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雨中遇刺

第二日果然有雨。看来海上之人对天气有着丰富的经验。一早起来,梳洗之后,吕不鸣便匆匆来到灵堂。

再次督促木岫作好早课,他的混元功筑基刚刚起步,必须不间断的用混元功进行导引。这有也助于他的身体康健。毕竟古时大家族的丧事,礼节繁琐,事务繁多,木岫又是唯一的孝子,如没有吕不鸣这些天的运功调养,导引修炼,木岫的身体那里吃得消。

早课练完,师徒二人寻机吃了早饭。木岫自是在灵前守灵,吕不鸣却在后堂守候,若有江湖人物前来拜访,他作为师父将和木岫在后堂坐陪。

吕不鸣自是端坐闭目养神。这些日子,他也是累坏了。每日早晚要助木岫运功修行,还要指导令狐冲的《易筋锻骨篇》修炼,既要抽出心神对付一波波的武林人物,更要烦恼木老夫人时不时的难题。

为人师不易啊。吕不鸣暗自打算,木岫是第三个弟子,也是最后一个弟子。

此时,雨越下越大。整个上午,再没有武林人物出现。看来出殡之日将近,能赶来的武林人物也来的十之八九了。

时至正午。吕不鸣拒绝了木管家安排的仆人相送。手持雨伞,一人返回住处。穿过后堂,径直向西,出了一个角门,顺着一条甬道,直行到了底向右拐过一个角门就是吕不鸣居住的小院。甬道笔直,宽两丈余,将内堂与后宅一分为二,两边竖着一丈二尺高的砖墙,地面是长条的青石板铺道,长约三十余丈长。这些日子走的熟了,自是不需要仆人相送。

或许是雨下的太大,这一路上少有人踪。走到甬道中途。突然从旁边一个角门里跑出来两个木家仆人,衣袖掩住头脸以遮挡雨水,竟似没有看到吕不鸣一般,匆匆与他擦肩而过。

就是这时,二人突然从衣袖中抽出利刃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向吕不鸣的颈部和腰部刺去,出手稳、准、狠,配合默契。显是精于刺杀之术的高手。

这时大雨中忽然剑光一闪。长剑掠过吕不鸣右侧杀手的咽喉,反手刺入左侧杀手的小腹。吕不鸣左手仍稳稳持着雨伞。

这一招叫做“化作土剑”,本是华山派剑宗的一位长老所创。这位长老当年行走江湖,一次醉酒之后,遇到强敌近身突袭,情急之下反手拔剑,竟得奇效。酒醒之后,经过反复锤炼,创出了一式反手拔剑奇招。回到华山后向众人炫耀。剑宗众高手观这一招像是“金玉满堂”反过来使,称之为“反手金玉满堂剑”。当年气宗一位高手看不过眼,不由得讽刺道:“金玉满堂”反过来,不就是“都化作土”了吗?

“金玉满堂,都化作土。”本是气宗高手恶语相向之词,讽刺剑宗高手竟然让敌人欺近身,而行险之举。可是剑宗众高手竟然认为“化作土”这名字起得贴切。遇敌之际千变万化,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让敌人贴身。只因这一剑的要诀就在一个“快”字。出剑快敌人死;出剑慢自己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总要有人入土。所以自此“化作土剑”便传开了。成为华山剑法中防备敌人近身袭击的反击手段。

正手从敌人腹中抽出剑来,剑尖斜向下指。雨水打在剑上,混合着鲜血,如同红色珍珠从剑尖滴落。

“嗒嗒、嗒嗒”从甬道前方突然冒出六名黑衣人,手持苗刀默不做声地向他袭来。

吕不鸣仍然静立不动,手持雨伞,长剑斜指,稳如山岳。此时雨若倾盆,雷声轰轰,一派肃杀之气。六名黑衣人两两成行,共分三行,间距八尺,脚下步伐如出一辙,就在近吕不鸣两丈之内时,只听“咔嚓”一声电闪雷鸣,六名黑衣人突然向两侧一闪,一只黝黑、硕大的铁锚带着呼呼地风雷声,电射而来,目标正是吕不鸣的面部。

吕不鸣此时动了,左手高高甩出雨伞,脚下仆步,前脚三分虚,后脚七分实,长剑一展,使了一招古柏森森,剑尖一点,正点在铁锚左侧锚身,就势一引一送,铁锚被剑中所含的混元功劲所带,方向一偏,“轰”的一声砸在甬道左侧的墙壁上。顿时砖石碎块四溅。

六名黑衣人同时发动,如同六支利箭,众矢齐发,六把苗刀斩左臂、斩右臂、斩左腿、斩右腿、斩首、斩腰。吕不鸣一招青山隐隐,似缓实疾,后发先至,只听得“叮、叮、叮、叮、叮、叮”六声连响,竟将六把苗刀全部接住。黑衣人只觉得一股螺旋内劲沿着苗刀侵入,震得手腕酸麻,如遭电击,将刀势带得偏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吕不鸣身形一展,长剑如匹练般斩出,正是华山剑法中杀招,无边落木。萧杀之气大起。黑衣人大惊失色,欲逃不及,六声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六名黑衣人胸前都被开出两尺长的口子,扑通倒地。

六名黑衣人倒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矮壮汉子,五短身材,双臂孔武有力,双手缠绕铁链。那一铁锚飞击就是此人所为。见到同伴被杀,面色惊恐,反映很快,竟连铁锚也不要了,甩下铁链转身就跑。

