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似水流年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呆呆的站在镜子前,笨拙系上红色领带的结……”
车厢里,边上的带着听音乐的耳机里传来了这样的歌词,梁雨透着车窗,望向窗外的浮光掠影,心也似乎回到了很久之前。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乘着车,东奔西走的吧。那时候的《棋魂》还没有开始创作,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只能凭借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把自己现在看来也觉得无比惭愧的作品拿到当时在她看来最牛的一家杂志社去,也亏得郭编辑当时能够看得入眼,还为此联系了自己。
再然后,遇见了陈楠。
那个画技让她心折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她画的确实让梁雨自叹弗如,那么当时倔强地想要靠自己闯出一番天地的梁雨未必会同意和他人合作的建议。现在想来,或许冥冥之中,有些事是注定好了的。
想到这里,梁雨不由的苦笑了一下,她有她的执着,陈楠有陈楠的骄傲,这种事本身就不论对错,有的,只是前进的方向不同罢了。
曾经携手并进的道路,而如今,在面对着抉择的岔道口,两人选择了不同的方向而已,虽有所缺憾,但那确实是按照各自希望着前进的,只要不后退的话,说不定会在下一个岔道口再见面吧。
梁雨如此坚信着。
用手梳理了一下扎在脑后的两股麻花辫,梁雨用手抓起了轻轻靠在身上的遮阳帽扣在了头上,调整好了角度,然后攥上自己的包包。
“那个,我在下一站下车。”
记得当初,陈楠搬来秋楠的时候,是郭编辑帮忙找的房子,当时的梁雨也陪着陈楠过来了,毕竟这个工作室,说起来也有梁雨的一半。
口袋里还揣着工作室的钥匙,当时房东给了钥匙之后一共就配了两把,一把陈楠的,一把这放在了自己的这里。
虽然说自己来这边的次数屈指可数啊,而且大多时候都不用自己开门的。
“……”
站在工作室门口的梁雨放弃了敲门的动作,掏了掏口袋摸出了钥匙,然后轻轻地插进了锁眼。
稍微吓她一下吧。
梁雨存了这样腹黑的小心思。
蹑手蹑脚地推开了门,轻轻的脱下了板鞋,梁雨朝工作室的方向窥探了一眼。
因为这个房间的门廊连进来就是主厅了,所以不费神的就可以看到里面。
工作室很安静,就像陈楠在电话里说的那样,助手们今天都都没来,原本并不算特别宽敞的房间里只有陈楠一个人伏案在她那个特别被垫高的主桌上画着画。
一笔一划,聚精凝神的。
梁雨并不打算惊动她,所以放慢了步调,慢慢地靠了过去。
陈楠快速的在打过线稿的原稿纸上用钢笔拖出干净简洁的线条,以前的梁雨水平不够,只觉得陈楠的画很干净很漂亮而已,但当她自己也开始连载《友人帐》之后,才愈发的感觉到这其中所蕴含的差距。
少女漫画,多是以细笔和圆笔为主。而陈楠用的最多的,却是所有钢笔套件中最难掌握但也包罗万象的G笔,G笔用的好,它可以模仿任何一种笔尖的笔触,而且画出来的画线条根据需求不同有粗有细,这是为什么现在的CG行业这么发达,但是许多漫画家也仅仅是用数位板来画彩插,但漫画的主体却坚持使用钢笔墨线的原因。
梁雨到现在接触和学习漫画少说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但G笔她依旧用不好,因为笔尖的力道一大,出墨量徒然增多就会毁了一幅画,而反之亦然。还好友人帐是以故事为出彩的漫画,亦或者说女性读者对于画面有着特殊的包容力,所以梁雨那渣画质的作品到现在依旧反响不错,甚至是大卖了。
可只要观察陈楠画画的话,从蘸墨,描线一气呵成,笔触衔接的地方也没有停顿的渍点,彷如浑然天成,这其中究竟是经过了多少的努力和坚持,或许只有陈楠自己才知道了。
梁雨就这样站着看了好久,直到陈楠叫她,才回过了神。
“既然来了,就吱个声嘛。”陈楠画完一张画稿,抬头的时候发现了站在她边上的梁雨,嗔怪地说。
“吱。”
“……”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就算是陈楠,也忍不住地弯了弯唇角。
似乎意识到这个表情不适合自己,很快,陈楠故意地板起了脸:“卖萌也是没用的,今天叫你过来,就是为了使唤你的。”
“了解,陈楠老师有什么要求尽量吩咐小的吧。”梁雨搞怪地敬了个礼,说道。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凉雨老师,请把这几张原稿打X的地方涂黑,还有把需要贴背景的地方按照编号卡上的网店贴图吧。
涂黑这种基本功倒也难不倒梁雨,不过陈楠说按照编号卡贴网点让她愣了一下:“请问陈楠老师,网点卡是惯用的几张还是指全部啊?”
“我这里几乎市面上卖的网点都收集齐了,难道说你到现在还记不清网点卡对应的编号吗,凉雨老师?这个可是漫画家的基础喔。”
别说,梁雨还真记不清网点的编号,而且因为她很多背景和贴图都是小林她们帮助处理的,就算是要自己来干,梁雨也是按照个人的兴趣从一些网点纸里面找一些映像相符的网点贴上去的。
看到陈楠抽屉里拿出来的一叠网点纸,梁雨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似乎早就看透了这一点的陈楠叹了口气,也不再为难梁雨了,又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了本网点和背景编号大全递给梁雨:“照着这个上面做,总行了吧,不然没工资喔。”
“是的,陈楠老师。”
背地里偷偷地吐了吐舌头,梁雨抱着一堆网点纸还有原稿,坐到了助手的位置上,打开了墨水瓶,从笔筒里抽取了涂黑的毛笔,趴在桌子上认真地画了起来。
而陈楠,则转身去了厨房,泡了一杯茶过来,放在了梁雨的岸前。
然后扫了一眼梁雨的作画,评价道:“不错嘛,凉雨老师,运笔的功力越来越娴熟了。”
不过,认真的梁雨并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
陈楠淡淡的微笑了一下,并没有去叫梁雨,而是返回到了自己的画桌前,拿起笔在原稿纸上继续画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房间内安静下来,只有笔尖触碰纸张的声音和时间,在寂静地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