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不是我的你的约会
姜直灿突然发现，自己和金泰妍的每次见面，都是在晚上，都是在不恰当的场合面对不恰当的事宜。
因为一个电话一个拜托，又或者说是一次恰到好处的雪中送炭，姜直灿和金泰妍一拍即合，在这个不算冷的晚上在偏僻的角落里自导自演一场对各自而言都是第一次的惊险戏剧。
姜直灿知道EXO，近两年风靡亚洲的一个男团，与金泰妍所在的少女时代为同门师姐弟。不过他不知道现在和金泰妍同乘一车上演暧昧的男子是其中的哪一位，但他很快就会知道，因为后续的报道需要他亲自操刀。这是金泰妍的全部要求，把恋情报道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电话另一端的朴康南已经兴奋地不知道说什么好，除了加油和好好干，在他的词汇世界里似乎就没了其他任何可以值得告知姜直灿的话。
姜直灿放下电话，望了望四周，这处偏僻的都市巷弄在凌晨三点的夜色下显得那么静谧，一如深色的海面覆盖一切，谁也不知道下面究竟有着怎样的人怎样的事，又在上演怎样的故事。
他举起照相机，选取的角度完美无缺。早在与金泰妍商定后，他就来过这里，仔细测量，精细计算，不想犯下需要重来的错误，经历如今天这般的第二次。
快门声微不可查的响起，他拍下照片，不甚清晰却足够辨认，画面中的男女让人轻易联想到暧昧的恋爱，牢牢揪着旁人的心。
车门被人打开，男女挥手告别，男人压了压帽子，在黑夜的掩护下走向附近不远的宿舍。
这幅画面成了姜直灿手中相机的最后定格，他蹲下身，从口袋里拿出鲜少使用的打火机，点燃了许久未曾触碰的香烟。
严格来说，这是他在学会抽烟后的第一次碰烟，有些陌生的味道让他轻轻咳了几声，时隐时亮的烟头在夜风中闪烁不定。他吐出白色的烟雾，有些沮丧地靠着背后的墙壁，盯着地上的小石子，手指不安地来回拨弄着。
如果不是金泰妍突如其来的拜托，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多半完成不了二十几天前朴康南的要求，然后何去何从，是拜托朴康南继续留在D社还是去参加曹孝镇所说的SBS内部考核，都是个未知数。
而现在，似乎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掌握了少女时代队长与EXO成员恋爱的第一手资料，这种重磅级别的独家新闻足以让他一举成为D社最炽手可热的新人记者，随之而来的无论是公司的提拔还是能力上的被认可，都会让他的生活稳步向前，一如朴康南所说，向着可见的更高的未来迈进。
可是姜直灿无法安然享受这份喜悦。一直以来的为人准则让他对于自己现在的行为感到深恶痛绝，而内心深处的彷徨不安，则让他感到害怕。他真的很怕，在初次获得这一切所带来的利益后，他担心还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就像一根皮筋在不断的拉伸中变得松弛无力，他将会对原有认定的价值准则变得麻木动摇，成为一个窥探艺人隐私捏造八卦新闻而心安理得享受利益的肮脏的人。
他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这样的人，但目前看来，他正在慢慢滑向这处深渊。即使明知道这样下去，他会和徐贤愈走愈远，背道而驰，可他无力抗拒。因为——这是金泰妍亲自拜托的，这是她的恋爱新闻，这一切都是她的要求啊！
而他，只是一个推波助澜者罢了。
并非主动，只是被动，这是千百年来最好用的颠扑不破的借口。姜直灿逃不开这个借口，依靠着它来平复自己心里纷乱不断的骚动。
蓝色的敞篷跑车驶到姜直灿身边停下，车窗摇落，露出戴着大大墨镜看不清表情的金泰妍的脸。
“上车么？”她问，声音有些低落。
姜直灿摇头，没说话。
金泰妍陪着一块沉默，半响后。
“对不起。”她说，声音愈加低落。
“道歉做什么？”姜直灿自嘲地笑了笑，“你情我愿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起来我还是打人的那个，占了便宜还要你道歉，世上可没这样的道理。”
“真的对不起。”金泰妍第三次说话，声音里隐约带上了哽咽，耳后的头发垂落下来，将一张本就不大被墨镜遮去大半的脸庞衬显的愈发娇小。
“我知道你是不愿意偷拍的，因为这，上次你还被你的组长教训了。当时我在车里，便利店外面，亲眼见到了···而且明明是我欠了你的人情，也是我和你说为了小贤早点离开D社的，可现在我却要求你来···
“但是，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培养我成才的公司需要我的帮助，我没有办法拒绝···可是这是我出道以来的第一次恋情曝光，对象又是比我小的高人气组合的弟弟···我真的很担心，真的害怕会产生太大的社会反感···
