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破城而出

乐天作为韩国最顶级的超级集团，在广告宣传方面自然是不吝于投资的。比如这一次所邀请的明星，除了近段时间来凭借《来自星星的你》这部韩剧而火遍亚洲人气疯涨的金秀贤，便是稳坐韩国第一女团宝座的少女时代全体。

姜直灿到达的时候，少女时代大概正在化妆室准备，不曾见到一人。赵宇浩与他说了会话，便作为负责整个拍摄的导演先行离开了。他一个人待在座位上，有些无所事事地四处打量，没有见到心里想见的那个人，倒是这次广告拍摄的男主角金秀贤，率先向他来问候。

这是个长相纯良的年轻人，谈不少如何帅气，笑起来的时候更有一丝憨厚的气质，但不可否认，这是个很能给人好感的年轻人，没有顶级明星的傲气锐利，也没有敷衍了事的匆促几句，言语之间进退有据，透着不惹人厌的亲近平和。

姜直灿起身回礼，对方是出于对他制作人身份的尊敬而来问候，就他本身而言，无论是年纪还是社会地位，其实都要差金秀贤一截，并没有什么值得托大的资本。

两人互相寒暄攀谈一番，彼此留了联系方式，便气氛融洽地分开了。

金秀贤回到自己经纪人身边，说了会话便躺在椅子上闭目休息，显得有些疲惫。姜直灿望了一眼，大约猜得到对方身为当红明星，在这事业巅峰期承受着如何庞大的工作压力，刚才的一番问候也就显得分外珍重。

他低头拿出手机，趁着这无聊的空当查起爱茉莉的资料。基本上来说，他来这里其实就是走个过场，象征意义大过实际作用，各项事宜都有专门的人负责处理，他只消安安稳稳地待在一边，等到广告拍摄结束，就可以走人。甚至连工资，柯秋澈都提前给了他。

若说有什么不安定因素的，或是意外事故的话，那多半还是最有可能发生在他身上，毕竟名义上来说，他有权干涉拍摄的各项事宜，如果他想整什么事的话，整个现场都得跟着乱一乱。之前赵宇浩所以放下手头工作，赶来和他碰面问候，大抵也是出于这个考虑。

见过之后，赵宇浩大概是放心的，认为姜直灿不似会胡搅蛮缠的人物。姜直灿自己也不觉得他会惹什么麻烦，客串而已，不过饰演的角色分量意外的重了些罢了，没什么了不起。

“您好，我们是少女时代，请多多照顾！”

正当姜直灿低头看着手机里的资料，寻思考虑的时候，一阵齐整的问候声将他从纷乱思绪中拉回现实。他抬头，见到的是九个服饰各异的女孩，围成一个半圆站在他面前，目色各异地打量着他。

“你、你们好，我是姜直灿！”

他罕见地结巴了一下，自从未受到过的冲击中勉强回过神来，难掩失措地起身回礼道。

浓烈的香气充斥了他的口鼻，简直像是一片粉色的海洋要将他淹没。明眸亮彩的九双眼睛全都聚集在他身上，仿佛大型聚光灯把高温打在他的身上，让他不自禁地冒出汗水，沿着鬓角缓缓滑落。

最过分的，是九个女孩清一色穿了超过十厘米的高跟，离一米八还差了几公分的姜直灿很无奈地发现，除非垫脚，否则他至多望见面前女孩的头顶，见不到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模样。

大概，他想，围城里的世界便是这样的吧。

有人对你微笑，有人幸灾乐祸，有人神情古怪，有人脸色冷淡，也有人莽撞耿直，劈头盖脸地便问：

“上次给秀晶撞见的那个家伙，就是你？”

发问的是崔秀英，姜直灿得略微仰头才能与她平视，轻轻“恩”了一声之后，他继续不大无辜地遭受审问。

“照片也是你拍的？”

“不是。”

