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打二十个
看着令狐冲严肃的面容,吕不鸣很是好奇的问。“有什么不对?”
“我方才从前院路过,听到几名嵩山弟子说话,虽然他们用的是豫西方言,但是大意还是能听出来。其中一人说什么:这广东的山还不及伏牛山险峻,这里富家大户不少,如能把咱们矿徒兄弟都招来,狠做他几票买卖,这一生也不枉过了。说话之人随即被称为“角脑”的人狠狠的训斥,要他们莫要忘记现在的身份。”
“我知道了。你也莫要问了。毕竟他们现在是左盟主的属下,自有人会约束他们的行事,应该不会乱来的。”
令狐冲见吕不鸣不闻不问,也就惺惺然回到自己的房间。
吕不鸣也不清楚他们所说的矿徒是何意,可是也明白,卜沉、沙天江等人怕是武林中的左道人士,绿林中占山为王的好汉。左冷禅将他们收编,怕不是怀着什么好意。
其实吕不鸣历史学习的不好,他不知道伏牛山矿徒,又称“毛葫芦兵”,在历史上大大的有名。由于伏牛山上有金矿,当时朝廷对山区的控制力几乎为零,山中有很多盗矿出身的匪徒,很是凶悍,经常千百人为一群,活跃在伏牛山中,豫鄂川三省交界处,杀人越货,十分残忍。那卜沉、沙天江等人便是伏牛山矿徒其中著名的一支。早年间被左冷禅收服,专为他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猜测到他们的来历后,吕不鸣和令狐冲自然不想与他们有多少瓜葛。一路无话,不几日,商队便来到了惠州。
卜沉自忙与商队管事交割手续。吕不鸣和令狐冲见到众人忙碌,也不便插手,就与镖局众人招呼一声,在惠州城内闲逛起来。
惠州也是历史名城,虽不及广州城的雄壮、繁华,自有一番岭南特色。二人本意不是逛街,就是想和万山镖局众人少些会面。所以二人溜溜过了两条街,便找了一间茶楼,寻了个座头,喝些茶水,吃些小吃,打发时间。
茶楼之中,自古就是鱼龙混杂,人声嘈杂之处。吕不鸣和令狐冲也不想多事,自是安静的坐在角落,随兴闲聊。直到傍晚时分,二人喝了一肚子茶水。想来卜沉他们已经安排好镖局事务,二人便起身,要返回下榻的客栈。
刚出了茶楼,将身来到大街上。这时,从大街的一头一队车马迤逦而来,沿街行人纷纷避让在一旁。二人只好暂避在一旁。
只见车队前有十六名武士打扮的精壮汉子骑马开道,其后一名青年公子模样的骑着白马,手持折扇,意态潇洒,其前后左右有六名奴仆徒步跟随,牵马执蹬,提壶捧盒,即时服侍,十分招摇的押着车队。其后六辆香车在成群仆妇的簇拥下,缓缓而来。最后又是两名青衣老仆带着十六名武士护卫。俨然是富贵大族做派。
这时排头香车的窗口一角悄悄打开,里面的一人正随意打量着街景,突然看到了街边人群中的吕不鸣和令狐冲,不由得口中惊呼出声。
吕不鸣和令狐冲自不会知道,在车队中竟然有熟人,还认出了他们。待得车队远去,人群四散,谈论纷纷,像是说起某家的做派行径。二人因为听不懂粤语,更是不清楚这车队是谁家的。因为与自己无关,也不想弄清楚,便溜溜的向客栈行去。
回到客栈,卜沉等人早已将货物交付给商家,又谈妥了回程的一单生意。此行事事顺利,收益较大。让一向沉稳的卜沉很是高兴。他宣布大伙儿在惠州休整三日,一来是放松休息,二是等待商家筹备好货物。每人发了两贯铜钱,每日分批到城内玩乐。万山镖局的镖师、趟子手们自是一阵欢呼。
同时拿出银子,让店家准备好酒好肉。今晚大伙儿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卜沉为了安全方便考虑,包了一个车马店。客栈内连老板带伙计也不过四个人,那能立时整治的出三十多人的酒席。镖局众人又不习惯广东的清淡饭食。干脆自己动手,杀猪宰羊,杀鸡宰鱼,竟有烹饪高手借用车马店的厨房,整治鲜咸口味的河南菜。
吕不鸣和令狐冲回到客栈时,正见到万山镖局的众人忙得不亦乐乎。虽说二人心有忌讳,一路上与镖局中人客气相处,但是见到这番情景,也是受感染。吕不鸣干脆掏出银子,让令狐冲买来两大坛子的好酒和烧鹅、香肠等卤味,给大伙儿晚上加酒、加菜。
此举受到了镖局众人的欢迎,卜沉面对吕不鸣也热情了许多。
夜色降临,酒菜已齐,厅堂狭窄,索性在庭院中摆开方桌、长凳,席开四桌。吕不鸣和令狐冲自被让到中间一桌,与卜沉和三位镖师同席。都是一群大老爷们、江湖糙汉子,酒宴更是没有什么讲究。卜沉端起酒碗,说了一句大伙儿一路辛苦,今晚吃好喝好,不醉不归。众人也就开动起来。
不提众人推杯换盏。只说吕不鸣自承不擅饮酒,手捧一大碗酒也就浅饮相陪。卜沉等人也不勉强,由得他去。令狐冲反而放开了肚皮,先敬了卜沉等人后,便与几名镖师大碗痛饮,酒肉吃得口滑。
不得不说镖局做菜之人的确是烹饪高手。几道菜式虽是大鱼大肉,油水很足,但是味道整得地道。吕不鸣贪吃了两口,便觉得酒足饭饱。再加上对酒宴有阴影,便借口身体疲乏,中途离开了。而卜沉等人也觉得吕不鸣的性子有些与当前的气氛格格不入,有他在反而大伙儿放不开,卜沉出言客气挽留了两句,也就罢了。
吕不鸣在伙计的引领下回到客房。车马店多是大通铺,内部的小院中倒有几个单间客房,卜沉给吕不鸣和令狐冲各留了一个。房间不大,布置简陋,但也打扫的干净。
拜托伙计拿来热水,洗漱清爽,便要休息时,一眼看到床头摆放的琴囊。想起许久没有抚琴了,兴致上来,便取出琴来。
长琴琴弦已松,琴身擦拭得很是干净,想来是令狐冲这三个多月来时时照看之功。他轻抚琴身,想起梅关那一曲“梅花三弄”,心中怅然。良久后,不由得一声长叹。顿时抚琴的兴致全无。
刚将长琴放入琴囊,准备上床休息。就听得前院一阵轰然喧闹,本以为是众人酒官司闹得正嗨,没有理会。谁知道接下来打闹、喝骂之声哄起,吕不鸣觉得不对劲,挂念贪酒的令狐冲,便立即向前院快步行去。
一进前院,果然不对。只见两张桌子被打翻,地面上一片狼籍,镖局众人全身酒气地与一群青衣大汉对峙,喝骂。令狐冲拄着一根杆棒,东倒西歪地勉强站着,他身前两条青衣大汉被打翻在地,痛苦呻吟。而卜沉正阴着一张脸与对方为首之人说着什么。几名镖师正努力维持,所以双方还没有大打出手。
吕不鸣排开众人来到令狐冲面前,关切的问道:“冲儿,怎么回事?”
