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章 治病
听了白胜一番广而告之,黑衣老妇不禁默然,将接回手中的茶壶往身后一扔,那茶壶稳稳地飞向轿厢,到了轿厢门口时,门帘自动挑起,茶壶便飞进去落回茶几上的原位。
众人皆被妇人的玄幻武功所震慑,没人敢在这种时刻开口说话,只待这妇人做出吩咐,就是一向敢于挑战强者的陶宗旺都蔫了。
这一刻,妇人就是人们心目中的神。
那妇人放回了茶壶,却仿似突然醒悟,厉声道:“你在撒谎!这世间岂会有如此神奇的药物?为何老身从未听说过?”
白胜轻笑一声,淡淡道:“如果你能听说过这种药,那么你就不是你了,你就是神医安道全了,还需要请我们来治病么?”
所谓的三念求死丸当然是白胜虚构出来的,他早就防备有人会采用某种极端的手段来逼迫安道全给蔡京看病,因此提前准备了这个谎言。
但只要白胜自己不主动拆穿这个谎言,那妇人就不得不信,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是这个样子。
妇人深吸了一口气,无奈道:“好吧,你们都跟我走,开封府的和殿前司的都听好了,不想死的就给我让开!”
这下四大名捕和王文斌都傻了眼,王文斌很想说一句这囚车里的人是朝廷的要犯,但是终究不敢说出来,别说是他王文斌,就是他的主子高俅都不敢跟蔡京翻脸,别看高俅在皇帝面前那么红。
没有办法,四大名捕只好命令众捕快让开道路,而没有王文斌和那个禁军统领发话,官兵也不敢过来阻拦。
临走的时候,白胜凑近张应龙的身边,笑眯眯地说了句:“其实我真的很想去开封府的,但是你有办法么?你没办法!当个捕快就是人家的鹰犬,主人都不敢惹的人,你敢惹么?哈哈……”
四大名捕气得脸都绿了,却拿白胜没辙,只好看着白胜上马,跟着黑衣妇人的毡轿离去。
白胜骑在马上春风满面,往前走了一段,忍不住心情舒爽,就唱起了歌:
“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江湖豪杰来相助,王朝和马汉在身边……咚咙哩咯咙咚,咚咙哩咯咚咙……”
这还带间奏的。
“钻天鼠…身轻如燕!彻地鼠…是条好汉!穿山鼠…铁臂神拳!翻江鼠…身手不…凡……锦毛鼠…一身是胆……”
他之所以想起来唱这首歌,是因为他觉得那四大名捕未免太过高傲了。
傲什么傲?比爷爷你们不行,比孙子,你们还是不行!
……
太师府,蔡京卧房,玉马依然闪亮,室内金碧辉煌。
比照离京之前来看,蔡京的病情更见恶化,眼窝深陷,双目呆滞无神,脸色枯黄,仿佛冬日树木上那种已经败死却还没有凋落的枯叶。
看见白胜和安道全随着妇人进来,蔡京呆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快。
他不想见到白胜。
且不说王黼丢了玉马之事早就传到了他的耳中,只说白胜的身上有着多起命案的重大嫌疑,杨戬的干儿子西门庆之死与他有关,梁中书的儿子梁子超失踪也与他有关,这些都是近日来开封府派人去阳谷、汤阴调查之后的分析结果。
他从来都没打算给白胜做保护伞,相反,他很想在自己康复后看见白胜被开封府拿办归案。他很怀疑自己的外孙子到底是不是被白胜给害了。
早在白胜离京之前,太师府就派了两拨人前往建康,分为一明一暗。
明着的一拨是翟谦派出去的,刚到建康就被蔡攸派出的展人龙给杀了。暗中的一拨人却是黑衣妇人的嫡系手下,这拨人肩负的任务不是去请安道全,而是监视翟谦派去的那拨人。
在白胜带着安道全返程之前,这暗中的一拨人已经有人回到了京城向黑衣妇人做出了汇报。于是才有了今天黑衣妇人到城外迎接安道全之举。
至于开封府为何也得到了消息且派出四大名捕去设卡抓捕白胜?因为这消息本就是蔡京命人透露给开封府尹的。
就在今天,他安排那妇人出去接人时,还特意嘱咐了只接安道全一人回府。
所以当他看见白胜出现在面前时顿生不快,虚弱地询问那黑衣妇人:“碧云,这是怎么回事?”
