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无题
窗外蒙蒙亮的时候，趴在桌上的姜直灿猛地醒了过来，抹了抹脸，他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站在窗边望着灰白色天空下的城市。灯光一点一点熄灭，车流一点一点庞大，在愈发明亮的天光中，城市正在逐渐复苏。
“早上好，泰妍姐。”他拨通电话，如是说道。
“恩，等一下！”
电话里传来一阵嘈杂，接着是金泰妍的声音，“坏小子，这么早？”
“还行吧，你是在美容院？”
“不然呢？”金泰妍反问一句，受发卡欺骗事件的影响，这几天打电话，金泰妍向来都不给他好脸色，称呼上大抵也都是坏小子、高中生，骗人鬼之类，倒是省去了掩人耳目的工夫。
“泰妍姐，你可真敬业。”姜直灿说。
“彼此彼此，你也不差，每天一次的电话，倒是一天比一天打得要早。”
“应该的。”
“恩，和你说一声，我明后天要去日本，你就不要打电话了，长途费好贵的。”
“呃···这么节俭？”
“这是一方面啦，还有就是，恩···怎么说呢，就是突然每天有人给你打电话问候，感觉怪怪的，我想停两天缓缓，可以的吧？”
“当然，你今天是出席活动么？”
“恩，一个品牌珠宝的推广会，好像是有礼品送的，帕尼和我一块，她说那个牌子挺好的，但我觉得蛮拗口，到现在都还没记住叫什么牌子。”
“是么，珠宝···”姜直灿低声重复了一句珠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蒙上一层阴霾。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一声提示音，有第二个电话进来了，他看了一眼，和金泰妍道了告别，随即接通：
“曹pd,您好。”
“恩，直灿，没打扰你睡觉吧？”曹孝镇笑着问。
“没有，我已经起床了。”
“呵呵，年轻人能起这么早，倒是少见。恩，我今天打电话过来，就是和你说一声，考核时间已经彻底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二十七号，人数不多，只有二十二个，相较五个录取名额，录取比率不算低，但是我简单看了他们的履历，每个人都非同小可。直灿啊，你可要加油啊！”
“是，好的，我会努力的PDnim!”姜直灿低声应道。
“恩，这些天复习得怎么样，视频拍得可以吧？”曹孝镇问。
“···不满您说，我算是过得无所事事吧，并不是非常认真。”姜直灿有些汗颜。
“哈哈，无所事事可是好事啊，能够无所事事，就代表你心里还是有底气的，接下去还有一个月，来段冲刺复习，指不定就能成功。”
“恩，谢谢您，我会努力的。”姜直灿应道，随后电话挂断，他捧起咖啡，才蓦然发觉，杯里咖啡不知何时已是凉了。这让他没了继续喝咖啡的兴致，重又回到桌前，他盯着电脑，过了片刻，打开一段音频，开始播放昨夜一晚的成果。
“听上去不错啊！”
房门打开，戴着口罩和帽子的iu从外进入，手里提着塑料袋，张口说道。
“给几分？”姜直灿问。
“等等，就这么一段么？”
“恩，心有余而力不足，大概就是我现在这般境况。”姜直灿仰躺在椅子上，整个人往下缩，显得有些颓废。
“别！别苦着脸，感觉像撒娇似的，我可受不了男生来这一套。恩，吃早饭！”
iu心情倒是不错，将塑料袋里的早餐拿出来，分门别类地齐整摆好，随后自顾自地捧着红豆粥，一边喝一边往嘴里塞酥脆的小糕点。
“你的胃口可真好。”姜直灿说。
“谢谢夸奖。不过我很少这么吃的，今天只是特例罢了。”iu解释道。
两人的饮食喜好相近，姜直灿虽没有特意叮嘱，不过iu买来的早餐，他几乎都是不讨厌的。这会他从椅子上起身，拿了一串糯米丸子慢慢吃着，不时喝上一口甜汤，神情显得宁静。然后过了一会，他问：“昨晚回去的时候，所炫没让你觉得负担吧？”
“你说呢？”iu给了个白眼。
“呃，抱歉了，你忍忍吧，她毕竟年纪小。”姜直灿有点尴尬。
“我说，原来你不糊涂啊，还以为你是对这方面的事迟钝呢，才会带所炫来我这。”iu没好气地说，抬起手，对着姜直灿的脸颊方向扇了两下。姜直灿配合地扭扭头，接着道：
