼道:“公子休养一日,不知现下伤势如何?”
南宫斐答道:“眼下已无大碍。我意今夜重返藏经阁再看那经书所写,不知曲公子可否方便?”
曲未央应道:“自然方便,在下今夜愿与公子一同前往,并保护公子周全。”
南宫斐对着曲未央抱拳施礼道:“如此便有劳曲公子。”
曲未央也还礼道:“公子不必客气,待天色渐晚我们便动身。”
南宫斐点了点头以示同意,没再多说什么。
入夜,玄天岭上下已是万籁俱寂。南宫斐与曲未央二人一前一后趁着月色上了玄天岭。到达藏经阁前,南宫斐见那阁内一片漆黑,四下里也无一人看守,俨然将此处抛之脑后不由得发出了一声低叹,之后便又说道:“看来我走之后,这里果然被玄天盟的人视为一片废墟。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们也不必大费周章。曲公子,入阁吧。”
曲未央答应了一声,便跟着南宫斐一同进了藏经阁。虽说这里面黑得近乎伸手不见五指,但南宫斐却仍旧动作娴熟地走到书案前,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燃了案上的烛灯,使整个藏经阁内霎时间有了光明。
曲未央此刻仍站在门口处,见有了亮光便走进来说道:“果然还是你对这里十分熟悉。”
南宫斐一笑道:“毕竟我在这里也生活了二十年,对这里的一切早已是轻车熟路。”
曲未央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可知道《龙归诀》被放在哪里了吗?”
南宫斐思索一阵道:“当晚我慌忙之中将那经书丢于这书案之上,此刻却已不见,想来应是被玄天盟中的人藏去。那玄天盟中的人将其视为至宝,必定是放在了那里,跟我来。”说着便举起案上的烛火,转身登上楼梯向藏经阁楼顶走去。曲未央来不及多想,便也只好和南宫斐想楼顶走去。
此刻,南宫斐一边引路、一边对曲未央解释道:“这藏经阁共有三层,第一层藏的都是些经史子集,可供任何人翻阅;第二层藏的是玄天盟中的武功秘籍,只有盟中的入室弟子可以翻阅;而这第三层藏的都是些盟中密函,除盟主外,任何人都不得翻阅。我想上官毅一定是把《龙归诀》这样至关重要的经书藏在了第三层。”
话音刚落,二人便已到了藏经阁第三层。曲未央放眼望去,只见这一层内前后左右按照八卦图形共摆放了大小三十六驾书架。每一驾书架上皆摆满了书籍。曲未央见了不禁吓傻了眼问道:“这么多的书我们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南宫斐笑了笑道:“这些书二十年前就摆放在这粒,至今都没人动过,《龙归诀》不会放在这些书架上的。”说着他穿过这一排排的书架,来到一面墙壁前,猛地从墙中间抽出了一块砖。那块砖表面上看上去与其他的青石板砖无异,但南宫斐却轻而易举的将那块砖朝上的一面掀开。原来那是一个伪装成青砖的木盒。
曲未央见了不禁笑道:“想不到这藏经阁里还暗藏着这样的玄机。”
可南宫斐的脸色却十分难看地举起了那木盒给曲未央看。曲未央向那木盒看去只见里面空无一物,不禁也暗自沮丧起来。南宫斐这时却十分笃定地说道:“看来,上官毅是把这经书放在了自己的身边,想要拿到这经书却是难了。”
曲未央在一旁劝道:“上官毅虽是玄天盟的盟主,但在下未必就不是他的对手。待会我去与他交战,你趁机去寻找经书就好。”
南宫斐却并不赞同地摇摇头道:“若是单打独斗,曲公子倒是可以勉强与上官毅一战,但毕竟这玄天盟中人多势众,只怕到时我们很难脱身。如果此刻涓涓在的话,也许就要容易很多。”
曲未央也点了点头笑道:“毕竟百里姑娘的袖里吞金从未失手过。”
正当二人一筹莫展之际,忽然有一巡夜弟子见藏经阁内灯火通明便走了上来查看,见到南宫斐与曲未央二人不禁又惊又喜,之后他又声音颤抖地问道:“南、南宫师叔,你,你怎么回来了?快点走吧,我不会和盟主他们说我见过你的”
那巡夜弟子名叫尹洛华与南宫斐一样皆不是玄天盟的入室弟子,只管负责巡夜。尹洛华生性宽厚老实、待人真诚,也因此常常受人欺辱,而他似乎也已经惯了逆来顺受。由于同病相怜南宫斐与他的关系十分要好,并且还会处处维护着他。此刻尹洛华建到南宫斐欣喜之余仍不忘替他担心,生怕他被玄天盟的人发现。
南宫斐见到故人,心情不免也有些激荡,他迎了上去问道:“洛华,我走之后有没有人欺负过你?”
尹洛华苦苦一笑说道:“没有,大家对我都挺好的。”
南宫斐听出了尹洛华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故意说的假话,不禁鼻子有些发酸。他拍了拍尹洛华的肩膀说道:“照顾好自己。”
尹洛华这时仍不忘说道:“师叔,趁人还没发现你,快离开吧。不然那群人不会放过你的。”
南宫斐一笑道:“放心,他们杀不了我的,那孙念仁不是也被我击倒了吗?”
尹洛华听了南宫斐的话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师叔,是你看过了《龙归诀》对吗?”
南宫斐点了点头道:“否则我又怎么会击倒孙念仁的?对了,你可知道上官毅将这经书藏到哪了吗?”