崔秀英闻言不语，盯着姜直灿的眼睛，似乎是在判断他所说的真实性。

“那个，”神色有些迟疑的tiffany轻声慢语地说，“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也不打算追究，只是我们想知道事情真相——泰妍的事，真的不是我们公司和你们商量好的么？”

“恩···”姜直灿沉吟着，看了眼作事关己状高高挂起的金泰妍，忽然道，“我们公司派我去的时候，我才知道是泰妍努那，为了不让徐贤努那生气，泰妍努那主动提议说是她拜托我去拍照的。其实，确实是商量好的。”

姜直灿此言一出，徐贤眨眨眼，没什么反应，林允儿则是有些疑惑看着姜直灿，收起了之前幸灾乐祸的笑，至于其他诸位，本就脸色冷淡的如郑秀妍之流便愈加冷了，而前一刻看上去还挺好说话的tiffany这会已是眼里露出生气的神情，恨恨盯了姜直灿一眼，随即扭头看向金泰妍，正打算说几句“烂好人”、“你怎么这样”之类的数落抱怨，金泰妍猛地往前迈出一步，抬脚踹了一下姜直灿，好笑道：

“睁眼说瞎话，别把事情搞混了，很多时候，家人的看法，可比事主的好恶更重要哦！”

姜直灿眼前一亮，有点儿被金泰妍这句略带暧昧的话给勾了魂。

先前站在金泰妍边上的sunny在金泰妍迈步出去的瞬间就往tiffany处靠，恰到好处地挡住了外界的视线，继续严丝合缝地维持着人体城墙，进行这场若被外人见了多少有些以下犯下意味的拷问。

“行了，不说以前的事，你脖子上戴着的名牌是怎么回事？换公司了，跳跃的幅度有点大哎，明明才二十出头的小鬼，居然要我们一起来给你问候，真是，你也不怕折寿！”

金泰妍眼色很快地换了个话题，提起件大家都挺感兴趣的事。例如依旧冷着脸的郑秀妍，这会便瞟了姜直灿一眼，熟悉她的人就知道，这会她的注意力是集中了，不再是神游天外的放空状态。

“这次的广告策划案是我做得，所以我就被派来这当制作人了。”

“嗳，什么？这次广告策划案是你做的！”

金泰妍吃惊地睁大眼，其他成员大多也是如此，只有徐贤因为先前在电视剧拍摄片场，不曾听到管理少时的室长金延平对于这份广告策划案的评价，所以这会小声询问边上的林允儿，才知道怎么回事。

在少女时代前来拍摄前，有事不曾随行的金延平便就这次要拍摄的广告向少时诸女做了一番告诫，其中重点提到了要她们向新博广告方面派出的制作人多多礼貌一些，这次对方制作的广告策划案非常厉害，或许以后会是一个能在广告圈占一席之地的金牌制作人，对于常年活跃于广告代言的少女时代来说，无疑是一个需要交好的对象，没有必要的话，是决计不能交恶的。

想到金延平的这番告诫，少时诸女的脸色都有点怪，随即目光齐齐聚集到站在她们前面的金泰妍身上，这个小个队长，可是刚刚踢了金延平口中的未来的金牌制作人一脚唉！她们，还能留下好印象么？

“那个，呃，原来你真的是制作人啊！”金泰妍悻悻然说，捋了捋耳边的头发。

原来你真的是制作人啊——姜直灿心里默念了一遍这句话，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个女孩会这么堂而皇之气势汹汹地过来将他围在角落里拷问，不由地露出苦笑，无奈道：“恩，我真的是制作人。”

“对不起，姜制作，我刚才失礼了，真的很抱歉！”

金泰妍闻言立刻鞠躬道。私交是一回事，但在工作场合的身份地位，却又是另一回事。余下的少时成员很快跟着金泰妍的动作向姜直灿道歉，姜直灿顿了一下，才点点头，伸出手正式地和几个女孩握手问候。

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价值的体现，究竟需要怎样的突显才会生动形象地令人印象深刻。譬如现在，他站着，而九个女孩却向他鞠躬道歉。

价值，需要创造，亦需要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