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旧人
城郊一处山丘上,武凌打开了来自西凉的信,龙流云写得一手好字,飘逸非凡,笔锋如剑锋,如他那一手两袖清风,真有一番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走,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出尘气质。武凌虽也写得一手好字,但自问做不到龙流云这般自成一家的笔锋。
信上所言,简单明了,说的是他回到西凉城后,一些门生故旧已经前来,幸运的是,当年和龙流云一样跟随在武凌父亲左右的一位将军还在,他已经到达西凉,很想到天府城看一看武凌。
这应该是龙流云写这一封信的主要原因,至于发展势头良好,不会特意写了一封信。
“想不到当年父亲身边最得意的两位助手,一龙一蛟都还活着。”
武凌将那封信毁掉,然后询问前来送信的人是否有带纸笔。
“师爷早有吩咐属下备好纸,”
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纸出来,笔上早已附带许多墨水,只需要用水将其湿透,便可在纸上写字。负责送信的掏出一只水壶,倒些水到笔上,墨香四散。
他将笔递给了武凌,然后转过身,将平整的后背露给武凌。
“你还是先休息休息吧,我蹲着写就可以。”
“能为少将军做事是属下的荣幸。”
少将军?
武凌笑了笑,在那人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说道:“叫你去休息,就赶紧去休息,哪里那么多废话,若是回去龙叔怪罪你,你就说你不休息,我就要你的人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姓杨,名成峰。”
“杨成峰?以后叫你疯子了,还不赶快去休息,还想在受一脚吗?”
杨成峰转过身,咧嘴一笑,说道:“少将军若是肯在赏赐一脚,属下也乐意的。”
武凌说道:“去你的,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别妨碍老子写信。”
杨成峰只得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坐着,眼睛却一直都在看着武凌这边。
武凌开始蹲下写信,信的内容当然是不希望那人前来,同时也希望龙流云能够花点时间,前去昌武城照看一下紫嫣。
将信纸折了两折,便向杨成峰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杨成峰动作无比的麻利,一看就是身手不凡。
武凌将信纸装回信封内,递给杨成峰说道:“杨哥,这么多年未见,我们都长大了,不知道杨伯是否还活着?”
杨成峰双眼一红,铁铮铮的昔日战士,竟是险些掉下泪来。
这杨成峰并非龙流云上昆仑上为匪盗之后收留的手下,而是当年西凉士兵,他的父亲是武凌父亲的部将,职位不高,是一名千夫长,但因为少年武凌和杨成峰关系要好,所以时常得以跟随在武凌父亲身边。
杨成峰少年时,算得上是武凌的骑射启蒙人,虽然骑术不高,箭术更是烂的没法看,但却一心一意想要教授武凌,一来二去,二人关系极好。
相隔十多年,本来面目全非,加之武凌乃是假冒货,并非货真价实的战神之后,昔日的少将军,故而两人并未相识,或者说只有武凌一个人不记得杨成峰是谁了。
杨成峰虽是记得武凌,但身份悬殊,他不敢直直称呼武凌名字,只能称呼少将军。
武凌拍着杨成峰的肩膀,说道:“杨哥,别这样,我们都还活着,那便是机会,不是吗?”
杨成峰顿时泣不成声,在得知西凉城昔日的将军府旧址上竟然重新建立起了一个府邸,他身为西凉军旧人,便提刀走到了新府邸上,和一伙人对战了许久,龙流云赶到,才知是一场误会。
得知龙流云将军竟然还活着,他顿时觉得复仇有望。
今日,得知少将军也有这份意思,他便忍不住心中的激荡,顿时泪流满面。
武凌安慰杨成峰说道:“杨哥,你就安心回西凉那边去吧,回去的时候小心。”
杨成峰再怎么说也是一名战士,铁骨铮铮的疆场士兵的后人,军人的骨血流淌在心里,在血脉之中,过了一会,便停止了哭泣。
杨成峰将信奉装回胸怀,向武凌下跪。
“少将军,属下杨成峰愿意跟随在少将军左右。”
声音虽然不高,但那份情谊却是不容更改,坚如磐石。
武凌立即下跪,说道:“杨哥,这份情,我武凌接下了,我代武家谢谢你。”
两人相互扶持起来。
杨成峰快马加鞭而来,快马加鞭而去。
凌北修站在远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皮地下,说来也真是幸运,那日他被短光者的刀光剑影阵弄得遍体鳞伤,血流不止,而后武凌爆发,杀掉短光者之后,在武凌的真元疗伤之下,他竟然意外的突破了,从三品境突破到了二品境,和金银花会所里的那位坐庄者过北山一个境界。
看到杨成峰的马匹远去,四周没有任何动静,凌北修的神情也舒缓了下来,拍了拍手掌,扯掉嘴巴里那根枯草,吐了一口痰。
“小凌,你的身份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一个人甘愿向一个人下跪,这种身份,除了高贵以外,还有其他解释吗?
武凌笑道:“大哥你为何不偷听呢,以你的本事,要隔着数米距离偷听,应该不难吧?”
凌北修佯装生气的说道:“我会是那种人吗?”
武凌看着渐渐消失的人影,怅然说道:“大哥,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武凌笑着说道:“大哥你不会因为我不告诉你而对我有所怀疑吧?”
凌北修哈哈一笑,“不会,我信得过你。”
大庄王朝大部分地方都已经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一片,大地一片银白,但这座旧时西蜀皇朝的帝都所在的地方,竟然还没有落雪,只是空气更加寒冷而已,呼出的气都变成了可以看见的白雾。
寒风吹过武凌的衣裳,呼呼作响,武凌说道:“大哥,当日一战,我听到了笛音,正是因为那笛音的出现,我才能稳住心绪,最后我们才都活了下来,那笛音,你可曾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