“安道全说他一个人治不了你的病……”这个叫做碧云的妇人把白胜和安道全的说辞简要复述了一遍。
蔡京听了就很无奈,当着安道全和白胜的面也不能再说什么,毕竟自己这一条老命极有可能捏在安白两人的手里,只好先行就诊。
安道全当即给蔡京把脉,诊断一番过后,与白胜交换了一个眼色,点了点头。
白胜立时会意,伸出双手在蔡京的手臂双肩捏拿了一番,说道:“蔡太师,你这病需要针灸和推拿来治疗,一个疗程即可起色,但是需要多个疗程才能根治。”
除了安白二人之外,蔡京和黑衣妇人都不知道,在交换的眼神之中,白胜已经得到了安道全的暗示。
按照之前他们两个商量好的,只要安道全点头,就意味着他找不出病因并且无法治疗。如果安道全摇头,则表示他找到了病因且能够治疗。
白胜当然不会把蔡京床下埋有龙雀神刀这种机密告诉安道全。他只是提前准备好了两种方案,不论安道全能否找出病因并且将其治愈,都要设法将蔡京弄出这间房子。
蔡京自然不知道其中玄妙,只当安道全和白胜果然医术高明。因为此前太医们来此总要在病因上纠结半天而且终究无法确诊,从未有过像安道全白胜这样一开口就敢说能够治愈的。
蔡京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说道:“那就开始吧,老夫可是日夜都盼着为官家效劳呢。”
白胜却道:“不忙,蔡太师,请恕我直言,这座房屋里的风水并不适合我们两个出手诊治,若是就在这里施术,说是事倍功半都是好的,极有可能治疗失败。”
那个叫做碧云的黑衣妇人突然哼了一声,插话质疑道:“这房间里的风水可是找了风水大师看过的,怎么就不好了?在哪治不是一样?难道换个地方你们的医术就更高明了?”
安道全道;“前辈有所不知,在下没说这风水不好,只是在下这八脉神针与这风水相克,针灸之道最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这间房屋的确不适合在下施针。”
蔡京不耐烦道:“碧云,这事儿你就不必干涉了,且按照他们的要求来布置,让人把我的床抬到书房去吧。若是治疗无效,再追责也不迟。”
他这番话说得很是吃力,断断续续用了许久。
既然蔡京都同意了,碧云便不再多言,喊了仆役护卫来把蔡京连床搬到了书房。
“这里风水的太适合了!请太师命人除去衣衫。”安道全赞叹不已。
蔡京随即吩咐侍女为他脱了上衣,露出瘦骨嶙峋一副身板,安道全随即开始针灸,同时白胜也似模似样的开始蔡京的身上推拿按摩。
这推拿按摩的手法还是在半路上跟安道全学的,据说能够调理人体的肌理,焕发精神,他一度用完颜兀露的身体做试验,效果还不错。
其实安道全给蔡京的一番施针也不是全无效用,至少也能起到一个通神醒脑、清心明目的功效,再加上白胜这一番推拿按摩,施疗完毕之后,蔡京竟而恢复了些许神采,从床上坐了起来。
患者的评价最有说服力,蔡京在侍女为他穿上衣服后,伸了一个懒腰道:“不错!不错!果然有效!这么多天以来,老夫第一次感觉舒服多了!”
白胜连忙未雨绸缪道:“好教太师知晓,这不过是治疗的第一步,从今天开始,每天我们两人都要给太师治疗一次,七天为第一疗程,之后三个月内,每个月都要给太师续疗七天,每年都要治疗七个月,共需七年才能根治此症,七年后,可保太师四十九年内无病无灾。”
这就是在告诉蔡京,你特么就别想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
蔡京却是喜出望外,他今年都七十六岁了,再活四十九年,岂不是世所罕有的老寿星?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喜讯,如果白胜说的是真的,那还追究什么梁子超失踪的嫌疑?就算梁子超真的是被白胜杀的又怎样呢?
人越老越怕死,没有什么比长寿更重要的事情了。
那个叫做碧云的黑衣妇人忽然说道:“看来你二位果然是术业专攻,近日来我也觉得身子颇有不适,你们也来为我诊疗一番吧。”
白胜心说蔡京肯定是个坏人,所以被龙雀神刀克得气息奄奄,却不知这个碧云做过什么坏事,为何也被龙雀给克了?难道仅仅是为虎作伥么?
这妇人的武功太高,安道全天然有些畏怯,不敢近前,只看向白胜,眼神里意示征询。
白胜微微一笑,走到碧云的身前,身后就抓住了她的皓腕,将另一只手的三根手指搭在她的寸关尺脉上,装作把脉,说道:“我们行医的讲究一个望闻问切,这个闻问切都好办,只是这个望嘛……”
中医的“望”就是看脸了,当然更进一步还可以看看舌苔什么的,又或者看一看大小便颜色和白带什么的,也算是“望”字的范畴。
碧云本身也是懂得一些医理药理的,当然知道白胜说得是什么意思,抬起未被白胜抓住的那只手,就把黑巾除了下来。
这面纱一除,只把白胜和安道全的眼睛都看直了。这女人,生得太美了!
白胜自问从未见过这样美的美女,就是之前见过的李清照、萧凤、完颜兀露以及方金芝等人,全都无法与这个碧云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