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行车

上车以后，姜直灿驱车前往朴初珑所说的烤肉店。尹普美歪坐在后座上，闭着眼睛休息。朴初珑倚坐在副驾靠座上，望着窗外夜色，与姜直灿说起最近几天的工作。

“觉得辛苦？”姜直灿问。

“恩。”朴初珑没做掩饰的坦诚，“每天睁开眼就是去美容院，然后待在车里，待在休息室，待在舞台或是展台上，像提线木偶，什么事都被安排好了，你只需要投格子一样一个接一个地过去，按部就班没有差错，没有挑战，也没有惊喜可言。

这种被重复枯燥的工作完全占据生活重心的感觉，像是压在肩上的枷锁，随着出道愈久，越来越沉重冰冷。如果要做一个具体的比量的话，那就是高三生活，高三学生每天宿舍、食堂、教室三点一线，面对的除了课本知识点就是一轮又一轮的作业考试。我们的话，自从去年大火以后，也几乎是几点一线的生活，即使像现在这样不是回归期，也有没尽头的演出通告、行程安排等着我们。用沾到枕头就能睡着来形容，真地是一点也不夸张。

今晚算幸运的，本来还有个演出要去，临时取消了。往常，这个点才是回到宿舍的时间。直灿欧巴，今天你能请我们吃饭，真的很高兴呢。算起来，我都好久没有出去聚餐了，那种会餐不算，总觉得没味道，像是干面包一样乏味干涩。所以，恩，很感谢你哦直灿欧巴。其实总觉得有些唐突，你一提就答应了还带了成员过来······”

朴初珑低着头拨弄指甲，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盖住她半边脸庞，如同一轮隐在云后的明月。路边的灯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给她染上一层银色的光辉，如水墨画般铺展开去。

姜直灿觑了她一眼，唇角挂起一抹笑：“下次还会有机会的，等次数多了，你就习惯了。你可是喊我欧巴的妹妹啊，照顾你，是我理所应当的事。”

他想起徐贤，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徐贤大抵也是这般心情，所以才会一改私生活里节俭的习惯，在有关与他的事上，不吝于资金的花销。

“况且普美xi，恩，很可爱。”他回头望了一眼尹普美，见到她已是整个人斜躺在后座上，睡得正香。披散的长发凌乱地盖住脸庞，倒是不用担心外界的灯光影响到睡眠。

“直灿欧巴，普美其实只是天生长得可爱而已，私下里，她的性格可是蛮剽悍的，仗着跆拳道三段，还总爱欺负其他成员，真是拿她没办法。”朴初珑曲起腿，将下巴搁在膝头上，“再说论可爱，直灿欧灿，我不可爱么？”

“呃，这事，我说得你在意？”姜直灿问。

“恩，当然。”朴初珑点头，“在粉丝的眼里，我当然是可爱的，前辈朋友也常夸我，但是云深欧巴一直都对我爱理不理，弄得我都快没自信了。直灿欧巴，你和云深欧巴关系好，你觉得呢，我可不可爱？”

“当然是可爱的。不过可爱可爱，可不是可以爱的意思，一般而言，是相反的。”姜直灿刹住车，等待红灯过去，“男人喜欢可爱的女孩，但更爱性感的女孩。郑云深，他觉得郑秀妍xi对他而言有致命的性感诱惑，所以他一头扎进去了，连一句可爱，都没工夫给你。”

朴初珑瘪瘪嘴，鼻尖轻轻撞着膝头，垂下的眼有些失神。

“女人拒绝男人的时候，大多会遗憾地说一声你是好人，但是······类同的，男人拒绝女人，则多会选择夸一句你很可爱。所以，既然你说郑云深没夸你可爱，或许你还是有希望的？”姜直灿莫名其妙地又给朴初珑圆了回来。朴初珑笑了起来，丝毫不觉得姜直灿前后两番话，其实完全就是废话。

“直灿欧巴，下次一块吃饭的时候，能去云深欧巴那麽？”朴初珑扭头问。

“不行。”

