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珍珑棋局

斐涓二人正心下生疑究竟是何人劫持了曲员外时,便见那阔公子早已率领着众家丁穿过街心,向城外而去。南宫斐见此情景不免又是疑惑又是好奇,低声对碧涓说了声:“涓涓,我们悄悄地跟上去一探究竟。”碧涓点头答应了一声,两人就手牵着手悄无声息地跟在了人群之后。

二人一路跟着一行人走出城外,转而向北而去。南宫斐此刻已看出这一行人走的正是自己下山时的原路,不由得心下起疑,小声嘀咕道:“这是去玄天岭的路,难道是玄天盟的人做的好事?”

碧涓听到南宫斐的话后,思索一阵,不由得愁上眉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倒也麻烦了。”

南宫斐自然知晓碧涓口中的“麻烦”所指的是什么,当即也点点头道:“不错。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也绝不能让曲员外因我而受牵连。”

碧涓也点点头说道:“这点我知道,我们先跟上去看看,可以的话再暗中救出曲员外。”

南宫斐点头答应一声,二人又继续一路跟着众人向玄天岭走去。

到达岭下,以那阔公子为首的一行人便停了下来。碧涓见状,连忙拉过南宫斐一起钻入了路边的草丛中,一来便于隐藏,二来亦可暗中观察。

斐涓二人放眼望去,只见那一行人的面前却是一盘棋局,对弈的二人一个身着青袄黑衫,背负长剑正是玄天盟的执剑长老冯远昌;而另一个头戴锦帽,身穿锦袍,便是那曲笑尘曲员外。在那冯远昌的身后站着的已然是那一群去追杀南宫斐的三代弟子,唯独少了一个被击伤的孙念仁。

南宫斐见了冯远昌,不由得啐了一声道:“果然是他做的好事。”

碧涓忙问道:“那人是玄天盟的?”

南宫斐点点头道:“不错,他叫冯远昌,是玄天盟的执剑长老,上官毅的徒弟,孙念仁的师父。平日里只会媚上欺下、为虎作伥。整个盟中他是最爱刁难、嘲讽我的人。”南宫斐说道最后一句时,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钢牙紧要,恨不得要将冯远昌咬碎一般。

碧涓看出了南宫斐心中的怨恨,伸手挽住他的手臂,调皮地做了个鬼脸,哄他开心说:“等我们找到那些武林秘籍,你练就了一身绝世武功之后,我们第一个就来教训他。”

南宫斐也被碧涓调皮、乖巧的样子逗得一笑说道:“好,就听你的,第一个教训他。”

再看那对弈的二人,从棋盘上来看,曲员外的棋子已经陷入绝境,可见败局已定。那冯远昌见到曲未央公子领着那一众家丁前来,不由得一笑指着曲未央身后的一群家丁道:“曲公子,我不过与令尊对弈,曲公子又何须如此劳师动众呢?”

曲未央也同样指了指冯远昌身后的一众弟子,笑着还击道:“那冯长老的这个排场又作何解释呢?”

冯远昌看了看身后的弟子诡辩道:“我与令尊对弈自然是会有些赌约,公子也已看出此局是令尊输了。既然是输了,就该愿赌服输,可令尊非但没能做到赌约中的事,还执意要毁约离开。我这也是万般无奈之下才叫我的这群弟子请令尊大人留下。”

曲未央早已听出冯远昌的花言巧语,也猜透了他所提的赌约定是有违侠义之事。但无奈自己的父亲的确是输了棋局,也只好问道:“不知冯长老与家父定的是何赌约?”

冯远昌起身说道:“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我盟中近日来逃走了一个逆徒名叫南宫斐。他偷看了我盟中秘籍,打伤了我盟中弟子,我师父正下令捉拿他。我知道你们父子二人喜好接济落难英豪,这南宫斐也定会去麻烦你们。不过他是我盟中逆徒,我的赌约也不过是叫令尊不要去插手南宫斐的事而已。”

听了冯远昌的话,南宫斐不由得恨地握拳砸了一下草地,怒道:“果然不出你我所料,这冯远昌已事先察觉我会去找曲员外庇护,所以才设局困住他。”

碧涓也点了点头道:“这个冯远昌还真的是阴险狡诈,不过曲家父子也非等闲之辈,只怕真动起手来,他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曲未央被冯远昌问得一时语塞,因为他并不知情南宫斐与玄天盟之间的事宜,只道那不过是他们盟中的家务事,冯远昌所提的条件也并不过分。

见儿子在一旁不动声色,曲笑尘冷笑一声,站起身来道:“冯远昌,你欺负我儿年少无知,难道你的鬼话也能骗得了我吗?谁不知这南宫斐是南宫大侠的遗孤,你们平日里对他百般刁难、冷嘲热讽的事以为我会不知道?此番又随便地编造个理由来害他,你以为我不知那是上官毅为了排除异己的私心?莫说当年南宫大侠对我的恩情,单就看在舍妹的份上,此事我也要管。”

曲未央从父亲口中得知了南宫斐的身世后,也立刻坚定了立场道:“冯远昌,你果然是花言巧语。即便是与你玄天盟为敌,我们曲家也要管这件事。识相的放我们走,否则就刀剑上说话。”说着将手中的琴弦一抖,发出一阵“铮铮”响声。

冯远昌知道此番若要动手自己讨不到什么便宜,也不愿因此而开罪了曲家,但又不愿就此罢手,便已棋局为胁道:“我玄天盟与你曲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又何必大动干戈,伤了和气?我也不愿与你们为难,只是曲员外输了我的棋这是事实,如若毁约只怕说出去会被天下英豪耻笑吧?”

