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〇八章 先伤己,再伤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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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兴说完了白胜投靠辽国的事情之后,又抢在群雄发表愤慨之前,给白胜泼了最后一盆脏水——白胜与丁春秋密谋,要杀尽天下武林门派,从而一统江湖。
灵兴的演讲声情并茂,煽动力极强,说的又是如此令人发指之事,满座武林同道的义愤就被激发了出来,待到他语声暂歇之际,宾客席上已是炸了锅一样的喧哗骚乱,一时间怒骂白胜者有之,惋惜惊讶者有之,而在众人里面最为激动地却是丐帮长老吴长风。
吴长风一向嫉恶如仇,更与契丹结有深仇大恨,听了灵兴一番陈词之后再也忍耐不住,一掌拍碎了座椅旁边的一张茶几,怒道:“从现在起,我吴长风与白胜不共戴天!有生之年必杀此獠!”
在群情激愤的情况下,哪怕杜壆武功再高,哪怕白胜有方腊、王庆和田虎三大寇撑腰,也有一些人不在乎了,就比如此刻的吴长风。这就是热血的概念,热血可以令人丧失理智,也可以令人无所畏惧。
群雄本来就激愤难耐,被吴长风这一带头,顿时纷纷表示支持,之前被方腊和段三娘先后打压的士气瞬间高涨回来。
段三娘见状就不免有些打怵,她也没想到少林寺的号召力这么强,里面竟然集结了这么多武林高手,尤其还有丐帮人物存在,别的武林门派她不会看在眼里,但是不能不重视丐帮。
丐帮弟子遍布大江南北,可以说是无处不在,得罪丐帮是件很麻烦的事情,总不能把各州各县的叫花子全杀干净吧?这是自古以来谁都做不到的事情,即使是皇帝也做不到,更何况她丈夫现在最多只能算是割据一方的土皇上,要杀他自己地盘上的丐帮可以,要杀人家地盘上的花子就无能为力。
她固然性情彪悍,却并不傻,在少林寺能够克制寇烕的喷火术的情况下,只靠杜壆显然无法与在座的所有武林高手对敌,而她带来的大队人马多数都在山下,上山的只是一少部分,所有此刻她也不能硬吃对方,便问道:“你这秃驴一派胡言,白胜几天前还在襄阳万山与我在一起,又如何能出现在燕京?你敢说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话都是亲眼所见么?”
灵兴微微一笑,往身后招了招手,立时有两名僧人陪同一个青年武士走到了场中,灵兴往那青年一指,说道:“此人乃是山东祝家庄的三公子祝彪,他刚从辽国回来,曾经亲眼目睹我刚刚说过的一切,祝公子,你给大家说说吧……”
祝彪先是对灵兴行礼,而后面向西面的宾客席,抱拳作了一个罗圈揖,才说道:“在下三日前刚刚从燕京返回,在燕京的时候,曾经亲眼看见……”
祝彪极尽捏造之能事,将燕京中发生的情况改得乌七八糟,言之凿凿地说他亲眼看见白胜和丁春秋密谋荼毒中原武林,亲眼看见白胜和辽国的诸葛无智一起纵火烧死了二十多万大宋禁军。
说到最后,甚至不惜自污也要把白胜的名声搞臭,说白胜抢了他的妻子扈三娘。
在这个时代,家庭里一旦发生这种事,最没脸见人的不是出墙的红杏、也不是骑在墙头的奸夫,而是戴了绿帽子的丈夫。
而他宁可没脸见人,也要把白胜搞臭搞倒,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打算,只要白胜一天不死,他便是活着也难受。
不得不说的是祝彪这一手实在厉害,原本众人之中颇有些心思缜密行事稳健之人,刚才就不敢全信灵兴的一面之词,此时如何就能信他祝彪了?
但是他这么一自污可就不一样了,若非白胜果真抢了他的妻子,天下间又有哪个男人能拿这种家丑来说事?
