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重逢
兴之所起,戏弄了吕梁三杰一番,倒让吕不鸣一人独行的旅途多了几分趣味。很是让吕梁三杰平白无顾地多了一番惊吓。
一路行来,遇到城镇便停留片刻,留下暗记,只为指引白马李三与自己相会。虽然不知那白马李三能否看得到,就是看到了是不是会来相会。吕不鸣倒是想得开,反正他要在甘凉道上停留许久,有的是时间来打听李三的下落。毕竟他那匹神俊的白马很是好认。再说不是还有吕梁三杰等人在吗!
两日后,吕不鸣便赶到了兰州城。
入城后,找了一家地处偏僻的小客栈落脚。
当晚,夜深人静之时,吕不鸣悄然离开客栈,潜行了半个城,来到了城内一处大宅院。绕到宅院后面,看到了后院角门左侧墙上有人用粉笔划了一张狐面,一只小猴和一柄小剑,狐面和猴形似是儿童随手涂鸦,画得不伦不类,小剑剑柄指西,剑尖指东。他随手抹去图画,一纵身跃入了后院。
吕不鸣熟门熟路地摸到了西厢房,只见厢房内留有一盏灯火。轻敲房门,只听房内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客路瞻太华,三峰高际天。”
“卓杰三峰出,高奇四岳无。”吕不鸣轻声应道。
一言即出,只听得房内一阵骚动。“师叔”,“师父”。两个惊喜的声音传来。声音虽小,但在宁静的夜晚里却是放大了几分。
听得吕不鸣一阵皱眉。两个臭小子,真是沉不住气。
这时房门闪开了一条缝。
吕不鸣左右细细查看了一番后,方才进了房内。
房内果然是令狐冲和陆大有。
二人见到吕不鸣欣喜万分,眉开眼笑。陆大有便罢了,令狐冲与吕不鸣有大半年没有见面了,这时相见非常亲热。
见到他们如此高兴,吕不鸣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便按下训斥的念头。“好了,闲话少说,先将灯灭了。咱们坐下说话。”
闻听此言,令狐冲便知自己大意了。毕竟师叔还是处于“失踪”状态,临行前,师父千叮咛万嘱咐的便是,莫要泄漏了师叔的行迹。
急忙吹熄了油灯,拉着陆大有挨着吕不鸣坐了下来。
“说说吧!你们离山时没有什么事情吧?”
“师叔。我和陆师弟离山,门内没有什么异常。就是木师弟月前下山回广东了。临行时,他很是惋惜没有与师叔见上一面。”
“嘿!这小子。哎!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又没有死。今后有的是机会。”闻听此言,吕不鸣心中一暖。
“师叔,你何时回山,亮明身份啊?师娘、众师兄弟、小师妹和各位师妹都为你的安危担着心呢!师父和我们明知你还活着,却不能说出真相,日子也不好过啊。”
“时机未到啊!再等一等。”吕不鸣轻抚着桌面,情绪有些复杂。“风师叔那里可还好?”
“您在衡阳大战群雄的消息传来后,风师叔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岳师弟又留在了身边,说是再教导他一年。不过也传出话来,这一年里,没有特别的事情,不要打扰他。就连白师叔都被他赶出了后山。”令狐冲说到这里,停下了话头。思忖了一会儿,才说道。“弟子猜测,风师叔祖已经知道你就是那个驼子。”
吕不鸣点了点头,心中明白。自己的武功进境,确实瞒不过风清扬。风清扬怕是也觉察到了华山派将要面对的风潮,将岳熙留在身边培养,将白不臻安排到门内,都是为了更好地应对来自各方的明枪暗箭。
“一年!这是风师叔给他留出来的时间。”吕不鸣心中暗自盘算。“一年内,自己便要寻机重现江湖了。一年,足够了。”
“还有就是白师叔已经将家人、弟子从陕北老家接到了华山。剑宗的几个师弟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与大伙儿相处的不错。”
“剑宗?”吕不鸣再次皱起了眉头。
“我说错了。该死,该死。”令狐冲轻拍了自己几下嘴巴。
“冲儿!你是华山派大弟子,怎能如此口不择言,言语轻佻。为了消除本门气剑之争,我与你师父付出了多少心血。好不容易迎回白师兄他们回山,让气剑之争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中结束。既然上了华山,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不再分彼此。本来我以为你们,至少你令狐冲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可是现在我真是十分担心。当着我的面,你是一口一个剑宗的叫着,其他弟子呢?怕是心里很不以为然吧!看来我要给掌门师兄去一封信,好好说一说。”
“师叔,我知道错了。只是一时口快。”
“大有,你说。你们这些小子究竟与新上山的师兄弟们相处如何?有没有看不起人家,或是故意孤立人家。”吕不鸣板起脸来,根本不理会令狐冲。
令狐冲、陆大有明显感受到吕不鸣与此前的不同,他身上一股宗师气度,凌然气势,不怒自威。
“那个,师父。大伙儿真没有看不起新上山的几位师兄弟,只是毕竟与他们相处不长,甚是不熟,有些生分。掌门师伯也曾三令五申,不得轻慢对待同门,不得妄议气剑之争。大伙儿相处还算融洽。大师兄方才也是一时口快。”陆大有忙开口解释道。
