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任务
一早，丁一到千户所与王千户说了下跟踪情况，回到百户所，安排了手下监视刘宅，亲自去相关衙门查阅了刘宅情况！
到得下午下班前，丁一就摸清了底细，这刘宅来头不小，居然是礼部尚书刘大夏的宅第，那个中年男子是刘大夏的幕僚，这刘大夏搞这一出，意欲何为？难道不怕来自西厂督公的报复？丁一百思不得其解！
丁一急忙去禀告了王千户，王千户若有所思，让丁一保密，此事不得传与他人，他会亲自去向云督公禀明！
日升日落，丁一恢复常态，继续上班，练功！朝中暂时还算平静，只听说有个别言官弹劾云督公，皇帝对云督公信任有加，不予理会，那些弹劾也都留中不发！
这日休沐，丁一在家中正被母亲缠得难过，可能是丁母已经有了目标对象，非要丁一去东岳庙测八字和姻缘，门子（那对夫妻中的男人兼职管家门子杂役，一专多能，打工达人！）来报，府外有一位姑娘找。
能够摆脱啰嗦的母亲丁一很高兴，急忙出门去迎。
是赵丽蓉，一见面当丁一笑容满面打招呼时，赵丽蓉却表情严肃“随我走，督公召见！”
“待我去备马”
“不必了，督公就在不远处，随我来！”
跟着赵丽蓉走不远，就看到附近一个两层楼的酒楼太白居，这儿丁一也没少来用饭，算是京城里不上不下的一个饭馆了。
直上二楼，进入雅间，云中飞正坐在里面，头戴唐巾，身穿蓝色圆领襕衫，作书生打扮，显得风度翩翩，对着门口的丁一微笑。丁一方要跪下行礼，云中飞摆摆手，向对面坐位一指“不必多礼，坐，有事要你去办，慧蓉，让他们传菜”
“是”赵丽蓉在门口叫小二上菜，然后回到云中飞身后站定，颇象个大户人家的俊俏小厮。
虽然已经很熟，俗话云熟不拘礼，可在巨大的位阶差距和云中飞的天然气场下，丁一还是如坐针毡！欲要开口相询，却怎么也张不开口，云中飞不发话，也只得老实坐着。
待菜上齐后，云中飞挥挥手，赵丽蓉急忙关上门，云中飞方才开口“武功练得怎样？可有疑难？”
“卑职自觉颇有进境，只是听闻江湖上各大门派均有奇功绝艺，不知与我所学有何区别？”丁一虽然杂事很多，但武功一直勤修苦练，只是没有参照，虽知自己进步不小，但到什么程度真还心里没底！
“一般自有拳理、套路、器械和别具一格的劲力特点与练功方法，就可自成一派。你之所学，来自我和青龙，青龙又来自军队，以杀伐为先，当然有不同，咱们是争生死，他们是论输赢，出手留三分，虚招多一些，具体那里不同，以后你跟他们会打很多交道，接触得多了，自然就明白了。”云中飞轻抿了一口酒，皱眉摇摇头，“这酒太差，还兑了水！”
丁一见云中飞并不是真想聊天，便问道“不知督公招卑职来此，有何吩咐，卑职敢不效犬马之劳！”
“嗯～，闽省福州的闽越武馆叶家被天台派灭门，你去把叶家的长空剑谱拿回来！我手下武功强于你的大有人在，只是都不够机灵，官场习气太重，让他们去做此事大不易，到是你年少聪慧，希望不要令我失望！”云中飞并不抬头看丁一，声音轻柔，伸筷夹起一片菜叶送入嘴中，咀嚼后咽下，见丁一脸有不解之色，又问道“可有问题？”
“那长空剑谱可有神异之处，督公缘何关注此谱？”丁一本不想问，只是没头没尾，远在福州的一本剑谱能引起京师西厂督公兴趣，必然有其与众不同这处！
“此事说来话长，蒙元忽必烈时期，有一位佛法高深的八思巴大师，有大智慧，有怜悯心，见宫中残缺之人甚多甚苦，特在佛寺中翻遍佛家典籍，又参考全真教的文献，创出一门武学宝典，名换十方大全法，传于宫中太监，曾言，此功练到极处，可明白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道理，为所有的残缺之人找到一条重生之路！”说到这里，云中飞一脸神往，又道“长空剑谱与十方大全法颇有关联，你如能为我取来，造化宫中太监，善莫大焉！”
见丁一还有不解之色，云中天道“罢了罢了，我与你细说从前吧！”
“当年太祖北伐，多得白莲教和江湖豪杰助力，其中白莲教最为了得，威压武林，乃本朝夺得天下的最大功臣！攻入蒙元皇宫时，白莲教与少林冲于最前，出力甚多，白莲教两大尊者和一位少林神僧为太监所杀，只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那太监最后被围杀于皇宫，听闻从其身上搜出十方大全法，最后下落不明，江湖中人猜测此书应落入白莲教与少林之手。只可惜当时我大明刚刚立国，内宫未成势力，对这部秘籍并不知闻！”云中天见丁一想插话，摆摆手继续道。