相信了白胜抢祝彪的妻子,连带着就相信了他之前的所有指控,这也是人之常情——撒谎高手从来都是半真半假地编造故事,甚至是九真一假来骗人——当你发现他说的话基本上都是真的,你如何还会有所怀疑?便连同那句假的也一并信了。
别说场间群雄信了,就连铁扇公主都信了,转头低声对身边的“福金妹子”说道:“原来你丈夫果然是如此品行不端。”
白胜唯有苦笑,自己这品行不端的名声算是落下了,谁让自己一开始就如此评价过自己呢?他现在才知道原来祝彪也是要扳倒他的敌人之一,而且通过祝彪自污的行为也能猜出祝彪对他的恨意从何而来。
可是自己真的很冤啊!且不说扈三娘最多只是与你祝彪订过婚,根本还没过门,只说就算扈三娘是你老婆又怎样?我白胜可没对她动过一点心思,而且若不是我穿越了过来,你照样娶不成扈三娘,这朵鲜花早晚要插在矮脚虎王英那滩牛粪上。
躺枪的感觉很憋屈,他因此不免有些恼怒,祝彪你犯的着把事儿做这么绝么?这种先伤己后伤人的手段实在是太过分了!我是杀你还是不杀你?
杀祝彪很简单,但是难免会被人诟病抢了人家妻子又杀了人家丈夫;可若是不杀祝彪,这口气也真的难以咽下去,我特么没招你也没惹你,你竟然如此煞费苦心把我往死里整。
书到此处,值得一提的是,祝彪这一手先伤己后伤人的手段令空冥子大受启发,回到崆峒之后便致力于把这个原理融入武学之中,却终生未能取得实质性的突破。直到百年之后,崆峒派出来了一个神童木灵子,才将他这个想法变成了真实,依据这种“先伤己后伤人”的理论创出了世上最厉害的内家拳法,七伤拳。
后话少说,回到眼下,只说祝彪刚刚完成了对白胜的诬陷,群雄均已站起身来,准备表态之时,忽听己方人群之中有两人同时说道:“诬陷!你这绝对是诬陷!”
在愤怒的人群之中竟然出现了两个不同的声音,而且听上去是指责祝彪的,人们就都循声去找,想看看说这话的两个人是谁。
不等人们的目光触及目标,这两人便已站了出来,其中一个是个虬髯大汉,另一个则是英俊小生。
有记得这两人到来时知客僧唱名的,知道这虬髯大汉是山东八仙剑的掌门,好像是叫冯柏;而那个英俊小生则是山西秦家寨五虎断门刀的传人,叫做金盛。
白胜虽然不知道这两人到来的时候用的是什么名字,却能在第一时间就听出来那个英俊小生的声音,这不是方金芝么?!易容术大有长进啊!若不是听她说话的口吻,自己都无法认出这个曾经同塌而眠的妻子。
而那个虬髯大汉虽然说话瓮声瓮气的毫无熟悉之感,但是这人的身影自己却是用武魂“扫描”过的,这人便是在聚贤庄旁边的山林里指出生铁佛的武功是“大韦陀杵”那位。
认出方金芝来,他就更加无奈了。
他不希望方金芝来蹚这趟浑水,但是此时却不能出面阻止。一来人家的亲爹就坐在那里,二来自己身边有个铁扇公主,一旦被铁扇公主知道了自己和方金芝的关系,方金芝便陷入了危险之中,与其到了那时再尝试保护方金芝,不如此刻避免与她相认。
于是只当没听见铁扇公主的说话,静观事态的发展。
大殿正中,方金芝却如何知道她老公也已经到了这里?她再也无法忍受祝彪对白胜的构陷,便站出来想要澄清事实。
她和那虬髯大汉一同走到了祝彪面前,说道:“你这无耻之徒休要含血喷人,白胜根本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和扈三娘之间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
祝彪都把事情做到了这个份上,哪里还会容许别人扭转局面?当即打断道:“清清白白?孩子都生下来了还叫清清白白?我亲眼看见扈三娘抱着她和白胜生出来的女儿……”
白胜听到这里就很着急,这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了,如果任由这两人继续辩论下去,不论辩出个什么结果,白永乐都会陷入危险!
