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锄禾日当午

段达看着道广九僧飞速而来,脸上毛孔都清晰可见,顾不了那么多,拉起一架风筝套在身上就向断崖跑去。

跑之前段达已将翩若惊鸿发动,速度越来越快,到达崖边时奋力一跃,带着风筝冲下断崖,然后把双脚放在风筝尾部的胶套之上,努力保持风筝的平衡。风筝虽然没有如段达担忧的那样掉落下去,仍以极小的速度缓缓下落,他控制着风筝缓缓改变角度,依靠风力一边前进,一边缓缓上升。

道广几人的怒吼自崖边传来,然后就有石块破空声传来。段达正暗叹我命休矣之时,忽感上部受力,然后婠婠银铃般的笑声自上方传来。接着那些飞来的石块都被婠婠以袖带抽飞,段达肌肉抖动,把压力转换为动力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飞去。

感觉婠婠盘膝坐在自己背上,段达无奈道:“婠大小姐,你故意整我吧?明明两个风筝,干嘛要跟我一个,你不怕这风筝撑不起两个人,掉下去?”

婠婠呵呵笑道:“如果掉下去咱们就一起死?不好吗?”

段达道:“大小姐,你想死我可不想死。现在该告诉我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了吧?我怎么会对你产生好感。”

婠婠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以后会告诉你的,放心吧,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段达当然不会轻易相信婠婠的话,正要继续追问,忽感有异,忙开启感应能力。发现后方道广和尚驾着另一个风筝追来,悚然一惊,后又恢复平静,向上方的婠婠道:“大小姐你又有什么诡计?道广大和尚若是出了意外,惹出四大圣僧,你我可扛不住。”

婠婠低哼一声“胆小鬼”,后笑道:“我若是助那臭和尚早登极了,他们少林谢我还来不及,怎么会怪我呢!”

正在这时,段达发现后方道广驾驶的风筝一寸寸解体,在婠婠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中化作一堆零件向下落去。在这危急时刻,道广似早有准备,只见他鼓起僧袍,化作一个简单的降落伞,徐徐向下落去。

上方的婠婠道:“看到了吧,呆子!这些和尚其奸似鬼,想用阴谋胜他们,几乎没有可能。”

段达苦笑道:“你就不怕我选择错了,拿了道广那架风筝,掉下去的就是咱俩。”

婠婠笑道:“两架风筝都被我打了活结,如果不是我跟你一起,你这风筝早就解体了,不识好人心,还怪人家。”接着指着西方道:“调整方向,咱们去兰州。”

段达道:“大小姐你要去兰州等下我把你放下,我要回关中,既然道路不同,只有各走一边了!”

婠婠惊讶道:“不是吧,你胆这么肥?刚刚得罪少林,你敢回关中剑派,少林若上你们那要人,你不是无路可逃?”

段达道:“为了不连累师门,我更应该回去,少林想在关中撒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婠婠道:“只要你跟我去兰州,我保你关中剑派无事,等过了这个风头再回去。”

段达道:“大小姐似乎忘了是谁刚刚被人家追的惶惶如丧家之犬,这会儿乱吹大气。”

婠婠气的一脚踩在段达背上,嗔怪道:“人家是女生耶,你能不能说话客气点。我发誓,只要你跟我回兰州,若关中剑派因此受了连累,让我婠婠武功尽废,受尽折磨而死。”

段达感觉中婠婠说的这些话都是出自真心,这段时间他越来越相信自己的感觉,不自觉的选择相信,调整风筝方向向兰州飞去,一时间竟然忘了回关中的目的。

就这样段达和婠婠每天以七八百里的速度,仅仅两天就赶到兰州。

在兰州城外的一处山岗上,段达放下风筝,向婠婠道:“已经到兰州了,大小姐该说出为什么让我来这儿了吧?千万不要否认,否则我立即离开。”

婠婠眼波流转,千娇百媚的看了段达一眼,见到段达无动于衷,就娇嚷道:“好吧,好吧!真是个木头。告诉你吧,是奴家的师叔想见见你!”

段达疑惑道:“边不负?那还是算了,你不怕我见了他忍不住出手杀他?”

婠婠道:“你干嘛这么针对边师叔?他好像跟你们关中剑派没有多大仇恨吧!”