“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我的成员，也不想对真心喜欢我的粉丝造成太大的伤害···可是我没有办法不让这件事情发生，所以···我想了很久，上次见到你的时候···请你原谅我，但是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帮我控制舆论···这是我唯一能和公司挣来的权利了，请你不要拒绝我，姜直灿xi···”
金泰妍有些絮乱地小声说着，时顿时续，在夜风中轻轻飘荡。她的嘴唇苍白得厉害，披肩的长发无力地垂落着，在车窗四四方方的框架里，像是个被困在囚笼里的小兽。
姜直灿仰起头看着她，沉默的抽着烟听着她低落的声音讲述心里的苦闷，像是个孤独坐在台下的观众，看着舞台上独自一人的悲伤过客。
“嗳，可以给我一根么？如果你还不想不上车的话。”
在沉默一会后，金泰妍忽然说，伸出手指着姜直灿嘴里的烟。
“你会？”姜直灿诧异，递过一根烟，顺带把打火机交给金泰妍。
“一点点，你抽得是淡烟，和女士烟差不了不多少。”
金泰妍把墨镜别到额头上，叼着香烟点燃香烟后，把打火机丢还给姜直灿，慢悠悠吐出一口白色烟雾，一张精致的脸庞在缭绕的烟雾后显得缥缈出尘，很诡异地有着一种高雅的贵气，让见到这一幕的姜直灿呆了一下。
这女人，可真厉害。
他忍不住想，看着金泰妍涂着漂亮美甲的手指夹着香烟，小巧的两瓣嘴唇里一点一点吐出白色烟雾，一双明亮的眸子隔着烟雾若隐若现，像是夏日清晨的启明星闪着漂亮的光，透过迷蒙雾气害羞带怯地打量地面上的事物一般。
金泰妍用手指轻轻弹了弹烟蒂，接着呼地吹了一口气，掉落的烟灰顿时纷扬飘起，像是一场灰色的初冬的小雪，零落一个季节。
金泰妍笑了起来，松开手，烟头落到地上，坐在昂贵跑车上的漂亮女人吐出最后一口白色烟雾，原本苍白的嘴唇不知何时浮现了红润，一双漂亮的眸子里荡漾着秋水般的光彩。她向姜直灿勾勾手，声音意外地有些沙哑的性感。
“高中生，现在是凌晨三点五十分，五点半我要去美容院，车程是半个小时，也就是说，你还有一个小时零十分，可以我和待在一块哦！”
听到这话，姜直灿的眼睛一下睁大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金泰妍，胸腔里的心脏跳动犹如鼓擂。
“只此一次，机会难得。高中生，严格意义上说，我现在可是有男朋友的，勉勉强强，也算是半个人妻，你喜欢么？”
你喜欢么？姜直灿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看着浑身散发娇媚气息的金泰妍。
“应该喜欢吧，你这个年纪的男生？”金泰妍趴在车窗边，眼睛长得很大，这会像是个青春无敌的美少女，呆萌甜美，牛奶般的皮肤白得晃眼。
姜直灿猛地跃身而起，单手一撑越过车前盖，从另一边车门进入，盯住扭头看着他的金泰妍，身体发热的紧。
“我可是徐贤的欧尼。”金泰妍一本正经地说。
“我知道，是大姨子。”
“嗳？你说什么？！”金泰妍惊愕，接着眼前一黑，身子仰后倒在车门上，被人重重压住。
“呀！呜呜···”
金泰妍发出抗拒的声音，两只手臂推着姜直灿却于事无补。
足足过了许久，被姜直灿占尽便宜的金泰妍才得到空隙喘了口气，看着开门离去的姜直灿，愤怒地喊道：
“呀，姜直灿，你死定了！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要是敢走，我立刻报警！”
“随意！”
姜直灿头也不回地挥手说道，“比起恋情曝光，我觉得勾引成员弟弟的事件，会有更大的爆点！如果你真地报警的话，我一定配合调查！”
“呀！姜直灿，姜直灿，姜直灿！”
金泰妍气疯了，死命打着车座靠椅，对于自己这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行为，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姜直灿身上。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想着骗姜直灿上车再好好拜托叮嘱一番，没想到姜直灿居然胆大包天到直接非礼她！
大姨子？
亏他说的出口，他又把徐贤当什么了？
这个可恶的小子，该死的混蛋，臭流氓死坏蛋，下流胚子···
金泰妍把过去二十几年时间积攒的坏话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全部扔到接姜直灿身上，然后她打累了骂累了，躺在座椅上一个人呼呼喘气，生着闷气。
过了好一会，金泰妍看着车顶挡板，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摸了摸嘴唇，有点肿还有点痛。她抱膝而坐，脑子忽然冒出了刚才的感觉，这让她的脸蛋忍不住微微泛红，轻轻捶了额头一下，连忙发动汽车，匆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