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九章 擒龙控鹤有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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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腊这句突兀的询问并未引起场周众人的注意,因为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柄缓缓倒飞而回的斧子上面,即使耳中听到了这句话也不会立即产生什么联想,他们并不确定方腊问话的对象是谁,他们甚至没有留意方金芝突然发出的女声。
但是终究是有人留意这句话的,这几个人分别是白胜、萧凤、方七佛、贺从龙以及铁扇公主。
方七佛和贺从龙已经听出了方金芝的声音,教主和圣姑父女相见,这对他们两个明教内部人员来说是件大事,所以他们在关注那柄斧子的同时也在看向方金芝,等待着方金芝的回答。
萧凤就暗暗叹了口气,心说这下只怕之前的伪装全部露馅了,再往下就不好玩了。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这一方吃什么亏,有白胜在身边,便可无惧任何强敌,即便是当初在西夏兴庆府的皇宫里那般重重围困,不也是化险为夷了么?
更何况还有白胜的老丈人方腊在侧,就算方腊不帮白胜,总不会反过来与白胜为难,只要他能够吸引敌人一部分力量,自己夫妻三人就可以横扫少林。
铁扇公主则是始终把注意力关注在“白胜”的身上,虽然“福金妹子”说这人不是白胜,但是他又不说这个人是谁,而场上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这人就是白胜,就连方腊这个老丈人在宣读对阵形势的时候都念了白胜的名字,他怎么可能不是白胜?
然而当这个“白胜”暴露了女声的时候,铁扇公主有些相信“福金妹子”的话了,看来这人还真的不是白胜,而且是个女的。
什么样的女人会冒充白胜深入虎穴?这问题不用想就知道答案,这女人与白胜的关系必定是至亲至近的,因为这几乎就是替白胜来送死。
愿意替白胜死的女人,不论她是不是那个方金芝,都应该纳入自己的必杀之列!
而就在这时,方腊问出了这句话,铁扇公主当然更加关注起来,想听听这个女扮男装的“白胜”如何回答,如果这女人是方金芝,那就更该杀。
全场之中,最急的那个人就是白胜,在方腊问出这句话之后,他想都没想就发出武魂去点方金芝的哑穴,即使如此都慢了一步,方金芝已经承认了,“爹,是我。”
三个字的时间何其短暂。
所以他在点中了方金芝哑穴的同时又给她解开了穴道,老婆那张美丽的嘴用于亲吻自然极品的存在,但是此刻却未免太快了些,既然已经封不住了,再封就毫无意义。
这时儿他能做的就只是亡羊补牢,传音叮嘱一句:“别把我暴露出来!”
这事儿他并没有责怪方金芝,人家父女相认有什么毛病?毕竟这场上除了他之外再无一人知道有个罗刹女在侧虎视眈眈。
但是他必须要为有可能出现的后果做预防,在叮嘱方金芝的同时,一边用武魂控制着那把黄河帮主的斧子飞向神山,一边留意着铁扇公主的表情和动作,一心三用还要留意灵兴的动态,心有点累。
还好,铁扇公主没有立即出手,估计还是想要等到真白胜露面再一起下手,那你就等着吧。
再说方腊,方腊从女儿口中得到了证实,只高兴得一颗心都要跳出胸腔,霍然起身道:“你这孩子就喜欢瞎闹,没事儿冒充白胜干什么?”
说到此处也不等方金芝回答,一伸手,一束强劲的真气释放出来,疾追那柄缓缓飞行的斧子,道:“神山和尚,既然你的对手是朕的女儿,这场比武朕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说话中,众人眼中的那把斧子突然诡异地打起了滚儿,同时速度增加了十倍不止,旋转着绕了一个弧线,劈向了神山。
同时方腊哈哈大笑:“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擒龙控鹤!”