果不其然,铁扇公主的低语及时响在耳边:“你看,他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了个女儿,这事儿你都不知道吧?这男人真的该死!”
白胜想哭的心都有了,转头道:“铁兄你别听他们瞎说,我男人啥样我还不知道?他那男人的物事根本不好使……不然小妹为何至今未孕?”
自污这手段的确犀利,白胜也跟祝彪学了一手,只不过他不惜把自己说成是一代痿人,却不是为了害人,而是要保护他的宝贝女儿不受伤害。
铁扇公主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样说来,那扈三娘的奸夫另有其人咯?”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白胜哭笑不得,却只能顺着铁扇公主的思路去聊天,道:“嗯,好像是个叫什么王矮虎的,总之这事儿与咱们无关……”
及时撇清自己与扈三娘的关系,对扈三娘也是一种保护,他现在唯恐铁扇公主认为哪个女人与他有染,那就等于是害了那个女人。
他在下面跟铁扇公主交头接耳,场中方金芝与祝彪各执一词,方金芝就说他前些天也在燕京来着,根本没看见白胜参与纵火焚烧大宋禁军,也没看见白胜与扈三娘在一起……
然而因为有祝彪的自污在先,场边群豪总是相信祝彪多些,却不信这个来历不明的金盛,便有人出言反驳道:“你说你前几天在燕京,有什么证明?我们才不会信你这一面之词呢……”
又有人说道:“你跟白胜是什么关系?为何要站出来替这样一个败类说话?”
还有人冷言冷语道:“说不定这位金盛就是白胜和丁春秋派来的同党,大家可要小心些……”
总之七嘴八舌之下,都是不信方金芝的。
当此情形,方金芝便急躁起来,她不知道怎样说才能令场上的众人信她而不信祝彪,只因她也没看见燕京城后来的剧变。
在燕京城南起火之前,在红孩儿被杀、完颜阿骨打被斩首甚至在完颜宗望被杀之前,她就被白胜赶走了,她是从城西直接南下返回杭州的,根本没有经历过燕京后来的几场战斗。
所以在众人七嘴八舌之下,她焦急之下便失去了冷静,索性朗声说道:“你们都别说了,我就是白胜!这个姓祝的所说的一切都是在诬陷我!我根本没有做过那些事!”
这句话震得场上顿时肃静了下来,群豪与群僧之中那些从未见过白胜的都不免会想:原来白胜早就来了,还冒充了山西秦家寨的传人混在了众多掌门帮主之中,若不是祝彪出来指证他所做过的坏事,被他一直这么潜伏下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只不过场上的众人里面还有许多是见过白胜的,比如周侗、方腊,比如卢俊义、吴用和武松,比如段三娘和灵兴,再比如孙安和杜壆以及寇烕,这些人不论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个金盛就是白胜,却不知道为何此人要替白胜背这口锅,一时之间也都没有说话,想听听这个金盛接下来怎么说。
而白胜本人在听到方金芝冒充自己的时候就叹了口气,完蛋了,这傻婆娘,不论你最终能不能顶着白胜这个名字,都不好办了。
武魂中已经感觉到铁扇公主的脊背变得笔直,就仿佛是一匹母狼在遇见了猎物时那种状态,这是要出手了么?
他猜得没错,铁扇公主的确想要立即动手,她当然不知道此刻这个白胜是他人假冒的,她只知道她的杀子之仇不能不报!总算她还没忘了“福金妹子”的恩和好,在祭出飞剑之前,又问了“妹子”一句:“我可要动手了,你当真不阻止我杀他么?”
白胜继续叹息,说道:“阻止倒是不会,只不过……如果你杀了他以后发现他并不是白胜,你会怎么办?”
铁扇公主愣住了,“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白胜苦笑道:“我自己的丈夫我还不认识么?我说他不是白胜,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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