尹洛华答道:“师叔有所不知,你走之后,盟中就召开了一场传经大会,是孙念仁打败了其他堂主夺魁。盟主当场便将《龙归诀》传给了他。”
南宫斐不由得冷笑一声说道:“当真是笑话,他又怎么会是经书传人,他就不怕看了那经书而当场毙命?”
尹洛华说道:“他根本就没看过那经书。当时那经书刚刚被他接到手中就当场燃烧,化为灰烬了。”
“什么?”南宫斐不由得大吃一惊,喝道:“你是说《龙归诀》已经化为灰烬?当真是暴殄天物。”
曲未央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不免也有些懊恼,但为了不让南宫斐心灰意冷只好在一旁劝道:“虽然经书被销毁,但至少它没有落入奸人之手,况且经书认定了你是它的传人,那这其中的奥秘总有一天会被你领悟的。纵然过程会一波三折,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南宫斐也只好点了点头轻叹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四处去寻访经书中所记的武功下落。”之后他又对尹洛华说道:“洛华,师叔这便走了,你暂且先在这里委屈一阵,等我找寻到答案后,再回来找你。”
尹洛华点了点头道:“师叔放心,你在外面闯荡也要处处小心。”
南宫斐点了点头,又对曲未央说道:“曲公子,我们走吧。”
曲未央答应一声,便和南宫斐一同离开藏经阁,照着原路下了玄天岭,返回到曲府。
回到曲府后,南宫斐大致地将其在藏经阁内发经过对着曲笑尘及碧涓讲述了一遍。曲笑尘听后也只能劝解道:“公子也不必灰心丧气,虽说此番并没得到什么线索,但至少公子已然知晓那经书上所记的武功,只要公子肯下一番功夫,自然是可以找寻得到的。”
南宫斐点点头道:“曲员外所言甚是,是在下太过拘泥,急于求成了。员外、公子,在下打算明日一早便动身去寻找那些武功秘籍的下落,所以今晚先来向二位请辞。”
曲未央此时在一旁说道:“公子欲动身寻找武功下落,我们自然不会阻拦。只不过在下有一建议,还望公子采纳。”
南宫斐道:“曲公子但讲无妨。”
曲未央道:“在下有一姑母,曾是敬林长老的弟子,令尊的师妹,名叫曲灵姑。上官毅当年排除异己,坐上盟主之位后,我姑母便脱离玄天盟,独自到岳阳朱雀崖开山立派。在下想,公子既然也是四处寻访,倒不如先学些武艺傍身。”
曲笑尘听了儿子的建议后,也在一旁附喝道:“不错,未央所言甚是。舍妹当年与令尊感情甚笃,若知是你前去,一定会对你格外关照,甚至还会将你视为己出的。”
对于这位曲灵姑,南宫斐也是有所耳闻。他曾听师父梁郁甫对自己讲过当年自己有一师姑与父亲也算青梅竹马,一向倾心父亲。南宫斐心想自己此番去投奔这位师姑倒也是个万全之策,一来就如曲未央所说,自己可以学些武艺傍身,二来这曲灵姑毕竟是一派掌门,自己去投奔她也会安全很多,三来曲灵姑与父亲毕竟是青梅竹马,那么《龙归诀》上的事情,她也应该略知一二。想通这几点之后,南宫斐便欣然答应道:“如此甚好,在下愿意前往。”
曲笑尘笑着点了点头道:“那好,待我明日一早便修书一封,公子将我的书信交于舍妹即可。时候也不早了,公子与姑娘也请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等便为公子践行。”
南宫斐拱手施礼道:“如此便劳烦了。”说着便拉着碧涓一同离开。
到达房门前,南宫斐轻轻地在碧涓的鬓边一吻,低声道:“涓涓,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动身前往岳阳。为了我,你却要与我一同跋山涉水,舟车劳顿,真是苦了你了。”
碧涓嫣然一笑道:“我已经答应过你无论千山万水、千难万险,我都会一直陪着你,难不成你要赶我走?斐郎,你不用担心我,我们这一路就当做是去游山玩水,顺带着去给你寻找武功秘籍。”
南宫斐一笑揽过碧涓道:“你真好,涓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碧涓脸上一红,依偎在南宫斐的怀里。长夜烂漫,斐涓二人就在彼此的房门前相依相偎,谁也不愿先行离开。
次日天明,斐涓二人便早早收拾好行装,前来与曲家父子辞行。曲笑尘将写好的书信与一百两白银交到南宫斐手里道:“公子,这封书信你要拿好,到时交于舍妹。另外这一百两白银便送于公子与姑娘的路上花销,还望笑纳。”
南宫斐深知穷家富路的道理,当下便也不推辞,接过书信与银两施礼答谢道:“如此便多谢员外厚意。”
正说话间,曲未央便从府外回来,对着南宫斐道:“公子,马车已经雇来,路上还请多加小心。”
南宫斐答应一声,便对着曲家父子施礼道:“劳烦这几日款待照顾,员外公子请回,在下这便告辞了。”
曲笑尘也拱手道:“公子一路顺风,请恕在下不能远送了。”
南宫斐答应一声,便携同碧涓一同上了马车。那马夫扬鞭催马,带着一路烟尘霎时间便出了真定府。
就在出城的那一瞬间,南宫斐仍不忘再多看几眼这渐行渐远的一方水土,他不由得轻叹一声,希望自己再次回来时会是另外一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