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返回京城

本以为是必死的结局，可最后还是活了下来。

后金的战马都是产自草原上的良驹，脚力强大，三人在山林雪地里疯狂的逃窜。

果然，只是一个时辰不到，后金的士卒便发现了横七竖八的骑士尸体，上百骑立刻衔尾追杀，战马留下的痕迹还没有褪去，后金的骑兵紧紧的跟在后面。

皓月当空，寒风呼啸，卷起漫天的雪花，山野间一片模糊，望不出去百丈远。

“不要骑马了，在这样下去迟早要被追上，我们下马，找个隐蔽的地方休息一下，等到恢复了气力在赶路。”

张正深知后金骑兵的追杀能力，开口说道，陆文昭和沈炼都是锦衣卫出身，深谙追杀之术，他一说便醒悟过来。

况且三人拼死厮杀过，又连着赶了几个时辰路，要是在不休息，真的有可能会累死。

“也好，趁着夜色，只要躲入山林中，必定不会被找到。”陆文昭和沈炼都没有反对。

“等到恢复了气力，区区追兵何足挂齿。”

张正翻身下马，取下马鞍上的钢刀挂在腰上，又把干粮和清水带上，三人都把东西拿好后，沈炼狠狠地在战马的抽了一鞭，战马吃痛之下，疯狂的嘶吼，没了缰绳的控制直接窜去山林里面。

“走”，他带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没一会，他们的身影便彻底的消失在风雪中。

有战马吸引后金骑兵的注意，大雪掩盖他们的足迹，三人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走了有几十里路，他们才停下来，找了个隐蔽的山洞作为藏身之地。

他和陆文昭两个人倒地就再也起不来，连动一下手指头都做不到。

所幸沈炼去雪地中找了几截枯木架起篝火，温暖的火光照亮山洞，驱散寒冷。

在这种天气下，火光被风雪掩盖，不靠近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一波波热浪回荡，山洞的温度开始缓缓上升，就着清水，他吞了几口干粮，小腹微热，浑身肌肉酸酸，这是透支到极限的副作用。

“给”他把清水递给陆文昭和沈炼，两人也开始吞食干粮，谁都没有说话的意思，气氛沉重。

倚靠在篝火旁，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幅幅血腥的画面，只觉得好不舒服，手下的一千精骑在阻拦后金骑兵的时候，全部战死，他们都是好儿郎，没有后撤半步，哪怕是死，也是死在冲锋的路上。

山洞外，寒风嘶吼，宛若鬼哭狼嚎，山洞内，火光摇曳，三道人影如同死尸一样的躺在地上，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响起。

不知不觉间，他的意识一片混沌，所有的画面突然消失，疲惫让他的难以维持下去，几个呼吸之后，彻底的陷入沉睡中。

他太累了，足足数个时辰的厮杀，如果不是有强大的意志在坚持，他可能已经死了。

这一睡，再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山洞里面只有陆文昭，沈炼不知去向。篝火上架着一只壮硕的羚羊，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

陆文昭的伤势没他的重，所以醒的要早一点，看到张正醒来，便用钢刀割下羊腿递过来。

“沈炼出去打探消息去了。”

三人之间，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他没有矫情，接过羊腿就开吃。

“老陆，这次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他日若有所求，绝不推辞。”

整只烤羊，他一个人吃了大半才填饱肚子，气力恢复的差不多，至于伤势，也无大碍，实力可以发挥出一半的实力。

“不用这么说，要不是你带着骑兵挡住后金骑兵，我们全都要被围在里面。”陆文昭神色不是很好。

“这一次，大明败了，败的彻彻底底，十五万大军一点都没有留下来。”

“是啊，败了啊，杨公的计划还是泄露了，不然努尔哈赤绝不会料到我们回去偷袭。”他叹了口气，尽管早就知道结局，可当结局真正发生的时候，他还是不能坦然面对。

十五万的冤魂葬身在萨尔浒，十年之内，大明再也没有底气发动这样的战争，万历皇帝也不敢在这么做，后金终究还是坐大了。

“这次你们来，恐怕还有其他的任务吧。”他开口问道。

陆文昭神色一愣，随即眉头又舒缓下来，都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他道：“我这次是奉命监督杨镐的，这是锦衣卫的规矩，大将出征，必须要安插探子在其身旁。”

“那沈炼又为何出现在军中？”

陆文昭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魏公安排的后手吧。”

他没有在继续追问下去，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下午的时候，沈炼回来了，同时还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杜松的西路军全军覆没，本人身死，努尔哈赤覆灭了西路军后，又集结了重兵，将杨镐的大军逐一围杀，明军被杀得落花流水，萨尔浒落入后金的手中。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现在还在后金的势力范围内，一但被发现，必然是九死一生。

“泰山以倾，国本动摇。”久久之后，他只能恨恨的骂道。

沈炼开口道：“还请将军慎言。”

“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你们会向锦衣卫告发我吗？”

两人俱是摇了摇头，他们也痛恨这个时代，但却只能放在心底，不敢说出来，多少人就是因为一句话而家破人亡的，他们是锦衣卫，就是做这种事情的，自然知道其中厉害。

对于张正，无论是陆文昭还是沈炼都是认可的，这是一个真正的军人，悍不畏死，况且他们也知道，就算告发了也没用。

“我等三人既然一起从鬼门关闯过来，这便是生死之交，倘若你们两个看得起我，今日我们三人就在此结成异姓兄弟如何，不求同生共死，但求荣辱与共，富贵共享。”

他望着两人正色道，陆文昭和沈炼对视一眼，三人当即半跪，以天为证，钢刀割开手腕，鲜血滴在一处。

“不求同生死，但求共荣辱。”

陆文昭年岁稍长，便是老大，张正是老二，沈炼最小，只好当了老三。

“大哥，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回到京城吧，此事宜早不宜迟。”几日下来，他伤势好了大半，能够经得起长途跋涉，而且这里也不安全，要是女真人展开大规模的清剿，那才是真的麻烦。

“二哥说的对，我已经查清楚了，现在努尔哈赤的大部队都在追杀杨镐的残部，我们这里的骑兵很少。”沈炼从怀中掏出一张简易的地图，上面标记着后金骑兵的营寨和驻扎地，一目了然。

“好，那我们今夜出发，趁着夜色，横穿萨尔浒。”

三人各自分工，陆文昭去制作一些简易的攀爬工具，沈炼继续探路，他则是去准备一些吃食。

只等夜深人静，就要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