在方腊接手斧子的那一瞬,白胜收回了控制斧子的武魂和内力。
若是方腊不来接这一手,他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控制斧子打败神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场中那些高手都能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方金芝不具备这样的实力,若是因此过早地被人怀疑到自己,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现在方腊有意人前显圣,那就让他去显好了,自己乐得如此,正好可以低调下来,以应付后面可能出现的变故。
板斧风车一样的飞向神山,众人尽皆大惊,同样是擒龙控鹤,神山与方腊一比就成了小巫见大巫,很显然方腊已经夺取了斧子的控制权,而神山立马沦为了被砍的那个人,这力量相差得太悬殊了!
要知道神山能够代表武林同盟出战,那实力绝对是够得上前五强的水准,而此刻看来,武林同盟的第一人周侗或许不弱于方腊,但是其他四强……慧真已经败了,神山又差了这么悬殊,如果方腊强行架梁,那么剩下的灵兴和卢俊义能不能扛得住?
至于方金芝,就这么茫然地站在了场中,转头看向白胜,这一场比武已经没有她什么事了。
再说神山,身在局中的神山早就懵逼了,因为早在方腊接手斧子之前,那斧子已经不听他的使唤了,场外观众不知道其中究竟,他能不知道么?那斧子根本就不是在他的控制之下缓缓飞回的!
当时他正竭尽全力想要阻止那把斧子飞回来,却有如蚍蜉撼树一般无济于事——任他如何“擒龙控鹤”,所发出的力道到达斧柄便即消融,就好像夏天烈日下的薄冰,一晒就化,这是什么缘故?他想不明白。
反倒是方腊同样用擒龙控鹤来接手斧子更容易被他理解,这毕竟是人为的操作,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真气与方腊的真气较量的过程,与刚才那种莫名其妙的融化截然不同。这是实实在在的角力。
但是理解了之后他的心情却并没有坦然,而是更加恐惧了,因为方腊的力量大的出奇!这可不是之前那次隔空搬椅子的力量了,这力量比那一次大了何止数倍。
方腊怎么会这么厉害?
追溯十几年前,那时候方腊还在皖南浙北的山沟里练武,武林之中知道他的人并不算多,只是听说他们在搞什么魔教,魔教行事神秘无比,与江湖中的武林门派老死不相往来,声名并不如何显赫。
那时候人们在讨论武林高手的时候说的最多的是南慕容和北乔峰,那时候黄裳和童贯武功均未练成,周侗也不介入江湖恩怨,至于方腊就更排不到绝顶高手的位置上,而在乔峰和慕容之下,便是少林寺的方丈玄慈大师。
所以神山一度认为自己的武功已是世上前三的位置了,至于这十几年来江湖人热议的童贯和黄裳以及卢俊义,他只当这三个人都是后起之秀,并没有如何放在眼里。
但是现在方腊的出手竟然如此强大,他便只剩下了绝望。他的绝望不在于无法避开这一斧,他的绝望在于,他永远也连不出方腊这么强劲的内力。
当然,这旋转而来的一斧总是要躲开的,即使这辈子无望问鼎绝顶高手之列,也不能束手待毙,就这么被方腊给砍死。
要想躲开这划着诡异弧线的斧子其实也不算难,只不过方法有些丢人,需要用一个武林中最常见的动作——旋子。
旋子是武术基本功之一,连入门功夫都谈不上。即使是寻常的江湖把式也会打旋子。
但是武林高手们在战斗时是绝对不会使出这种动作来的,因为打旋子的人、给观众的感觉就是一只被人耍弄的猴子。就如同前半夜时少林住持慧光那三个连续的倒翻,都是一样的丢人现眼。
但是此刻他只有使用旋子,别无他法。唯一的武器被方腊掌控了,擒龙控鹤又掰不过方腊,所以格挡招架是不用想了。
前进后退也都不行,因为那斧子划出来的轨迹已经将他的进退路线全部封死,不论前后左右,只要保持身体直立,就必然中招。
唯有旋子,旋子与斧子的运动轨迹是相同的,或者可以说他在打出旋子的时候,他本人也变成了另一把斧子,两把斧子的运动轨迹完全一样,他就可以避开这一斧的绝杀。
没办法,丢人也比丢命强,一个旋子接着一个旋子,连打了十八个旋子,就好像一个刚刚学会武术的孩子在卖弄“功夫”一般,十八个旋子之后,他已经“旋”到了宾客席边,正好坐在了自己之前坐的那把椅子上。
也不知道是方腊力尽了,还是不想误伤宾客席上的他人,总之在神山坐在他椅子上的同时,斧子也停止了旋转,缓缓飞到了黄河帮主袁镇涛旁边的几案上。
“怎么?神山和尚,你不该说两句么?”方腊逼视着神山,目光炯炯。
神山满脸灰败,老人斑更加明显,低声说道:“老衲认输。”
方腊哈哈大笑:“神山和尚,朕需要你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输在朕的手上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因为即使你输给了朕,你也有可能是天下第二!”
