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守株待兔

九大寇,乃是流传于附近几洲的大寇,综合实力颇为强悍。

尤其是寇主,往往都是触碰到了巅峰之境的人。

这位阴山之盗的首领,即那国字脸、美髯长须的男子,名号为“鬼城刀圣”关无常,善用一柄铜狼獠斩马刀,善于积势再必杀,刀术“如是我观刀”大开大合,破绽百出。

然而若是有人尝试着去攻击他的破绽,就会发现这些看似的破绽,其实都是一个个陷阱,触之必死,死人不会说话,所以江湖之人还是以为这位鬼城刀圣名不副实。

试问,招招都存在破绽,又怎会被称为圣?

但,二十五年之前的一次大战,使得阴山之寇受损极重,而这九大寇的三位首领,“鬼城刀圣”关无常,谋士张亡命,以及两人三弟赵黑,也在那一战中失散,音讯全无。

张亡命换名改姓为张响,投了武当,拜入那“是邪即斩”吴一邪门下。

后者虽然嫉恶如仇,但是对于悔过自新者也会宽恕。

因为他的七星剑只斩邪佞,却不妄杀好人。

当年张响成立红景庄后,做了不少好事,成了周边闻名的大善人。后来,他独步上武当,在门前跪了整整七日七夜。

吴一邪这才放下欲斩他的剑,收他为徒。

当时,张亡命是真的想着重新生活,但是他骨子里毕竟流淌着盗寇的血,那一日在零业城堵城之战中与大哥三弟重逢,便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澎湃。

于是定下谋略,将红景庄置之事外,自己假死。

事成于秘,所以他只与大儿子,也就是现任庄主张谅通气,其余人并未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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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且说火凤冲天,零业城中也是瞧的清楚。

天有异象,必是秘宝出世。

尽管那出世的地点在北城外的深山之中,而那深山可是盗匪隐藏之地,但总归距离自己也近,城主终归是舍不得,于是咬牙派出了自己招揽而来的江湖高手。

一行十三人,令他们潜入看看,若是有机会,那么必定要夺得这秘宝。若是没有机会,或者遇见盗贼,则务必全身而退。

龟鹤刀社之中,盘膝而坐的秃头老者猛然睁眼,他停留在定式的巅峰已经足足十余年了,若是可以突破至极致之境,寿命也会增长二十年左右。

但龟寿也清楚自己的资质有限,若无奇遇,怕是根本无法突破。

而这道冲天的火凤,令他感觉到了一丝希望,所以他拍地而起,喊了几名社中精英弟子,便纵马出了城北。

北城守门乃是自己徒儿龙青傲,也许别人会被阻拦,可是龟寿绝不会。

他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毕竟在这零业城之中他的功夫已算最顶尖的几人之一,而那城外的盗匪,他也曾与之交手,不过尔尔,根本不值得他畏惧。

所以,他还是有资格来抢夺一下这秘宝的机缘的。

此时。

红景庄内。

张函谷的面容越发阴柔,全身带着一股令人不敢靠近的凶气。

但他面前的门却关闭着。

他已经敲了足足三十分钟门,然而门却依然关着。

“大哥!父亲死了,你委曲求全,忍辱偷生也就罢了!现在异宝现世,你竟也无动于衷?这可是我们红景庄重新振兴的好机会啊!”

这一次,终于有回应了。

那是个沉稳男子的声音。

“三弟,听我的,哪里都不许去!”

张函谷冷笑起来,面容扭曲。

这时门开了,走出一个豪气,而眼中沉稳如山的男子,他静静道:“我们已经失去了父亲,我不想再失去你了。这江湖之凶险,人心之诡谲,实在是深晦如海!父亲遗命,令我们不可轻举妄动,如此才能在这乱世之中保存家族,你...还不明白他的深意吗?”

张函谷嗤笑一声:“深意?他都死了,还什么深意?江湖之上以牙还牙,以血还血,那龟寿,鹤仙两个老贼杀我父亲,我们怎么还不去报仇?那龙青傲辱我欺我,我还需要忍着,如你这般像个乌龟般,缩着头藏在绿壳里?”

张谅深深看了眼面前的三弟,突然轻声道:“你随我入内,我有些秘密要告诉你。”

张函谷一愣,旋即点点头。

但是,张谅并不打算将父亲未死,以及他的真实身份,还有那异宝出世之地乃是在父亲眼皮底下的事情告诉这位三弟。

他所想的只是编织一个谎言,来骗骗他,稳住他。

毕竟父亲大事将成,这时候可不能让这小弟去搅局。

数百里之内,各处零散的江湖中人自然也是看到了这火凤冲天的异象,纷纷结伴而行,谨慎的向着零业城北方的群山而去。

异宝无主,说不定这机缘就是自己的呢?

两道火凤之气,尖鸣冲天。

而那山坳之中,夏极却随意坐在一处高处颇为幽深曲折的石洞里,用枯黄的蔓藤遮住洞口,无聊的撑着下巴,等着第一个上钩的人。

杀人不难,难的是杀人效率。

所以,他很擅长抛下这种诱饵,然后专心做一个钓者。

这一次他不完全是为了乐趣,而是为了将“可能使得这具身体受到超过他实力之外的威胁”给提前清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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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江湖之人陆续赶至。

来人分为三个阵营,阴山之寇为一,龟寿及其弟子协同城主府高手为一,杂散的附近的武林中人又为一。

附近的武林中人又本能的靠向了城主府这一边,如此一来,倒是变成了对峙之势。

气氛紧张,很快变为剑拔弩张之势,彼此相视,但却无人先动手。

此时,盗寇方一名戴着斗笠,面容被黑纱遮蔽的男子缓缓走出,刻意用嘶哑的声音道:“秘宝还未出世,现在争夺,未免早了些。待我们看清了,再各凭本事,可好?”

其实在他眼里,面前这些人都已是死人了。

大哥在此,虽然他受的伤还未完全痊愈,导致力量跌出了圣的境界,但也完全不是这些人可以匹敌的。

再加上三弟的凶悍,杀死这些人完全不在话下。

城主府以及武林中人这边一阵喧闹,显然在讨论。

但龟寿却蓦然道:“尊驾到底是何人,为何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斗笠男子呵呵一笑道:“我面容被毁,示之于人,无非是自讨无趣。”

龟寿眯了眯眼,一字一顿道:“莫非我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