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实至名归
只见那老者坐着陡身一翻,将石块躲过,非但不显老态龙钟,反而甚为灵动。他站起向达尔巴笑着道:“哦,我说你这和尚怎么打着打着跑了,原来去找救兵,哈哈哈。”说着将那半只鸡继续放在烤架上,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油。
金轮法王正想开口,却听他看向自己道:“想来你这大和尚跟他一样,听不懂中原的话,还不及你们的晚辈‘川边五丑’。就不浪费口舌了,动手吧。”说着摆了个站桩式,伸手向金轮法王示意。
金轮法王看了一眼达尔巴,向那老者道:“你在何处见过‘川边五丑’?”
“呵,原来你这大和尚会说汉话,差点让你们给闷死。怎么,你便是那五个怪物的师父?”那老者并未回答,又反问。
“五人的师父是我弟子达尔巴。”法王说着指向达尔巴。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西藏圣僧……武功天下第一?……为蒙古效力的什么法王吧?”那老者又上下重新打量法王一番,显然较刚才重视。又道:“头衔倒是不少,你五个徒孙在岭南一带作恶多端,被我追到华山废了武功,想报仇就来吧。”
金轮法王眼睛一睁,奇道:“你是洪七公?!”“川边五丑”的事他早已知晓,只是当时并未在意,直到列席了英雄大会,方知此人位居中原五绝,更被推崇为武林盟主。金轮法王未能与洪七公交手,自大会后一直引以为憾,此间狭路相逢,顿时精神大振。。
这老者正是洪七公,他自和刘韦枫华山脚下分别后,仍沿袭惯有路子,遍访天下美食,途中用九阴真经之法恢复内力。一年余,他吃得好睡的香,功力早已满血恢复。他虽似游览山川、寻访名吃,但常关心国家大事。知道襄阳在郭靖、黄蓉和丐帮等民间英雄的助守下,鞑子久攻难下,大为宽慰,决定赴襄阳看望一番。怎料在此遇到“川边五丑”口中天下无敌的祖师——金轮法王。
金轮法王五轮已折两对半,并未有什么趁手兵刃,他便道了声:“请了!”便徒手使了一招得意的“单掌开碑”,他功力深厚,这掌威力自是强劲异常。
洪七公见他这一掌着实非同小可,暗道:“这和尚果然名不虚传。”忙使出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亦右掌平推而出,“砰”的一声,洪七公身子微晃,金轮法王后退一步,盛赞道:“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洪七公道:“和尚过谦了,再来。”于是主动进招。
但凡高手遇高手,心里都有比拼的冲动,不一定非得分出胜负,或许好奇对方的境界,或许是印证自己的武功,或许作为切磋……那是一种情怀,与杀伐无关。正如草原上骏马比肩,不自觉便会比赛脚力一般,似乎成了本性。洪七公自功力恢复后一直未遇到过如此对手,自然技痒,想酣斗一场。
二人在这荒芜的山间小路上便交起手来。洪七公虽年迈,但功力愈加纯熟,多年前早已达到登峰造极之境,每一招每一式都端得沉稳老练,威力不弱当年;金轮法王的武学造诣自觉已达化境,本藐天下英雄,但在中原连折数次,知道洪七公的威望,这次便想,若能将此人击败,不仅再次证明自己的实力,还能挽回蒙古国师的威严,从而为见忽必烈找到台阶。故而不遗余力拼斗。
二人都是顶级高手,功力深厚,且都是走刚猛的路子,因而碰撞起来,直如山崩地裂,掌风激处飞沙走石,震断不知多少道旁树木。脚法变化斗转星移,灵动诡异,让人眼花缭乱……
二人酣斗中的气势直压的达尔巴睁不开眼。他知师父与人过招,未经他允许不能擅自出手,以免折他威风。眼下正与武功不在他之下的高手过招,二人催动的劲风裹成气团,自己稍微靠近便感呼吸不畅,想插手亦非易事。
金轮法王但觉对方虽然年迈,功力却如滔滔江水,源源不尽,尤其是那刚猛霸道的掌力,真是惊世骇俗,实难想象是出自一位老人之手,自己哪敢硬接?四百余招后,自己则并不乐观,受多攻少。又拆得数十招后,法王见那洪七公在恶斗之余还不时瞟向那半只烤鸡,而手上力道亦缓了很多,便借机叫停,二人方罢斗。
他拱手道:“阁下武功果然精深莫测,不愧为中原的泰山北斗,武林盟主之位果真坐得,老衲深感佩服。”
洪七公第一时间跑过去抱过美食,笑呵呵的道:“承让了,你我武功只在伯仲之间,再斗百余招我亦未必胜你。幸亏这火已不太旺,不然只得吃糊鸡喽。”说着吸吸溜溜的又啃了几口,吃相与方才无异,似乎并不感到烫。仅吃几口,突然转为严肃道:“大和尚,你我立场不同,你等在此意欲何为?”