“不带不行啊，那丫头缺爱，老爸常年在国外，老妈也是韩国澳洲两地飞，家里就她一个人。要是穷人家的孩子，或许还好些，吃过苦受过罪，棱角多少给磨平了一些。但所炫不是，她自小就被娇蛮惯了，喜欢的想要的，不论是昂贵的玩具还是漂亮的衣服，她都没缺过。恩，上回，我和你见面那次给她看见了，当时她和我说她失恋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觉得慌。后来想想，她那失恋压根就是应在我身上，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人家小姑娘可是喜欢你！你这态度也太不当回事了吧！”iu有点儿气愤，想起昨晚金所炫试探询问，一副在乎的模样，再看看眼前这混不在意的姜直灿，忽然替金所炫觉得有些不值。
“没啊，我很认真地对待。但是，一个十六岁小丫头的喜欢，能郑重深刻到哪里去呢？她对我，大抵就是一种依恋感，毕竟父母不在身边。我自然是喜欢她的，照顾她保护她，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满足她。但我要是真把她那份喜欢当一回事，那我可就真的是昏头了。而且哪里需要紧张，等她长大了，恋爱观审美观都建立完全了，自然而然，会明白她少女时期的那段朦胧情愫，是件多么糟糕的事。”
“因为喜欢了你这么一个糟糕的老师么？”iu笑着问。
“恩，大概是的，反正从小到大，我想守护的东西，好像没一件成功过，是挺糟糕的。”
“比如？”
“初恋。”姜直灿想了想，挑了个轻松些的话题。
“直灿xi，初恋这种事，几乎每个人都没能守护住。”iu有些无语。
“但不是因为感情问题，而是她转学了，后来好像···是出国了吧？”姜直灿说得有些不确定。
“照你这么说的话，那我也是咯，因为要出道，所以狠心拒绝了喜欢的欧巴。”
“不对，你是有能力守护的，只不过是你自己做了选择，决定放弃；而我，可没有两种选择，我是被抛弃的一方啊，iu亲故!”姜直灿叹息了一声，作可怜状。
“可是直灿，你是男人哎，被抛弃的男人和被抛弃的女人，你觉得哪一方更可怜？”iu认真地问，这会像是个文艺女青年。
姜直灿揉揉眉心，回复道：“都可怜。”
“把数量缩减到一，就一对。”iu嘴角微翘，刨根问底。
“女人。”
沉默半顷，姜直灿给了个背离自身性别的回答。
“哈哈，果然是我的亲故，和我想得一样！”iu露出笑，接着道，“恩，为了帮助我的亲故，我决定把今天白天的时间承包给你，帮你制作舞曲，你觉得怎么样？”
“真的？真的很感谢你iu！”姜直灿面露惊喜，一整天的时间，这对行程繁忙的iu来说，真的是很义气的行为了。
“恩，回头记得请我吃饭就好，你先去睡会吧，我自己琢磨一会。”iu起身活动身体，似是要参加千米跑步，颇为认真和严肃。
姜直灿知道她这是在清理思绪，便不再打扰她，一个人去了里间的休息室，闭目休息。等他醒来时，已是下午两三点，iu依旧腰身笔挺地坐在电脑前，认真地工作着。这让他觉得很感动，小声咳了一下，和iu一块继续制作。
夜幕逐渐降临，且不提这间不时传出乐声的工作室，在一处灯火辉煌的酒店大型会客厅里，一场晚宴正在徐徐进行。而在这处会客厅的一角，盛装出席的金泰妍和tiffany正捧着高脚酒杯，好奇地望着不远处的一个众星捧月的漂亮女子。
相比这个女子，她们两个货真价实的艺人明星，在这里，反倒泯然众人矣，显得暗淡失色不少。不过她俩又不是刚出道的新人，对此自不会太在意，只是出于女人天生的八卦心理，让她俩十分好奇这个甫一出场，便成为整个会场焦点的女人，究竟是谁。
首先决不会是所谓的社交场合上的高级名媛之流，因为围在她身边的男人，年纪都在三十以上，衣冠楚楚，大抵都是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是不会如二十几岁的富家子弟一般，去尾随追逐那些光是家世好的漂亮名媛的。
之后应该也不是国外的演艺明星或是财阀后嗣，因为她俩亲耳听到过这个女人流利纯正的韩语，除非她常年呆在韩国，否则决不会有这样如母语般的韩文实力。