“当年太祖和开国元勋大半出自白连教。太祖即已定鼎，白莲教已无存在必要，因而多有打压，明确白莲教为邪教，白莲教也因之一分为二，一部分进入朝堂共享开国之福，分出一支改名为无生教。只是无生教江湖习气不改，多与我大明作对。到得成祖起兵靖难，成祖势弱，无生教惟恐天下不乱，帮助成祖出力甚多，成祖取得天下大行封赏，这无生教又一次分裂，有人入朝为官，未入朝的伦落为江湖普通门派！这个教派当真不合时宜，专与朝廷作对，需知时移事易，如一再反对朝廷早晚铲除！念其为成祖出力争鼎和当年白莲教的渊源，朝廷对无生教睁一眼闭一眼，只要不出格便不为已甚，所谓不出格，便是不造反！作为一个江湖门派朝廷还是容得下的。听闻现今无生教教主轩辕无敌所练便是十方大全法，哼！如非顾念当年情谊，调动大军攻上小五台，十个无敌也给擒杀了，当真大言不惭，敢叫轩辕无敌！”
丁一听得入神，原来无生教还有这个来历。
“无生教十方大全法不便下手。再来说说少林，数十年前，少林寺有一位叫淳元的和尚偷跑下山，改名叶轻候，创立闽越武馆，用的是长空剑法，此剑法迅捷诡异，令人匪夷所思，颇似当年蒙元皇宫太监所用，叶轻候凭此打遍天下无敌手！少林寺自淳元下山，再未听说十方大全法的消息，怀疑是被淳元偷走！叶轻候的子孙泯然众人，同样的剑法差得太多太远，恐怕是在叶轻候死后少林寻上门去，有些争斗，长空剑法失传，这次更因此灭门，因此你去看看，如果能找到长空剑谱就带回来。”云中飞讲得慢，边讲边吃，讲到这儿，菜都吃掉一半了，看看丁一不动手，笑道“吃菜，喝酒，慢慢聊，我今天有时间！”
“灭门乃是大案，知道凶手是天台派，地方官府怎么不辑凶拿人？”丁一不解！
“再大的案子也要有苦主，苦主不出首，谁去管，江湖械斗与地方械斗一样，随他们打生打死，不伤及无辜就好；这闽越武馆传承三代，豪富无比，却又人丁单薄，地方官正好鲸吞虎咽，上下其手，人人发财，谁会多事；再说跨省办案，牵扯太多，难得糊涂呀！”云中飞叹口气，抿一口酒：“这些地方官大多都是科举上来的书呆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万事有幕僚师爷，那里会管事，大明坏就坏在这些呆子身上”
“我最近有点麻烦，前两天王千户来我这，我已经替你请假了，你回头悄悄离京去办事吧，不要用锦衣卫名义，以防有心人盯上，对你不利”云中飞顿了下，伸手从桌旁提起一把刀，递给丁一“倭国大名进贡的刀，菊一文字则宗，送你防身，不要带绣春刀了，朝中腐儒，倭国进贡刀具，竟然说进贡兵器与国不祥，荒唐！”
“督公，如果盯着长空剑谱的人多，我恐怕不是对手呀？”丁一接过刀，想想江湖中的传说，有头有脸的都会对剑谱感兴趣，自己别出师未捷身先死呀！
“无妨，此事不需强求，如成最好，不成你只需探得花落谁家，我自会去取！谁若拿了不吐出来，破家县令灭门府尹，西厂督公灭个把门派帮会小事一桩！此事易耳！”云中天冷笑一声，一口饮尽杯中酒，顾盼自雄。
又聊了一阵，云中飞给丁一说了些注意事项和紧急情况的处理办法，就让丁一离开了。
丁一回到家中，跟丁母说了要出门的事，丁母却说想给丁一改个大名，丁一实在不象一个大官的名字，说是到东岳庙去算了下，改为丁昊最好。丁一如被雷轰，“丁日天，这得多强悍的心理才能取这个名字”丁一急忙敷衍说回来再说，丁母方才放过丁一！
到得丁一睡前，赵丽蓉又找上门来，很是急切，原来她是来警告丁一不可带菊一文字则宗出门。丁一询问原因，赵丽蓉说从太祖建国至今，南方沿海年年闹倭乱，沿海武林门派与倭寇仇深似海，菊一文字则宗的样式太明显，如丁一被当成倭寇，只怕会步步维艰。云督公不在意这刀是因他身份地位高，出门前呼后拥，不会被人误会，要是丁一不小心，那麻烦大了，最好换把剑，江湖上用刀的很少，出名的大多是捉奸犯科之徒，用剑少麻烦！赵丽蓉说完留下一小卷金蚕丝和一把长剑就急忙告辞要走人。
丁一拉住赵丽蓉问云中天最近有点麻烦怎么讲，赵丽蓉告诉丁一，这些天几个言官的弹核只是投石问路，司礼监把弹章留中不发而不是驳回，就是给云督公的反对者信号，司礼监与朝中反对者合流，现在是风暴来临前的寂静，只怕接下来就是狂风骇浪，麻烦大了。说完就走了。
丁一想，神仙打架，希望小鬼不要受到牵连。毕竟大家是一条线上的，希望云督公吉人自有天相！自己还是先找到长空剑谱的下落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