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废堡阴影
不多时,两名前去探查的华山外门弟子从堡内出来,做出了安全的手势。马队这才缓缓进入了废墟之内。
进入卫堡里面,果然与外面的看到的情况一样,早就没有了合适人居住的地方。幸好有马德全这个知路老马在,引着大伙来到了一处残破的大院落内,勉强让大伙落脚。
吕不鸣跳下马,抖落身上的积雪,立即给马寻到一个避风处,爱惜的扫掉马身上的积雪,从背囊中掏出一把炒熟的黄豆,喂到马儿嘴里,然后亲热的抚了抚马头,开始卸着马鞍。他动作十分熟练,显然是做得习惯了。
一个臃肿的身影也牵着马过来,正是刘正风。他身上裹了几层皮裘,仍是冷得发抖;圆润的脸形变得瘦削,几处黑一块、青一块的冻疮;只有两只眼睛依然是那样的有神。他把马和吕不鸣的马栓在一起,沉默着做着与吕不鸣同样的动作。
吕不鸣见到刘正风笑了。轻声道:“刘师兄,小弟这儿有酒。焖倒驴。”
刘正风大急:“拿来,快拿来。”
一个皮囊递了过去。刘正风一把抢过来,拔掉塞子,仰脖倒进嘴里。连喝两大口酒,才心满意足的哈了一口酒气。“老子第一次觉得焖倒驴真是好东西。这狗日的天气西冷果。”
刘正风急切之下竟冒出了衡阳土话。惹得吕不鸣哈哈大笑。
笑声引得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掀开帷帽,正是恒山三定之一的定逸师太。定逸师太笑道:“刘师弟现在知道这烈酒的好处了吧。”
刘正风将皮囊顺手递了过去。定逸师太接过之后,毫不客气地牛饮了两口。伸手抹去嘴角的酒渍,开口道:“西北苦寒之地,此物就是宝。这等天气赶路,若无此物,我们北方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刘师弟你这南方人。”
刘正风自嘲笑道:“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一次西北之行,小弟真是长见识了。”
这时与马德全交流片刻的岳不群也牵马走了过来。听得刘正风的言语,接口道:“刘师弟这一路是受苦了,愚兄未能照顾好众位,心中有愧啊。”
刘正风笑道:“岳师兄客气了。除魔卫道,我辈使命。这点小小的磨砺,又算得什么。”
定逸师太豪迈的赞道:“刘师弟所言甚是。岳师兄再客气就是见外了。”
岳不群感慨万分。接着说道:“愚兄就不客气了。刚才与马师弟交流一下。以马师弟的经验,这雪下得不大,最迟明早就会停。今晚我们就歇在这废堡,养精蕴锐,明日午时动身,夜袭黑风盗的老巢---黑风口。据各方传来的消息,黑风口很有可能是魔教玉门关分舵所在之地。介时我们要多加小心。”
夜晚很快降临。吕不鸣走在雪地之中,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双脚踩在雪地发出的噗哧声。作为华山派西北之行的首脑之一,安全巡视工作他是责无旁贷。这时他己经围着卫堡内部走了大半圈。四周一片安静。
风雪果然变小了。他伸出手来接住一片缓缓飘落的雪花,抬起头看到半个月亮露了出来。清冷的月光照地四周一片惨白。空寂,一片空寂。吕不鸣不禁打个抖擞。
“一样的月光吗!呵呵,快六年了啊!”
“那个世界一切还好吗!?”
“其实我过得挺好!”
“烤鸡翅膀?”前方两个人影从阴影处站了出来。
“我最爱吃!”吕不鸣开心的笑了,用熟悉的曲调唱出了这四个字的号令。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
不是吗!?
回到落脚的大院,半塌的大堂内己经燃起了三堆旺旺的篝火。岳不群、刘正风与马德全等崆峒派弟子在当中一处;定逸师太和恒山女弟子一处;华山外门的两名好手与衡山众弟子一处。刘正风远远向他招手,“吕师弟,快来,烤烤火。”
吕不鸣走进大堂,隐约感觉堂内有些不妥。也不知道那里不对。便没有在意。一屁股坐在刘正风给他留好的位置上,费力摘下厚厚的羊皮手套,接过刘正风递过的酒囊,狠狠的灌了一口焖倒驴。烈酒入喉,如同一条火线直入到腹中。篝火烤得身上暖暖的。他舒服的长叹道:“好韵味啊!”
他这变腔变调的湖南方言,逗得正默默烤火休息的大伙儿哈哈大笑。
吕不鸣暗叹:这些人的笑点太低了。
岳不群也笑着摇摇了头。表示对这个搞怪的师弟一点办法没有。“外面情况如何?”