“师叔。我,我也不知...知道这怎么了,大伙儿...喝得正,正高兴,这群鸟人就闯,闯了进来。说要找,找什么贼,贼人,这两个冲,冲上来,就打,打,打我。我当然不,不干了,夺过杆棒,两下就,就打翻了他们。”令狐冲看来喝了不少酒,但是神志还能保持清醒,指着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二人说道。
吕不鸣顺着令狐冲手指看去,发现那二人有些眼熟。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抬眼看向与卜沉纠缠的青衣汉子,也是眼熟。
奇怪的很。吕不鸣将令狐冲安置到一边坐下,转身来到卜沉身边。“这位兄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吕某看你有些眼熟啊。”
那青衣汉子有些心虚的转过头来,装作听不懂吕不鸣的话,继续用满口的粤语与卜沉胡搅蛮缠。
此时,卜沉也发觉不对,怕是今天这群青衣人不是针对他们的,而是来找吕不鸣、令狐冲二人的茬。只是刚才自己等人听到他们嚷嚷着要拿贼人,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等人的案子发了。方才一涌而起,若不是自己清醒,维持着不要动手,怕是要血溅当场了。真是无枉之灾啊。卜沉的脸更阴了。“朋友,如果再不离开,莫怪卜某出手狠辣。”
卜沉的话就是信号,万山镖局的人立刻七人一组,摆出阵势。虽然没有刀枪在手,众人手中提着长凳、拿着酒碗,一阵血杀之气扑面而来。这股久经战阵的气势,迫得手持棍棒的青衣汉子们连退几步。
为首的青衣汉子见形势不对,忙出声道:“我们是木家的人,此次来只为寻两名贼人。”
卜沉斜眼看了吕不鸣一眼,冷声说道:“木家的人,好大的威风。这里没有贼人。请离开吧。”
吕不鸣听道“木家”,突然想起来了。莫不是那梅家女儿嫁入的木家。看着面熟的那三个人都在梅关古道的“德裕”客栈见过。“哈哈。我说看着这般面熟,原来是梅关古道上的故人。”
为首的青衣汉子有些尴尬的闷哼两声,也不言语。
“卜师兄,众位,且放松。这些人是来找我们叔侄的。几个月前吕某与他们主家在梅关古道有些误会。不如就让吕某随他们到外面走一趟吧。只是打扰了大伙儿的酒兴。待明日,吕某做东请大伙儿。那位兄弟,咱们走着吧!”不知为何,吕不鸣心中有些愤愤的。
“吕师弟,万事小心,有什么不对,招呼一声。”卜沉听吕不鸣如此说,也觉得只能如此,毕竟木家是万山镖局的大东主,要给他们一些面子。况且木家的人找的正主还是吕不鸣。他们一伙子人现在不是在绿林道混了,一言不合就开打行不通,为此事也不值得。
“师叔,我随,随你一起去。”令狐冲挣扎着要起身。
“冲儿,你且歇着。凭师叔的手段,他们,我还不放在眼里。”吕不鸣笑着说道。随后转身带头出了车马店。
出了车马店,走了不远,就是一条穿城而过的青水河,沿河种植一排柳树。此时,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只有一辆马车停在一棵大柳树下。
吕不鸣走到河边,就着附近店面的灯火,看了看尾随自己的青衣大汉,约摸有二十三、四人。撩起衣襟,挽好袖口,摆了一个起手势,淡淡地道:“来吧!我要打二十个。”
青衣大汉齐齐看向为首之人。为首之人偷偷向河边看了一眼,一摆手,“上!”。青衣大汉立即将吕不鸣团团围住,发了一声喊,众人手持棍棒向吕不鸣扑面打去。
吕不鸣神情不慌不忙,脚下不丁不八,身形不闪不躲,一手破玉拳法,不格不档,以攻对攻,以快打慢,拳拳到肉,如砍瓜切菜一般将二十多条大汉放倒在地。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吕不鸣的脚下已是哀鸿一片。轻轻放下袖口,整好衣襟,吕不鸣心平气和的看了那马车一眼,转身施施然然的回车马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