“为什么？”朴初珑再度不解，有些吃惊。

“下次就在明晚，节目拍摄结束后会有聚餐。这是归我负责，你是最后一期的嘉宾，自然是该一块参加。”姜直灿神情平静。

“恐怕不行吧，还有行程的。”朴初珑犹疑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和你的经纪人说。他们应该会很乐意。”姜直灿向朴初珑眨了下眼，隐约透露了什么。朴初珑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参加透明人节目，室长一开始所叮嘱的事。她居然给忘了，在姜直灿隐晦的提醒之后才想起，她忍不住红了脸，低头捂住脸颊。

“这种事，常有么？”姜直灿驾车转弯，目不斜视地问。

“恩·······不算常有，但也免不了。怎么说呢，要有发展要有收益，当公司不方便的时候，我们总归得听公司的话，去参加饭局去出席宴会。有人气的漂亮女团，对公司而言，就像是一张漂亮的脸蛋吧。生得好看，不从来都得吸引更多的目光么？

反正，也不会有太过分的事，还是可以接受的吧。虽然喝酒有点难受，假面微笑很别扭，但是必要的牺牲和付出······世上不是没有免费的午餐嘛。除了爸妈，哪里有免费便宜的事，连男女朋友都有分手的危险，要你在分手后归还昂贵的礼物。还是血缘关系最牢靠，阿爸哦妈才不会和你算计呢。”

朴初珑说着，有点扯远了。

姜直灿皱起眉头，打断她的话，有些不悦道：“谁教你的这套说辞？练习生时候灌输的公司理念？”

“呃，不对么？”朴初珑有点发憷。

“对象错了。”姜直灿神色微沉，对于朴初珑背后的公司愈加没有好感，“为了利益牺牲付出，而去陪酒吃饭，这对男人而言是正常的事，可对于女孩，却是超出正常范畴的不合事宜。你们只是idol，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公司职员或是女性企业家，甚至一般的都市女白领，大多也不需要去在酒桌巧言欢色，那该是男人的事，因为饭局喝的烂醉深夜回家的，你觉得该是男人还该是女人，才正常些？”

“直灿欧巴，我们哪里是陪酒吃饭嘛！只是去拜访问候一声，敬一杯酒或者就是出席活动，去唱两首歌。怎么会喝得烂醉那么夸张，也没有巧言欢笑啊，就是微笑嘛······真是，直灿欧巴，你想得真阴暗！”

朴初珑瘪瘪嘴，蹙起眉头，有点儿气闷地握着拳头，盯着姜直灿。

“性质相同，女idol尤其需要保护，这一点你的公司做得真差。”姜直灿不为所动，依旧冷着脸说。

朴初珑看着他的侧脸，往日柔和的眉角，此刻格外显得生硬。她咬住下唇，小声问：“直灿欧巴，你这是关心我？”

“我说过，你是喊我欧巴的妹妹，照顾你或是关心你，很奇怪么？”姜直灿伸手抓住她的脑袋，揉乱她的头发，“你自己不也说了，觉得血缘关系靠谱，恩，作为欧巴，我也不会和你算计，所以待会你想吃什么想吃多少，都随意。”

朴初珑捂住脑袋整理头发，嘟起小嘴盯着他：“直灿欧巴，我还是觉得你思想阴暗。但是，真的可以随便吃么？”

“恩。”姜直灿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都给郑云深那家伙给祸害坏了，对欧巴的经济能力都抱了怀疑。你自己带了钱包？”

“嗳······”朴初珑小脸窘迫地抓紧随身带的包包。

过了片刻，她还是不放心地问：“真地可以么？”

“初珑。”姜直灿叹了口气喊道。

“恩。”朴初珑应声看着他。

“除了pd的身份，我还在一个公司有正儿八经的职位，所以，你懂么？”姜直灿看着她。

朴初珑反应极快地点头：“我懂，刚发工资了！”

姜直灿笑了起来，算是没答错。

“小时候每到月初阿爸就会给我买礼物，哦妈说那是因为阿爸发工资了。”朴初珑说。

“恩，我也是。”姜直灿微笑，停稳汽车。烤肉店到了，馨黄的光透过玻璃朦胧洒下，一如家门屋檐下的那盏灯，在记忆中永远温暖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