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 一 九章 性格如此

李无常在冯翊郡起事的时候,李令武正带着李护几兄弟在五原郡忙着和匈奴人谈判的事情,无暇他顾。

待到李令武回来的时候,朝廷已经将李无常定为一个奸险无耻的反贼,属于必须处死的那种顽固分子。

李无常本来贵为陛下亲封子爵,挂着朝廷游击将军的职位、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不思报效朝廷,反而密谋造反,写出一篇狗屁不通的所谓檄文到处乱发,咒骂圣上、抹黑王子和朝堂的诸位大臣、愚弄百姓、煽动人心,用心极其险恶。

另外,李无常还和汉水帮狼狈为奸,围剿弘农平乱大军、谋取大燕的城池、残害良民,就算是死上一千次也不足以洗刷他的罪孽。

事情已经定下了。

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李无常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若不反抗到底只会死无葬身之地,死后还会背负一个造反分子的名声。

躲在来固然是一个办法,但是以当前的局势来看,李无常断然不会那么干的。

长安城的围观群众对于李无常的行为褒贬不一。

很多人都迎合朝廷的意思,大骂李无常是个狼子野心之辈,辜负圣恩、背叛朝廷,实在是罪该万死。

也有不少人将李无常当成被欺负的弱者。

李无常明明在战场上立下了大功,就因为分出了李家,加之手上又掌握大量的财产,还有得罪了张家,所以遭遇到极为不公正的对待。

同情李无常的这部分人对于他的造反行为并不怎么反感,认为他和汉水帮之流还是有区别的。

当然,第二种说法多半是人们在私下里偷偷讨论的,若是公开讨论的话就会被抓起来,然后被安上各种罪名。

李令武回到长安城也有些日子了。

对于李无常起事的原因和起事之后的所作所为,他是有一些了解的,只是他一直没有和别人讨论。

李家人没有主动挑起李无常的话题,就算李冀等长老也不曾说起,旁人更是不敢当着他的面说起与李无常有关的事情,以免触到他的霉头。

如今李中岳既然提起来了,李令武心有感触之下,就想着和几位亲密的自家兄弟好好讨论一番。

“无常为什么造反……嗯,为什么起事……嘿,为什么闹脾气,我就不多说了,大哥你也有所了解,我就大致说说后来发生的事情吧!”

李护干笑一声,想来想去,用“闹脾气”来三字形容李无常的行动,算是尴尬地开了个头,接着面容一肃,续道:“首先他亲自带人劫了朝廷的物资押送队,总共有三次,每次都是轻松得手,将朝廷的人马击溃,然后将物资全部带走。

同时,他还吩咐手下的近百好手在上洛、弘农、冯翊三郡抢了不少大户人家的庄子,也散了不少粮食,不少势力都跟着混了不少好处。

接着,他凭借其手下的几百兵力在冯翊发展实力,不到十天就汇拢五千多人,霸住冯翊西南,闹出滔天巨浪。”

李令武听到此处,竟然微微颔首,看样子像是颇为高兴,道:“想不到那小子在冯翊倒是有些威望!”

李青笑道:“大哥,无常在冯翊那不是有些威望,而是相当有威望,当时王太守都没有发兵攻打他呢,就派了几个得力助手去冯翊西南转了一下。

据闻,当时冯翊城不少平民校尉都非常愤怒呢,说是为无常鸣不平,差点压不住,若是无常当时去攻打冯翊城,我估计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就能拿下城池!”

李中岳接口道:“不止如此,就连王太守都想退位让贤呢,明面上说是心力交瘁,其中不满的意思很明显……”

这么说着,李中岳和李青的脸色逐渐暗淡了下去。

若李无常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造反分子,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汇拢了那么多人?冯翊城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为他鸣不平呢?

而李无常之所以没有去攻打冯翊城,肯定也是不想和王太守等人拔刀相向,所以他才选择了去弘农,和祝长生及其他势力联手。

就连王太守都表达了不满,就连一帮平民校尉都能为李无常发声,然而李家却什么事都没有做。

大家族也有大家族的悲哀之处,一举一动干系甚大。

一切都要以家族利益为上。

李护见气氛有些怪异,马上又道:“那小子住汉水帮拿下弘农城之后,直接跑到京兆闹了几天,虚晃一枪之后就拍拍屁股去房陵了。”

李令武问道:“你刚才说无常手下有现在有一万多的兵力,都是冯翊和弘农收的吗?”

李护解释道:“冯翊和弘农大概收了六千多,剩下是在房陵收的,有他那个庄子上的后生,也有房陵郡逃难的平民。”

李令武点点头,兴致勃勃道:“嘿,你们说说看,那小子接下来会干什么?”

李中岳叹道:“还能干什么,当当山大王呗!房陵北部野林子那么多,他在雍州又捞了不少财富和粮食,足够撑很久了。”

李青点头同意。

如今在大燕境内,手下有几千人马的山大王并不少见,多半都活的挺滋润。

李护摇摇头,道:“我却持不同的看法,若是无常只想当一个普通的山大王,有那最初的六千多人够用了,没有必有收那么多平民。”

李青愕然道:“难道无常还想拿下房陵城不成?这不大可能吧,他只有一万兵力,能称得上精锐的并不多,而且还有不少新兵,他拿什么去夺取城池?就算他能拿下城池,肯定也是个损失惨重的下场,之后他又拿什么去守?”

李中岳接口道:“就算他能无损拿下城池,也是个守着城池等死的局面。房陵城现在防御不强是没错,但是房陵东南的雷大能手下有不少兵力,那就是威慑力,而且,如今梁州压力大减,不用多久就可以支援兵力过去。无常他又没帮手?”

李护挑挑眉头,道:“没帮手?那韩大志是什么?韩大志本来就和无常私交甚好,加之无常之前救过他的命,就算无常不去求他,他也会主动去帮无常!”

李中岳和李青怔住。

李护接着道:“对于朝廷来说,那一带的形势并不乐观,房陵和巴东因为靠近荆州,一时半会儿肯定没有平静的日子过。若是让无常拿了房陵城,各种反动势力肯定乐见其成,他们不会攻打无常,只会将无常当成一个顶在前方吸引火力的堡垒,他们可以全力在夷陵和巴东搅动风云,到时候那边的形势肯定会变得更加复杂……”

李令武道:“这么说,无常肯定会拿房陵城?”

李护笑道:“大哥,我只是猜测罢了……反正我就觉得他会尽快拿一座城,也有可能是巴东或者夷陵!”

李令武好奇道:“为何如此笃定?”

李护撇撇嘴,道:“和无常的性格有关吧,你们想啊,他去当个庄主都要给每家每户建一所新房子,这下当了头领,若是不弄个根据地,有些说不过去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