法王听他态度转为敌对,大有驱赶之意,便道:“老衲和徒弟在林间小寺中诵经参禅,潜心修佛,并未参与宋蒙国事。”
“哼,你虔心向佛为何不回你的西藏?却逗留在这襄阳一带,定是有所企图。是不是想刺探军情?告诉你,有我老叫化在,你的阴谋诡计休想得逞。”洪七公深晓民族大义,虽在武功上对金轮法王惺惺相惜,但上升到国事层面,绝不含糊。
金轮法王听他训斥,心里着实窝火,虽自知难以胜他,仍傲然辩道:“我身为国师,刺探军情这等事何须亲为?襄阳以北已非宋地,你们中原有诗云:‘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阁下请自重。告辞!”转身大踏步走去,达尔巴紧紧跟上。
洪七公愣愣的目送他们远去,若有所思,片刻后接着吃鸡。
却说襄阳刘韦枫到了襄阳,举城沸腾。他带领铁掌帮助守襄阳,数次抗击蒙古高手的义举早在城中传为佳话。郭靖携着他手进入府中,与朱子柳等众人一阵寒暄,将他奉为主宾,大摆家宴。刘韦枫没想到自己竟受此待遇,与两年前自己孤身闯天涯实有天壤之别,感动的热泪盈眶。郭靖等皆知他或有出家之意,好不容易回心转意,怕再激起他向佛之心,而大好年华遁入佛门,因而未敢提及他失踪缘由。哪里知道其中另有隐情,刘韦枫对走火入魔及遇到霍都等事亦是三缄其口。
众人纷纷敬酒,刘韦枫难免一醉。程英、陆无双姐妹遍寻他未果,早已回襄阳等消息,此时自是各自欢喜,和公孙绿萼一起,擦脸、喂水,轮番侍奉,殷勤周到。
黄蓉已将程英和刘韦枫被父亲亲订婚约,刘韦枫委婉拒绝郭芙之事告知郭靖,他顿觉理所当然,又见眼下分明是“三女侍夫”的局面,郭靖和黄蓉只是相视微笑不语。
郭芙却看不惯,闷闷不乐。此时武氏兄弟均心有所属,见了她亦只是道声“师妹”而已;耶律齐因父兄皆是蒙古官员,身份尴尬,并未跟回襄阳。昔日如众星捧月般的大家闺秀,只得独到院中对月长叹。
次日一早,郭靖便叫起了刘韦枫,到襄阳城巡视,无论到哪个角落,都受到军民的敬仰,欢呼阵阵。郭靖仍然如往常一般讲国事、战事和形势,他平时拙于言辞,但讲起这些来却滔滔不绝,连着绕城半日,却发现刘韦枫兴致并不高,只是点头敷衍等,便打道回府。
连着数日亦是如此,这跟数月前他积极踊跃的状态大相径庭。他也试着问道:“刘兄弟为何闷闷不乐?”但总被他搪塞。便在塌边透露给黄蓉,知她足智多谋,让她多加留意,定能看出端详。
黄蓉猜想或是因为几个女子的情感纠葛,难以取舍,可常见到三位女子都是表情自然,语气亲切,并无争风吃醋迹象。思来想去,落到了曾在谷中见过的那个小道姑洪凌波身上,她被刘韦枫所救,其后如影随行,可又去了哪里?只是年轻人儿女情长之事,自己不好过问。哪里想到他因兀自内息紊乱而烦恼。
刘韦枫虽不敢再修炼“九阳神功”,但《九阳真经》经文每日在脑中如电影胶片般遍遍播放,试图找到解脱之法,可始终难以如愿。不敢运功调息,只是每日按九阳之法吞吐呼吸,发觉并无异样。练功时亦只练空招和剑法,虽有力气,重锏却使得如周身关节生锈一般,很不顺手,只得以青阴剑勤练,以免成就荒废,期待奇迹再次出现。
这日,洪七公至襄阳,让郭靖黄蓉欢欣若狂,夫妻俩十余年未见他老人家,都拉着问长问短。见他精神矍铄,满面红光,大感慰怀。黄蓉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又让武敦儒去铁掌帮办事处请刘韦枫。郭靖向洪七公道:“师父,今日我给您引见一位少年英侠,此人不光武功高强,亦是豪气干云,更难得的是有一颗赤诚的爱国之心。虽然年少已是铁掌帮帮主,率帮众捐资捐物,助守襄阳,抵御强敌,是大宋的大大功臣。”
黄蓉详细讲了英雄大宴、郊外抵御金轮法王和襄阳解围等事迹,听得洪七公连连称赞。便问:“如此少年英雄,怎不说姓名?”
黄蓉正欲道出,见自厅门走近一人,正是刘韦枫。郭靖黄蓉站起笑着相迎,正介绍道:“这就是我二人方才所提……”却见刘韦枫径直来到洪七公面前,双膝跪倒,激动的道:“弟子拜见师父!您老人家一向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