听到陆大有所说,吕不鸣也是明白,问题还是出来了,若是不能有效的解决,长久之后隐患不小。历来,团结问题是决定一个组织一个团体生死存亡的关键。怕是岳不群此时也是认识到了吧。令狐冲的表现,是华山派众弟子的典型。
看着令狐冲忐忑不安的神情。
令狐冲就是令狐冲。吕不鸣心中叹息。
可是做为华山派掌门大弟子,令狐冲这样的表现,真是不及格啊。
“这一路你们可还顺利?”接班人的事情还早得很,反正有岳不群操心,吕不鸣不想再多说什么,多想什么。令狐冲洒脱超然,天性如此,强求他如何改变反而不美。当下,吕不鸣便转过话头。
“我们三日前到的兰州城,这一路很是顺利。已经与外门的几位师长接洽过。”
“岳师兄派你们来主持甘凉商道,也是对你们的历练。尤其是冲儿,此次是你独当一面。凡事多听多看少说。遇到事情多于你高师伯商量,他是地头蛇,更是本门外门的主管,连掌门师兄都很重视他的意见。我只会在暗中协助。况且当中我可能要去回疆走一走。”
“师父。你要去回疆。不如带我去吧。反正这里有大师兄坐镇,还有外门的几位师叔伯在。我轻闲的很。”陆大有笑道。
“轻闲?臭小子,你也该多历练历练了。省得被那小魔女勾得神魂颠倒。”吕不鸣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
“哎哟!”陆大有躲闪不及,被弹了一个正着。也被吕不鸣说中的心事,小脸顿时一红,低头不语。
“打起精神来,好好跟着冲儿做事,内功剑法莫要懈怠,不要丢了师父的脸。”
吕不鸣又细细嘱咐了几句,定下了日常联络方式和紧急联络信号,便悄然离开了。
接下来几日,吕不鸣深居简出。一心等待那白马李三的消息。当中又与令狐冲、陆大有见了一面,对于他二人在待人接物方面指点了一番,对于组织商队出塞的细务从不过问。
此时已是九月天气。各大商家赶着今年深秋最后一次出塞,交易买卖的货物着实不少。大伙儿都是做得熟了,还有高成这些外门高手出面协调,各项商务都是有条不紊。令狐冲和陆大有倒是没有多少事务要忙,反而在迎来送往方面耗费了大量的精力。
毕竟是华山派掌门大弟子坐镇,各大商家、商队头领都来拜访。结一份善缘,留一段情分。令狐冲的好酒量,此时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虽然他在待人接物方面稍显稚嫩,但是为人豪爽,洒脱自然,再加上他来者不拒的好酒风,很是对了西北汉子们的脾气,自是赢得众人的连声赞叹,名头日渐响亮。
不过这一切都与吕不鸣无关。
接连多日过去,直至商队大规模出发,仍然没有等到白马李三的到来。甚至安排令狐冲拜托甘凉道上的地方势力出力查找,依然没有半点消息传来,也没有人见过那匹神骏的白马。难道那白马李三还没有到甘凉道。这让吕不鸣很是奇怪。多年前吕不鸣就曾留心打听,好像那白马李三离开江南后,便失踪了。
就连吕梁三杰方面也是平静,他们来到了兰州后,稍事休整了几天,已经在三日前启程回山西了。
看来自己真要在大漠上毫无头绪的瞎撞吗?那要猴年马月才能找到高昌迷宫啊?
吕不鸣思虑良久,既然要暗中跟随商队大队出塞,到了回疆再做打算。
吕梁三杰这一行颇有些灰头土脸。路遇江湖怪客,吊了他们四五天,最后平白无故被人出手教训一顿,在货主面前很是落了镖局的威风和个人的面子。经此行三人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平时那点骄傲早被抛到了九宵云外。
虽然路中有些波折,总体来说这一趟镖走得很是顺利,连货带人提前平安到达目的地。货主也是满意,镖银全额付兑,之前承诺奖励的二百两银子也一分不少的发了下来。
原打算镖局众人在兰州城多呆一些时日,好好看看这四方客商云集,热闹非常的西北繁华之地。可是经此挫折,吕梁三杰早已经兴致全无。大伙儿休整了几日,便匆匆踏上了返程之路。
没有车队牵连,镖局六十余人快马加鞭,一路急行。不几日便过了庆阳府,回程近半。这一日众人贪赶路程,中午也没有停下马来进食进水,眼见得天色已近黄昏,众人又饮又渴,方才停下马来,寻找宿头。
眼见得道左不远处有一个小村落,散居着几十户人家,霍元龙与两位义弟商量,今天便不赶路了,便在此处投宿一晚。
众人打马缓缓向着村落行去,刚到村口,便见着一个褐衣汉子持着铁叉背着弹弓提着两只野兔和一名挎着竹篮的村妇有说有笑地从一侧走来,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手里捉着野花,嘴里唱着童谣,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也向着村里走去。显然是一家三口从外归来。
那褐衣汉子和村妇见到村前来了这许多人马,很是大吃一惊。躲闪不及,夫妇二人忙拉住女孩,低头避在一边。
霍元龙等人不以为意,只是远远扫了一眼,便没有理会,招呼了众人一声,便带马领着众人进入村落。
倒是那陈达海是个精细的汉子,他打马经过那一家三口身旁时停了下来,随口问道。“那汉子,爷们是晋威镖局的,今晚要在此地投宿,食宿之事要与村长商议。村长住在何处,你来带路。回头爷赏你几文脚力钱。”
那褐衣汉子点头哈腰,连连称是。轻声叮嘱那村妇几句,便扛着铁叉走了过去。
这时押后的史仲俊赶了上来,见到陈达海停在一旁,便无意识的多看了两眼。当他的眼光从那村妇身上扫过,顿时愣在了当场。
“师,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