最后的话，难道是商业女强人？可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不过看她与周围那些男人言谈干练，隐约引导着话题的模样，似乎这个的可能性并不小。
“喂，帕尼，你说西卡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风采夺目地和一帮中年男人讨论商业上的事？做一个商业女强人？”金泰妍抿了抿红酒，小声问。
“不知道啊，反正，这个女人的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吧？西卡要想做到这个地步，大概是不可能在这个年纪的。再说，商场如战场，可比舞台上的竞争残酷多了，只希望西卡能安安稳稳地往上走吧。”tiffany随口说道，忽然注意到那个女人往她们走来，不禁紧张起来，伸手悄悄拉了下走神的金泰妍，示意她做好准备。
“金泰妍xi，tiffinyxi,你们好，这位是HarryWinston美国总部的执行总裁兼常务董事，candice小姐，她有事想和你们商量，希望你们能和她去楼上的休息室坐一会，请问可以么？”
跟在女子身边的一名随行男子往前迈了一步，彬彬有礼地邀请道。
“H、HarryWinston的执行总裁！”
金泰妍和tiffany同时睁大了眼，吃惊地看向candice，随即意识到失礼，连忙垂下目光，接着由tiffany回复道：“好的，我们十分荣幸。”
“这边请。”
两人点点头，跟在后面往楼上走去，途中互相对视，只觉得不可思议。HarryWinston，最直观的比较，就是Tiffany英文名所代表的那个珠宝品牌，这两者可是并列的超级珠宝品牌啊！而最让她俩吃惊的，是这样一个大集团的执行总裁，居然是一个与她俩同龄模样的女子，这实在是超乎想象的事。
至于对方为什么邀请她俩，反倒给她俩忽略了。毕竟对方亦是女子，需要担心的事，自然便大大减少了许多。
“介意帮我试戴几款钻链和女式手表么？”
进入休息室后，一直未开口的candice问，目光在两女身上流连。
果然！金泰妍和tiffany互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脸上兴奋的红晕，随即向candice点头表示愿意。不久后，candice长久看着戴上了HarryWinston新款钻链的两女，点了点头，问：“愿意做HarryWinston在韩国区域的代言人么？”
两女自然愿意，只是合约在身，这种事，她俩说了不算数，得由背后的公司拍板。
“既然你们愿意，那么代言合约会在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发到你们公司，想必你们的公司不会拒绝吧？”
“当然，非常感谢您的青睐，我们一定会好好努力的！”两人鞠躬道谢，即使在离开休息室之后，也依旧沉浸在不可思议和梦幻般的幸福中，彼此小声讨论着，兴奋地难以平静。
“嗳，今天我们出席的珠宝品牌不是HarryWinston吧？”金泰妍问。
“恩，是我们本国的一个品牌，candice小姐估计是过来捧个场的。”Tiffany想了想说。
“不知道是怎样的合约形式，会是九人的还是就我们两人呢？”
“肯定是两人。”
“为什么？”
“她刚才用英文和人打电话的时候，提到了这一点。”
“真的，哇，大发！”金泰妍的小脸都要笑抽了。
“不过得发红包了，哎！”tiffany抓抓头发。
“哈哈，你嘚瑟了！”
“难道你不是么？”
两人打打闹闹着走远，二楼围栏上，candice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俩离去的背影，身后的人小声问：“总裁，少女时代的徐贤xi，才是您弟弟认的姐姐。”
“恩，我知道，有问题么？”
“没有。”
candice笑了笑，目送金泰妍两人走远，随即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