他这话说得够狂,言外之意,他就是天下第一。
若是在更早些的时候他这样说,定然会有很多人嗤之以鼻,没错,你方腊武功是很高,但是你怎么知道你一定比周侗还高?
但是现在人们都不这样想了,人们隐隐觉得:或许方腊的武功真的要比周侗高些。
人们不禁把目光看向周侗,想看看周侗在方腊自认天下第一这件事上抱有什么态度,但是人们却发现周侗淡定如常,似乎方腊说的事情与他完全无关。
方腊也瞥了周侗一眼,随后对方金芝说道:“你这一场就算胜了,接下来还有三场比武,却是与咱们父女没了干系,咱们父女俩也很久没见了,这就一起回家如何?”
说罢向身后一摆手,示意方七佛和贺从龙跟着他,便即走向方金芝。
方金芝摇头道:“爹,咱们不能走,他们还要在这里商量害你女婿,咱们若是这样走了,你女儿岂不有变成寡妇的危险?”
方腊闻言便是身形一滞,心说这死丫头不肯走可怎么办?他的打算是,只需带着女儿走出少林寺的大门,立马就把她身上的两册秘籍抢过来,只要秘籍到手,就即刻赶回杭州修炼,至于女儿还想帮白胜,那是她的事情,他才不管。
于是一拍脑门儿,笑道:“你看爹这记性,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这样吧,金芝,这里人多眼杂,不如你且随为父出去一下,咱们到一个无人的僻静之处好好商量商量怎么帮白胜,唉,白胜这小子是真有福气,摊上你这么个好妻子……”
方金芝却也不傻,她偷拿了父亲的秘籍可就在身上揣着呢,别人不知道方腊来少林寺干什么,她可是有着一定的疑心的,此刻便心想:不行,我要是跟你出去了,你硬抢我身上的秘籍怎么办?
方腊不是没抢过女儿的东西,当初她找到白钦索要那半张属于白胜的陷空岛地图,白钦给她了,却转眼就被她爹给抢了去,任凭她又哭又喊,丝毫不为所动,今天会不会再来这么一次呢?虽然父亲嘴里说的像是那么回事,却不可不防!
反倒是就在这大雄宝殿之中,众目睽睽之下,父亲不会轻易下手,因为这种事比神山打旋子还要丢人百倍。
但是要怎样才能编出一个理由来不跟父亲出去呢?她一时之间还真就想不出来一个好理由。
话说这种事就是方金芝的短板了,若是换作萧凤,什么理由编不出来?
无奈之下,她就把目光看向了白胜,还是那句话,女人拿不准主意的时候第一本能就是找老公。但是白胜又刚刚叮嘱过她不可暴露他的身份,这可怎么办?
方腊顺着女儿的目光,就看到了白胜的脸上,神色随即转冷,道:“你这家伙不男不女的,对着朕的女儿眉来眼去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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