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害己㈩
月亮又从乌云中穿出,冰冷的月光洒向大地,四周立刻变得光亮起来。
那是个蓝袍老者,腰悬长剑,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吕忆坚认得这个人,那晚夜袭杏花山庄就有他——江湖五魔之蓝衣魔王齐霸天。
吕忆坚只觉全身发冷。天涯客曾说起,齐霸天就是无敌会会长阴山老魔。他曾与阴山老魔比过剑,那时他胜了。可现在是三年以后,而且自己已受了伤,今晚会怎么样?
吕忆坚不敢想象。
齐霸天道:“无情公子,我是来杀你的!”
吕忆坚道:“我知道。”
齐霸天冷笑一声,道:“现在,你还自信能活下去?”
吕忆坚道:“不知道。”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应该说‘能’!你答应我的,要时时刻刻记住一句话:‘我不能死!’”
吕忆坚一惊,从声音他已知道来人是谁,却不知道他此刻现身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对他有好感,相信他不会有什么恶意的。
齐霸天目中射出一缕异光,喝道:“什么人?”
只听那声音道:“好心人!”
话方落,人影一晃,街心多了一个人,他头戴竹笠,一袭青衣。声音苍老,想罢是个老者。
齐霸天脸上掠过一丝阴残之色,冷声道:“你就是那个好心人?”
好心人道:“好心的好心人。”
南心洁道:“吕大哥,好心人是什么人?”
不待吕忆坚答话,好心人道:“好心人就是好心的人。”
齐霸天道:“你说你好心?”
好心人道:“绝没有恶意。”
齐霸天道:“好心人会成人之美?”
好心人道:“对。”
齐霸天道:“那好,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好心人道:“能帮的忙一定帮。”
齐霸天道:“一定能的。”
好心人道:“你说,要我怎么帮你?”
齐霸天道:“帮我杀了无情公子!”
好心人道:“这个忙不能帮,无情公子不是坏人。好心的人即使要杀人,也只杀坏人。”
齐霸天道:“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好心人道:“不是好人却也非坏人,好心人帮人也只帮好人不帮坏人。”
齐霸天道:“这么说我是坏人?”
好心人道:“时常算计别人的人就不是好人。你就是这种人,不仅算计无情公子,也算计我。”
齐霸天狞笑,道:“你都知道了?”
好心人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齐霸天狞声道:“你此刻现身是要坏本护法的大好事?”
好心人道:“好心人只做好事,不做坏事。若做坏事,岂不成了坏心人?我此刻现身,是要帮一个不坏的人,救一个与我关系非同一般的人。我只有这么一些好心。但至于坏你的什么大好事,就不管那么多了。我要管的是自己的好事,不是别人的好事。”
胖公子道:“护法,怎么办?”
齐霸天狞声道:“将他们三个都杀了!”
立刻,胖公子一行人齐挥舞兵器攻向三人。
与此同时,齐霸天抽出腰间的佩剑,攻向好心人。
好心人抽出随身所带的剑与齐霸天打了起来。
血光一闪,吕忆坚飞掠而出,神将挥动,惨号立传。
杀了好几个人,吕忆坚飞身回来,坐到木棍上——原来木棍上尚有一根横向生长的树桠。
胖公子和八个兄弟暴退到三丈外,骇然而悚然。
突然,只听“哇”地一声,吕忆坚吐血。
南心洁看着脸色苍白的吕忆坚,很是担心,道:“你怎么样?吕大哥。”
吕忆坚道:“没事。”
好心人见吕忆坚吐血,奋力攻出几剑逼退齐霸天,大声道:“无情公子,快走!”
吕忆坚此时已快不支,闻声后道:“心洁,咱们走!”身子电闪跃起,随手将木棍自地里拔出,往地上一点,疾矢一般射出。
南心洁施展轻功紧随其后。
胖公子喝道:“无情公子,哪里逃!”持扇攻来。另有五个汉子挥舞兵器配合着他攻击。
六个人,六招杀招,骇人至极。
但不待他们近身,吕忆坚的木棍已闪电般扫出。
这一棍吕忆坚用了全力,虽然他已不支快要倒下,但这拼命的一棍未可轻视。
胖公子的扇,五个汉子的剑齐削向木棍——
只听“当当……”一连数响,胖公子的折扇飞出,其他汉子的剑与木棍齐断为两截。
胖公子和他的五个兄弟骇人而悚然。
吕忆坚射出一股血箭,身形一晃,栽倒在地。
“吕大哥!”惊呼声中,南心洁一把扶起吕忆坚。
吕忆坚的脸惨白得怕人,就像死人的脸。
无情公子累倒了,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怎么错过?
胖公子和五个汉子虽然害怕,却还是抓住这不可多得的机会飞扑击杀——
血光一闪,仅一闪,没有任何生息,六人全倒了下去。
吕忆坚又吐血……
原来,吕忆坚拼命挥出了又一招杀招——“喋血剑法”的第三式“风卷残云”。放眼武林,前二式就几乎无人能敌,更不要说这第三式杀招了。
“吕大哥,你一定要挺住!”
南心洁抱着吕忆坚,奔了出去。
余下的四个人,没有一人敢现身拦截。至此刻,他们才知道无情公子是多么多么可怕——倒下后犹能取人性命,无声无息,而且还是六个人。
南心洁一口气奔出百丈远,这才停下身形。不见有人追来,这才松了口气。
逃进密林,南心洁找个地方将吕忆坚放下,又喂他服了几粒丹药。
没有灯火,林中非常黑暗,借着自树叶间隙透下的月光,依稀可以辨物。
看着身边动也不动的吕忆坚,南心洁的心十分忐忑,十分沉重。虽然她是不兴神医的传人,已让他服下好些能起死回生的丹药,但他伤得实在太重了,能不能醒来,她实在不知道。
她默默地坐着,默默地祈祷着神灵,保佑吕忆坚安然醒来。
她又给他把了脉,一样,脉跳很微弱很微弱。
伤得这么重,他能够醒来吗?
南心洁噙着泪,不无伤心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