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隐情

“那爹爹的意思呢?”

“本来我希望蔡月龙和你能成为一对,可是你竟对他没有感觉。”

蔡元奎突然说出这话,蔡月芝脸先是一红,再又是诧异起来,心里嘀咕,是不是父亲知道她的事,他到底知道多少呢?

“爹爹,你是说,你曾有意让蔡月龙成为你的女婿?”

“嗯,原来是有此意者,不过虽然月龙这小子有情,但见芝儿你却无意啊。”

蔡月芝为了试探父亲蔡元奎知道她多少事,说道:

“爹爹啊,我觉得月龙小我两岁,一直当作好弟弟,没有往别的地方想过,杜生人老实厚道,我觉得才是正确的选择啊!”

蔡元奎看着女儿蔡月芝,没有说话,看了一会儿,无奈道:

“芝儿啊,知女莫若父,你的心事,我虽不是百分百了解,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你嫁杜生,是不是为了躲月龙?其实太草率了,我也太娇惯你了,任由你的性子来啊!”

“爹爹,您既然啥都知道?我还能再说什么。”

“这紫龙剑是咱蔡家的宝物,以后是可以做传家宝的,只因那个叫王城的小子护府有功,你不赏他金银珠宝,却赏他紫龙宝剑,呵呵……爹爹就不懂了。”

“爹爹,人家都是嫁过门的人了,您竟瞎想,让女儿如何见人啊?不是你猜疑的那样!我只是觉得在我处无用罢了,没、没多想。”

“为了躲月龙,也是难为你了,爹爹向你陪个不是。”

“爹爹,月龙只不过是你的义子,你为何对他比亲生得都好呢?”

蔡月芝撅着嘴,不满意的嘟囔道。

“哎,爹有苦衷啊!”

“爹爹,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啊。”

蔡元奎脸色苍白,神情沮丧,没有再说下去,两眼空洞的看着外面,陷入了沉思。

“爹爹,那长话短说,究竟是咋回事?芝儿想知道。”

“哎!罪孽啊!”

蔡元奎深深的叹了口气,道:

“当年,我在江湖闯荡,虽结识了不少朋友,也结了不少仇敌。

有一次,我带十个武士营的武士,去南州地界要账,路过一条山路,不巧仇人也经过。

当时只能拼杀,但是寡不敌众,我在武士们的保护下,驾马逃离,身后的武士,却为保护我,都被残忍的杀戮。

我骑马一直跑啊跑,不知跑了多久,就是不敢停下来,因为一旦被仇人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我当时害怕极了,又困又累又饿,马匹口吐白沫,喘息急促,它也实在跑不动了。

我看正前方,有一处田宅,就想讨碗水喝,当然能给点吃的更好。

敲了门,出来一位瘦长身材的中年人,他看了看我,然后笑了起来,当时我一路奔波,见此情景,有点发毛,欲拔刀砍他。

他笑道:‘蔡庄主,你不认得我了?’

我定了定神,仔细的看了他一眼,突然惊喜了起来,眼前这位竟是我儿时的发小‘小石头’赵又仁。

‘小石头,这些年,你都去哪了?让我好找,我在西州建立蔡家庄后,回过家乡田园镇一次,还特意去旧宅看你,见人去楼空,已没有了你的踪影,当时好生失落。’

‘当年先父听说南州有金子,为了更好的生计,便举家迁至南州来了。

离开田园镇时,我还特意跟父亲请了个假,去你家找过你,想做个告别,但当时你不在家,父亲着急我回去,我只好走了。’

‘那掏到金子了不?在这里过的挺好的吧。’

‘金矿的确有,就在不远处的月坨山附近,但我们来时,就已经很多人了开掏了,所以并没有掏到多少,利用不多的金子,做了些生意,现在还算过得去。’

‘那就好,你父亲呢?’

‘家父已经仙逝了。’

‘不好意思啊。’

‘蔡兄,你不在蔡家庄好好做庄主,来南州干啥?’

‘为了讨要债务啊,现在天色已近黑,可否此处借宿一晚?’

‘当然可以,咱一醉方休。’

晚上,我在赵又廷家吃了酒,他家仆人将马牵到马厮,喂食水和草。

酒过三巡之后,就在他们安排的客房子,倒头就睡,太累了。

睡到三更时分,噩梦中惊醒,忽听到门外有磨刀的声音,我急忙贴窗听去:

‘赵东家说了,让咱们下手快点,免费它起来反抗。’

‘是啊!可是,这多年了,赵东家也忍心下手?’