吕不鸣伸手接下空中飘下的雨伞,静静看着此人逃跑,也不追赶。

那矮壮汉子听得木家上下警戒之声四起,脚下步子迈得更快,眼看来时的角门就在眼前,正要破门而出,只看见眼前白光一闪,顿时感觉身体一轻,飞腾而起,眼看着地面一具无头身体十分眼熟,欲叫无声。

“嗵。哒,哒,哒。”矮壮汉子的头落在了地上,滚出好远。无腔的身体,鲜血溅得飞高。溅得来人半身是血。

“嗒,嗒,嗒。”一名身着麻衣的日本浪人,脚踏木屐,缓步而来。右手持倭刀,向下斜指,左手反抓腰间肋差。雨水打在他的身上,脸上,混和着鲜血流下来,如同血泪一般。

吕不鸣仍然不动,静静地看着那浪人迎面走来。

这时甬道四处角门大开,木家护卫蜂涌而至。木岫全身湿透,率先冲入甬道。看到眼前的场景,大为惊怒,一把推开欲要护卫他的木海蛟。向前两步,沉声叫了一声:“师父!”

吕不鸣毫不理会。只是将手中的雨伞随手甩给了他。轻松地说了一声:“帮我拿好雨伞。”

木岫接过雨伞,冷静地后退两步。口中传令。“全部退下。四周警戒。”

那浪人缓步走到吕不鸣面前一丈处就停下了脚步。双目凝神深深的看了一眼静如深潭的吕不鸣。用着生硬的官话说道:“很惭愧。我的刀还不够快。现在的我,死在你这样的高手手中,真是不甘心啊。”

吕不鸣淡淡地道:“放心。我会用我最强的剑法,让你死心。”

那浪人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多谢指教!”

说完这句话,那浪人长吸一口气,忽的大喊一声,随着喊声,手中长刀一振;再喊一声,长刀无风自动,发出阵阵嗡鸣;大喊三声,眼色血红,额上青筋绽张。三声大喊一出,身形即动,此时正有一道闪电裂破长空,刀借闪电之势,如飓风狂卷。

吕不鸣不动如山,面对浪人的刀势狂卷,长剑轻轻挥出,剑发剑芒,电光火石,正是希夷剑法中的“大相无形”一招。

在木岫等人眼中,只看到空中闪电一过,吕不鸣长剑亦如闪电一亮,飓风立止。

那浪人刀势未发,人便定在原地不动。只听“呛啷”一声,倭人长刀断为两截,胸口一道两尺长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片刻后尸身扑到在地。

此时,吕不鸣手中长剑发出“嘤嘤”嘶鸣,随手一振,手中长剑断为两截。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心知,自己的剑气外放还是存在不足,真气不纯。

木岫与木海蛟等人方才围了过来。“师父。雨伞。”

木岫全身上下已是湿透,可是眼中满是仰慕和崇拜。

接过雨伞,吕不鸣将木岫拉入伞中。“全身都湿了。莫要受了风寒。这里你安排一下,不要呆在这里了,回去换衣服。”

其实无须木岫安排,压着满身火气的木海蛟已经快速疏散无关人等,安排精干力量察看现场,动员全府护卫加强巡防。

闻讯而来的木府大管家,急忙安排人送木岫回内宅换衣服。吕不鸣便在众人敬如天神一般的目光中,面色平静地撑着雨伞回到自己的住处。

此时,独自呆在小院子的令狐冲正两耳不闻窗外事,在扎马静心练字。

见到吕不鸣提着雨伞全身湿透的进入房间,方才警觉有些不对。“师叔,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什么?遇到了几只苍蝇。随手打发了。这几日怕是不得安宁。你自己要小心些!”吕不鸣接过一块干手巾,擦拭去发上雨水。

令狐冲明白,吕不鸣所说的小苍蝇怕是不简单。“师叔,方才遇到敌人袭击了?”

“嗯。怕是有些来头。也是意料中事。这一段时间很平静,有人耐不住,要出手了。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有意思。”

“是谁?竟然向咱们华山下手。”

“自有木家的人去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这些不关你事。这段时间把《易筋锻骨篇》练好。”吕不鸣随手将手巾交给令狐冲,接着说道:“冲儿。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木家丧事后,你便一人回华山吧!我怕是要在木家呆上一段时间,至少要等岫儿混元功练成第一层。”

令狐冲接过手巾,急忙给吕不鸣倒上一杯热茶。等吕不鸣一口热茶下肚,惬意地长出了一口气。方才思忖着说道:“师叔。我想还是跟着你吧。一是《易筋锻骨篇》我刚刚入门,怕是离不开你的指导;二是木岫师弟因故不能上华山,怕是今后回华山一次也是不易,我这个同门大师兄自然要多与他结交,此时是他关键的时刻,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以全同门之谊;三是下山这半年,自觉经历了不少,还是很期待接下来与师叔的旅程。”

这几句话说的吕不鸣有些刮目相看,有些欣慰的看着他。

“这四嘛,虽然这一路吃了些苦头,可是日子过得舒服啊。有好酒,有美食,多自在,比山上的清苦日子好得多了。”

“你个混小子。让你师父听到这句话,非让你上思过崖呆几天。”吕不中鸣有些哭笑不得,指了指一本正经的令狐冲。“滚一边去,看你就烦,今天加写三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