南宫斐躲在草丛里,已看出了冯远昌在打什么如意算盘,轻声对碧涓说道:“涓涓,这冯远昌现在不敢与曲公子动手,但又已棋局为要挟,曲员外若是毁约便会落了个言而无信的坏名。那冯远昌认得我,我不变出面解围。为今之计我只有教你一步珍珑棋局,去赢了冯远昌好替曲员外解围。”

碧涓点了点头说道:“好,你说吧,我记着。”

南宫斐点点头说:“这珍珑棋局中复杂无比,变幻无穷,常用盘征、死活、手筋、杀气等手段来波及全局,你需牢记我给你讲的棋局变化,对弈时万不可有丝毫差错。”

碧涓点了点头。南宫斐便开口对其讲解珍珑棋局的布局及变化。碧涓不敢有丝毫马虎,认真听着,牢牢将南宫斐所讲的棋局铭记于心。

这边曲笑尘也看出了冯远昌的居心,但一时之间竟也无法打破僵局,如若真动起手来,是否两败俱伤不说,自己显然也是理亏的。但若要就此答应了冯远昌所定下的赌约,曲笑尘更是觉得自己有愧于心。

正当曲笑尘陷入两难之际,碧涓哼着小曲,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从草丛中走出,到了棋局前,碧涓莞尔一笑说道:“冯长老何必要为难曲员外呢,不如就让小女子再与您对弈一局如何?”

冯远昌看了碧涓一眼,心下不免生疑,暗想:何处又出现了这么一个女子,难道曲家在这四周设了埋伏?他心存疑虑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碧涓一笑道:“过路人而已,碰巧看到了你们之间的事。我见曲员外不愿失信于你,也不愿去履行你的赌约,实在是左右为难,所以才想着要出面化解的。如果这一局我赢了你的话,我也不求什么,只要你放了曲员外并取消了你们之间的赌约即可。”

冯远昌不由得一笑道:“你倒是个古道心肠的姑娘,不过你要是输给了我,有该当如何呢?”

碧涓不假思索的说道:“帮你杀了南宫斐总可以吧?”

冯远昌点头一笑道:“就这么说定了,从新布局吧。”说着便收好了残局。

碧涓摆手谦让道:“黑先白后,您是长者,请先落子。”

“好。”冯远昌答应一声,便率先将一个黑子落在天元棋位上。碧涓见他落子,便也举起一枚白子落在黑子旁。二人你来我往对弈起来。那碧涓依照着南宫斐所教的珍珑棋局摆开局面,只见这棋局之中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或反扑或收气、花五聚六、复杂无比,着实引人入胜。那冯远昌就这么被一步一步地被带入僵局却浑然不知究竟是为何?眼见棋盘中自己的死棋越来越多,却无半点扭转乾坤之计。

待碧涓最后一子落定后,便是大局已定。碧涓翩然一笑道:“承让了冯长老。既然您已经输了,那就请不要再为难曲员外和曲公子了。”

冯远昌此时虽心知肚明碧涓就是有意来坏自己好事,替曲家父子解围的。但无奈自己的却是输给了她,也不好抵赖。再加上曲未央就在一旁手持兵刃、虎视眈眈,他也不想去动那没必要的的干戈,只能再从长计议。虽然心里不悦,但脸面上却还十分客气地说道:“姑娘果然棋艺高超,是在下技不如人,甘愿认输,从此不再纠缠曲家父子。”随后,便站起身来,对着身后的一众弟子说道:“回盟。”

见冯远昌等玄天盟的人走远后,曲笑尘连忙上前向着碧涓施礼道:“多谢姑娘出面解围,此番恩情老夫必当铭记于心。”

碧涓羞涩地笑着说:“曲员外不要谢我啊,我也是受人指点而已,正真帮你的另有其人。”说着便转身对着草丛中的南宫斐说道:“喂,冯远昌已经走了,你出来吧。”

南宫斐本不想与曲家父子相见,担心言语之中会被他们察觉出自己的身份,但此刻见碧涓叫自己,便也不得不出面相见。南宫斐走出草丛后,来到曲笑尘面前施了一礼道:“晚辈见过曲员外。”

曲笑尘也同样还礼道:“公子不必多礼,老夫还要谢过公子解围之情。”

南宫斐谦道:“员外不必客气。此番冯远昌认输离开,多半也是对您和曲公子有所忌惮,所以应该不会再来找二位的麻烦,但是日后玄天盟的人若再有什么诡计万不可轻信。”

曲笑尘点头称是道:“多谢公子提醒,只是不知道拿南宫公子会不会在落入那玄天盟的人手中。”

南宫斐听到曲笑尘的话后,便知道他要插手管自己的事。这也正是他所担心的,他不希望别的人为他而受牵连。便连忙说道:“既然冯远昌今天在此困住您,我想那南宫斐应该还没有落入他们手中。曲员外还是不要操心的好。晚辈还有些事要办,就不奉陪了,告辞。”说着便拉过碧涓说:“涓涓,我们走。”

斐涓二人刚刚装过身你,向前没走几步时,那曲笑尘便在他们二人身后说道:“请留步,若老夫没有猜错的话,阁下应该就是南宫公子吧?”

听到这句话,南宫斐不由得一惊,连忙停下脚步暗想:他是如何看出我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