段达当然不会说是受原著影响,比较喜欢东溟夫人这个温柔大方的女子,间带对害她的边不负天生恶感,只得信口开河道:“这个人眼神闪闪烁烁,畏畏缩缩,让我一看见就有杀他的冲动。”

婠婠走到段达身边,伸出芊芊玉手放在段达心口,道:“在奴家面前说谎,可是随时都会被奴家揭穿的哦!”

段达这才记起,这妖女有听音辨情的本事,随机又满心疑惑,自己被她用手放在心口,竟然未加提防。总之遇到这妖女后,他做了许多违反性格的事,偏偏心中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故拿开婠婠放在心口的玉手,微笑道:“人人心中都有一些不愿别人知道的秘密,藏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大小姐不要试图给挖出来,可是会伤人的!”

婠婠皱了皱可爱的鼻子,娇嗔道:“不说算了,人家还不想知道呢!”然后道:“跟我来!”就顺着山梁向前越去,像一只偏偏起舞的舞蝶,飞舞在善良两侧的野花中间。

段达背负双手,心灵沉静,纯以双脚发力,跟在婠婠身后。虽然看似闲庭信步,其实每步踏出都前进十来米,且在脚下半固结成岩的山梁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如此行进十余里,来到一个山坳中,有百余户农家小院,错落分布,布局合理,山坡上是一道道的梯田,绿油油的,泛着勃勃生机。

段达不知道婠婠是怎么通知里面的人的,当他们进入山坳时,已经有一个人在等待这段达他们。这人奇丑无比,一身农夫打扮,肩上扛着锄头,见到段达,他那坑坑洼洼的脸上露出笑容道:“在下正要下地劳作,段公子肯否帮老朽一把呢!”

段达暗道幸好在路上找了身衣服,否则非要出丑不可。

这时身边婠婠道:“一路风尘仆仆,害的人家浑身脏兮兮的,我要去洗个澡,段公子正人君子,当然会和赵师叔一起下田,对吗?”

段达知道这妖女在挤兑他,如果他说不愿意,就好像有偷看她洗澡的嫌疑,故微笑道:“当然!”

就这样段达跟着赵敬亭来到山坡的梯田上,赵敬亭一路上竟然再也没有同段达说话,到了山坡上后就径直拿着锄头修理自己的禾苗。段达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山坡上这些梯田约有三米长一个台阶,台阶高差有半米,在每个台阶上都有一杆青竹顺着台阶边缘延伸,青竹上有小孔,小孔中流出的水正好滴在禾苗的根部,这是在现代社会也很难达到的滴灌技术,竟然在大唐世界中就有。

段达细心观察,这些禾苗长势喜人,给人一种昂扬向上的感觉,仿佛不是植物,而是一个个昂首挺胸的士兵。

时间一秒一秒流过,赵敬亭依然手握锄头在给禾苗松土,他双手有力,步伐坚定,每一锄头都锄在禾苗空隙间,把杂草除掉却不伤禾苗分毫。段达看出他并未使用任何武功,也未动用内力,但是在他锄地过程中却又一种说不出的韵律,充满了美感,使人入迷。

就这样整个下午段达都在看赵敬亭锄地,他们一个锄的专心,一个看的入神,互不打扰。

天色擦黑,赵敬亭收起锄头,向段达道:“回去吧!”段达跟着赵敬亭回到那个桃源似的村落。

晚上段达躺在床上,脑中不断闪现赵敬亭锄地的身影。他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和不解,这个江湖大豪,跟黄河帮竞争多年不落下风的一帮之主,为什么会在这儿种田,而且看他的样子还是乐在其中。

他又为什么让自己看他锄地,段达不相信阴癸派费这么大力气把他弄过来仅仅为这个,中间肯定有其他原因,难道是因为想拖住自己,打击关中剑派。

可是段达心中感觉平安踏实,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从婠婠的话中,他能感觉到这次阴癸派似乎没有恶意。

第二天,赵敬亭依然一大早就来叫段达跟随他一起下地。就这样一连十余日,段达每天早上跟随赵敬亭下地,日落西山而归,竟然过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家生活,甚至连练功也忘记了。

虽然如此,段达却并非没有收获,他感觉自己晚上睡觉前默诵梦蝶功越来越有感觉,这些天竟然都沉沉睡去,没有做过一次梦,第二天精神出奇的好,到了晚上又特别容易入睡。只要他每次默诵梦蝶功,心灵就会变得平静,空灵,然后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日出前醒来,分毫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