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危城

任无月语气客气而真诚,令夏极很是奇怪。

可是黑木教,他还是知道的,这可是龙藏洲上魔门的代表。

他不再多问,却是装作谨慎的上了马车,然后向着车内淡淡道:“姐姐,没事,是场误会。”

夏极正待扬鞭离去,身后却是再次传来紫衣冷漠女子的声音。

“公子可是要回零业城?”

“有何见教?”夏极回应道。

紫衣冷漠女子道:“见教不敢,但此时零业城已被盗寇重重包围,公子若是前去,怕是除了杀入城中,再无选择。然而,此时天色已晚,不如在我黑木教营地里住宿一夜,我家小姐对公子也是早已仰慕,恨不能亲眼见到银月城中,公子一人一刀屠戮浩劫,拯救天下苍生于静息之间。”

“过誉了。”夏极抱拳回应,“只是在下仍然想去试一试。”

任无月道:“我家小姐只需一封书信,就可以令盗匪分开,让公子入城,如此不好么?”

“不必了,正邪不两立,感谢你的好意,无月姑娘。”夏极说完,却是再不停留,扬鞭策马,便要离去。

任无月只是看着,却不阻拦,但她身后七人却是恭敬上前,道:“无月护法。”

这女子竟然是黑木教左护法“无月仙子”,实在是令人心惊。

“去给那群盗匪传令,让他们分开。夏公子既然要进去,那就由着他...”

“是!”那七人也不多问,立刻离去。

任无月脸上冰雪未曾消融,只是有些疑惑:“教主到底想做什么?”

但她并不敢质疑,因为自己的一切都是教主所赐予,何况她也深深爱着教主。

爱情令人失去理智,所以当她屠戮师门,只为吞食师门的七转灵心丹,直接获得其中的百年功力,然后拥有爱她的资格。

这丹药威力极强,平日里,师兄弟们只需借着那丹药的气味,便可进行修炼。

至于七转灵心丹从何处而来,他们的师父却是没有半点透露。

只是平日里善于观察的她却有着自己的推断:那已经死去的师父是极北之地的一座雪山,然后返程后过了段时间才拥有的。

那雪山,她自然也打听过,山名:酆雪。

吞了丹,修习了门中绝学,杀戮了同门师兄弟,她并不后悔,因为爱可以让人无怨无悔。

然后,教主竟然赐她任姓,并且指点她功法,使得两人的关系更亲密了些。

她也不负众望,十多年后成为了教中左护法,执掌月部。

另一边,夏极纵马已经过了树林,而上了官道。

官道之外,竟然全是帐篷,中间有着篝火,显然是盗匪聚集之地。

见到有马车前来,顿时与十多个人高马大的盗匪,扛着武器聚拢过来。

刚要质问,远处却是一匹黑马快速而至,马背上驮着的真是个黑衣面具人。

“放行!”黑衣面具人袖口一番,露出半截“焦木”。

盗匪显然识得那令牌,于是纷纷让开,沉默的盯着那有些沧桑的少年,为首盗匪突然学做鸟叫,鸟鸣声按照某种节奏穿破空气,到达远方。

这是盗匪间的暗号,意思则也是“放行”。

这奇怪的好意令夏极有些好奇,但此时养胎才是更为重要的任务,于是他没有丝毫停留,也未曾询问,便直接到了零业城东门。

东门城墙上有着无邪刀社弟子,几句简单的交流竟让他们确认了城下之人的身份,虽然胡子拉渣,满面风尘,但确实是他们的社长,是零业城的希望“天刀”夏极。

但成为盗匪围城众多,且围而不攻,很是奇异。

所以为求慎重,守城之人还是叫来了宁中雀,这位爱穿白衣,有着传统女侠气质的女子,已经成为了这次第三次盗匪抗击战的首领。

若说第一次的抗击成就了“云天刀君”夏极之名,第二次的抗击成就了“天刀”夏极以及让林绝无,李无欢以后起之秀的身姿出现在了江湖,那么第三次的抗击所成就的就是这位“隐隐以无邪刀社新社长”的宁中雀。

此时的林绝无,李无欢对于城中居民而言,更多是孤身一人的侠客,而非领袖。

前者专心习武,后者闭门苦读。

宁中雀不遗余力的教授着入门新社员功法,而在这短短的三个月内,无邪刀社的人数竟然扩大到了五千人!

毕竟八方盗寇,无家可归,心怀仇恨之人众多,所以全都向着这刀社投来,拜入门下。

洞天刀法的普及,使得零业城的防守力量得到了很大提高。

在他们看来,这也许就是盗寇围而不攻的原因。

可如果他们知道黑木教教主任清影,以及她的左护法任无月,都在城外,不知会做何感想。

片刻后。

当宁中雀裹着一袭白袍,匆匆走上城头,俯瞰城下那孤影的马车。

车夫面上风尘仆仆,胡渣满脸,但却不给人脏乱之感,反倒是携着特殊的韵味,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那双明亮,似乎永远不会苍老的瞳孔里,带着光明、豪气、坚强、果敢,以及人类的诸般美德。

“夏师,是您回来了吗?”宁中雀声音有些颤抖,连握刀的手都更紧了。

她面容姣好,身形高挑,神色里带着典雅大气,令人看到的第一眼,并非去观赏容颜,而是被她身上那股“师者”的气息所折服。

若非是被放到这个位置,她怕是会按部就班找个人嫁了,安心相夫教子,必然是贤淑温良。

“这段时间,让你受累了。”夏极淡淡道。

“不累不累...”宁中雀曾也是“极组”之人,很久之前就跟着最早社中的小姐妹们,组团粉着这位少年,虽然大多是因为“随波逐流”之故,但却也是真的对他有些动心。

心若动了,想再平息,却是极难。

只不过她也知晓自己与这个男人的不可能,所以很好的将这份心思压下了。

但三个月的独自守城,没日没夜的担惊受怕,不仅让她得到了成长,也让她的精神甚至是身体极其疲惫。

而城下少年这一句“你受累了”顿时戳中了她心里柔软的部分,只是她并不多愁善感,所以匆匆下了城墙,亲手为那个男人打开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