‘它就认命吧!临走也让它吃饱了,趁睡着的时候杀,它也不会太痛苦。’

我琢磨了琢磨,他们这不是要杀我嘛!不行啊,人心险恶,说不定他们跟仇人早有勾结,就等拿着我的人头去领赏呢,得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

我提起刀,趁着酒劲,‘噗,噗,噗……’一刀一个,从后院啥到前院,在仅有昏月的夜色里,连杀了他们全家上下二十二口,其中既有老人,也有妇女和孩子。

我从马厮中牵出马,连夜逃跑,担心有仇人追来。

一路前奔,马不停蹄,一直到朝阳露出东方,见前面有条溪流潺潺,才停马喝了口水。

我摸了摸衣袖里的银票,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发现那油皮纸包裹的厚厚一沓银票不见了。

我猜测会不会在我喝酒时被赵又庭或其府上人摸去,或是自己客房睡觉时,被赵府人窃取呢?这笔巨款可是用于救蔡家庄于水火的钱啊!

没有别的办法,我立刻勒马掉头,往回跑。

到了赵府的时候,天一大亮,我急匆匆进去,找到曾睡过的屋子,发现银票就在曾经枕过的枕头旁,无人动过的样子,赶紧重新装入衣袖,出屋,又看了看满园的死尸,遍地的血,想既然来了,察看一下有没有留下活口,正想着,突然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

寻声而去,发现一个男婴被砍断脖子的女人紧紧搂在怀里,正在哇哇大哭。

这女人,我昨夜吃饭时,赵又挺介绍过,是他的正妻范氏,这孩子无疑问就是他们的了,我正欲杀之已决后患,可是听到孩子的啼哭声,想想自己的两个孩子,动了恻隐之心。

我抱起男婴,在怀里游了起来,一会儿男婴停止了哭闹,反而朝我嘎嘎的笑了起来。

我抱着男婴,看他天真无邪的笑,反思自己的所做所为。

夜里,月高天黑,我没得及看清楚,就直接出手了。

当时,正好天已大亮,既回来了,我便想看看他们在磨何种兵器,欲将我杀害。

抱着男婴走到后院,见两个死尸倒在牲口篷旁,旁边的有个大的磨石,磨石上是一把有些钝,只磨了一半的宰牛刀。

牲口篷里一头黄色健硕的肉牛,还在那里安稳的趴着,仿佛周围的一切没有发生一样。

我又想了想,深夜两人的对话,原来是我误解了,其实说的是这头肉牛,估计他们是奉赵又仁的吩咐,将牛宰了,牛肉不好熟,夜里就炖,让一早可能离开的我吃。

我顿时明白了一切,自己错怪了他们,错杀了赵又仁一家二十二口人的性命,我当时痛苦不已,在院中长啸。

在后院挖了一个大坑,将二十二具尸体就地掩埋好后,一把大火,将赵府烧的一干二净。

我将男婴裹好,绑于胸前,驾马疾驰而去。

我先在南州给他找了个有奶水的人家寄养,自己先回了蔡家庄,过了段时间派人按地址将男婴接了来,作为义子养,我也不知这个孩子之前有没有名字,索性按咱家孩子排了名字,叫他月龙。

这个事,我从未跟人提起,包括你的姐姐蔡月珠。”

“爹爹,那蔡月龙知道不?”

“当然不知。他只知自己是我在南州捡来的。”

“爹爹,我是绝不会说出去的,您放心吧!”

“嗯!这件事事关我蔡家庄的稳定,我担心你不满爹爹对月龙偏心,我打他小就宠惯着他,你们都认为我是重男轻女。

现在你该知道你父亲对他赵家的有多大的亏欠,我亲手杀光了赵家老小,我对月龙宠爱,是想把这种自责转嫁到月龙身上,来多少弥补自己的愧疚。

一直对月龙过于好,可是造成你们姐俩的不满,爹爹知道你过得并不开心,跟月龙多少都有关系,所以现在告诉你了实情。”

“爹爹,您放心吧,芝儿懂。”

“我打算百年之后,将财产一分为三,一份给你姐姐蔡月珠,一份留给你,还有一份给蔡月龙。

你姐姐远在中州,你虽不远但是个女孩子,看杜生也不是能挺大梁的人,而现在蔡月龙在我蔡家的威望日盛,所以我想把蔡家庄的产业交给蔡月龙,芝儿你没意见吧?”

“爹爹,我没有意见,我一切听您的。”

“这样,蔡家的产业能得以延续,而且你们姐俩有啥难处,相信月龙与情于理,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嗯,芝儿遵从爹爹意思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