“风雪要停了。一切很安静。就是冷得厉害。铁山和高成在外面又不能生火,够呛。”
“巡哨一个时辰一换。全江、保宁第二哨,德通师弟、泽新师侄第三哨;至华、至云师弟第四哨。小师弟你负责上半夜,我负责下半夜。”
被点到名的众人齐声回应。
这时米为义过来给篝火添加木柴。吕不鸣顺手取过两根就要向火里放。突然他停止了动作。
夜更深了。风雪己经完全停了下来。
风雪后的旷野,空寂和寒冷沁入骨髓。
铁山,本姓贺。人如其名。高大健壮,一身筋骨如铁打钢铸一般。少年时随异人习得铁布衫功,十五年前机缘巧合拜入华山门下,学得鹰搏功,是华山外门为数不多的高手。
高成,山西龙形门弟子。二十年前龙形门被魔教所灭,师门一十七人只剩下他和师父重伤被华山弟子救回,并扶持师徒二人在西北重建龙形门,为报恩受师命拜入华山派外门。
二人多年行走于甘凉道,早己习惯玉门关的风雪。而今夜的寒冷仍然让二人承受不住。此时早己过了换哨的时间。上半夜巡哨的吕不鸣师弟不见踪影,本该前来换哨的邹全江、于保宁至今未到。
堡内安静的让人害怕。
二人面面相觑。一个念头不可扼制的从脑中涌出:“难道堡内出事了!?”
不能再等下去。二人决定立刻回堡内看一看。
卫堡的城墙到众人落脚的院落不过二十五、六丈的距离,然而今夜显得是那么的漫长。二人一前一后,轻声潜行。每离院落近一步,心中的忐忑就重上一分。惨白的月光映在雪地上,视野十分良好,周围的一切都看得十分清楚,没有变化。安静、空寂。两个老江湖平常都自诩为胆大包天,可现在那对未知的恐惧让二人恨不得转身拔腿就跑。
透过残破的院墙,看到大堂之上三堆篝火燃得正旺。堂上众人或伏或卧或坐,似乎睡得很沉。
“出事了。”二人对视一眼。奇怪的是真的发现出事了,心中的恐惧反而散去。二人唯一的念头就是:赶快救人。
二人毫不停留,直接翻墙而入,向大堂跑去。
不一会儿,只听到两声“扑通”倒地的声音,整个院落再次安静了下来。
只有天上的月亮还在照着这个死一般沉寂的世界。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卫堡大门处的一个角落里,一块锅盖大小的雪地在轻轻抖动,慢慢地陷了下去。不一会儿,出现了一个乌黑的圆形洞口。一个人头突的探了出来。只见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探出身子,窜了出来。
此人黑衣蒙面,身体矮胖,背驼得厉害。但却落地无声,雪地上只留下一行浅浅的脚印,显见得轻功十分高明。只见他熟门熟路的向五岳剑派众人落脚的院落里行去。
站在院墙外,探头望去,只见大堂上的三堆篝火的火势己然减弱了不少,岳不群等人连同贺铁山、高CD人事不知。黑衣驼背人嘿嘿冷笑了两声,听得出十分得意。随后从怀中取出两颗圆圆的红色药丸,拉起面巾,塞入鼻孔里。方才施施然然的向大堂走去,此刻仿佛他的背也挺直了许多。
黑衣驼背人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大堂之上,看着倒在地上的五岳剑派诸多高手,得意的放声尖笑。“五岳剑派好大的名头,还是着了木老子的道。”
接着他如同观赏战利品一般,逐个看着昏倒在地的众人,口中还“啧啧”出声。“一个人头五百两,刘正风三千两,定逸老尼姑三千两,吕不鸣三千两。听说白板煞星那老不死的就折在这毛都没长齐的这小东西手里,看着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岳不群,岳大掌门五千两。这下木老子发达了。”
“嗯?这就是华山掌门岳不群吧!娘的,长的人模狗样的小白脸子。木老子最恨的就是小白脸。”说着,他抽出一把弯刀向瘫坐地上的岳不群脸上砍去。
这时,岳不群突然睁开了双眼,脸上紫气一闪,一掌向黑衣驼背人胸前拍去。黑衣驼背人措不及防,只来得及将弯刀横在胸前。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弯刀被拍断,黑衣驼背人心吐鲜血倒飞出去。
黑衣驼背人意识到自己中埋伏了,那里还有胆子停留片刻。倒地之后,他立刻就要起身逃跑。这时,眼前一花,一柄长剑己经稳稳地停在他咽喉之上。冰凉的剑刃、刺骨的寒意、凛利的杀机,让他不敢动弹。
一个懒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哥们,既然你对我们这么熟悉,我们可还不认识你呢。不要急着走嘛,来,做个自我介绍先。”那个手持长剑点在他咽喉,又黑又瘦的年青人一脸坏笑的说。
这个人正是,他刚才还骂作毛都没长齐的吕不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