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意欺骗㈧

桑清道:“就这样,我掉了下来,但我没有死。”

吕忆坚早已泪流满面。

桑清继续道:“我醒来,发现肋骨断了三根,原来我的心长在右边,才免了那一剑穿心的厄运。之后,我仗着草根与树皮,苟延残喘至今。而被飞魂刀砍伤的腿开始腐烂,始终不见好,至今整条腿就这么完了。再过几天,整个人也完了。”叹口气,“我原想在这里苦撑下去,希望有一天能恢复功力而出谷,杀了他们那般恶魔,然而一切都完了,我发现我的功力已消失殆尽。”

吕忆坚道:“桑大哥……”

桑清道:“吕贤弟,在我死之前,老天爷让我见到你,我真的好高兴!”

吕忆坚咬牙切齿道:“那些混账东西,我一定把他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桑清道:“吕贤弟,我要死了,你多保重!”

吕忆坚安慰道:“桑大哥,你不会有事的,我带你出谷,找大夫治好你的伤,你的腿。”

桑清惨然一笑,道:“吕贤弟,多谢!”

吕忆坚道:“桑大哥,我这就带你出谷。”

桑清摇头道:“贤弟,没用了。”

吕忆坚道:“不,不会的。桑大哥,不兴神医能治好你的。”

桑清眼中闪过一线异光,继而摇头道:“没用的,我已无药可救,纵使华佗在世,扁鹊复生也没救了。”

吕忆坚道:“桑大哥,一定行的。”

桑清道:“吕贤弟,我的伤我很清楚。谢谢!”

吕忆坚道:“不。桑大哥,你一定能好起来的。我带你出谷,找大夫治好你,再找个地方生活下去。”

桑清摇头道:“吕贤弟,多谢你的好意,我已经没救了,不光腿在腐烂,胸口也在腐烂。我也想活下去,看着那帮天杀的遭报应!可是老天爷要我死。”

“桑大哥!……”吕忆坚痛得说不出话。

桑清摆手,道:“吕贤弟,能结识你这位好兄弟我真的好高兴!如有来世,我还结交你这个兄弟。”

吕忆坚道:“桑大哥,你不会有事的。”

桑清凄然一笑,道:“吕贤弟,不要安慰我了。”望着吕忆坚,“你能帮我办件事吗?”

吕忆坚道:“桑大哥,你,说吧!”

桑清道:“我尚有个徒儿,叫宇文聪,你能帮我找到他,照顾他吗?他没有爹娘,孤苦伶仃,很可怜。”

吕忆坚道:“桑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找到他,好好地照顾他。”

桑清道:“吕贤弟,我相信你。我这里有本册子,记录的是,你把它交给他。”说完从身上摸出一本包裹得很好的册子来。

吕忆坚伸手接过,手在颤抖。道:“桑大哥,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办到!”

桑清点头,说道:“聪儿还小,他若知道我死了,一定很伤心的。你不能实话告诉他。”

吕忆坚点头道:“我明白。”

桑清道:“他若问起我,你就说我很快就会回来。”

吕忆坚点头。

桑清道:“贤弟,一切都拜托你了!我……”脸上露出笑容,缓缓闭上眼睛,人往后倒下。

“桑大哥!——”吕忆坚忙扶起桑清。

桑清再也没有睁开眼来,笑容僵在脸上。

“桑大哥——”吕忆坚悲叫一声,泪水簌簌滚落。他的朋友又失去了一个。

吕忆坚草草地埋了桑清,带着无限的忧伤,拖着乏力的双腿回到洞中。

“唉!老天爷真的好残忍!”

吕忆坚在靠壁处放下包袱,走到那个壁上有一个掌印的地方。

昔日,他曾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把手掌跟壁上的掌印重叠,轻轻一用力,就是一阵“轧轧”声,把他吓了一跳。

随着那“轧轧”声,奇迹般地石壁上现出一道门来,门通向一个黑魆魆的洞,他就是在那个洞里得到了独孤老人的武功秘籍而成为武林绝顶高手。

吕忆坚将手掌重叠上壁上的掌印,稍一用力,轧轧声中石门又开启,眼前现出那个黑魆魆的洞,他走了进去。

凭着记忆,吕忆坚在黑暗中飞快地走着。黑暗中不时有冷风扑面,那是一只只蝙蝠在飞。

很快地,吕忆坚来到另一个石洞,这里也镶着发光的珠子,整个石洞亮如白昼。

这个洞比外面那个洞更大,有十丈开外,也颇深。吕忆坚熟悉地往洞的深处走去,不过二十丈,就来到了一间富丽堂皇赛过帝王宫殿的“大厅”。

“大厅”很大,石柱直抵厅顶,像一根玉柱;石钟乳从厅顶垂下,宛如盏盏琉璃吊灯;石笋从地上生起,各种形态俱备,栩栩如生,光彩夺目。给人的感觉就是:仿佛进入全部用水晶堆砌的世界。

这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

除此之外,大厅中还有一些钟乳凝成的若玉石、若水晶的石桌、石椅、石凳……用手指轻轻一弹,“铮铮”有声。

吕忆坚径直穿过大厅,向更深处走去,不多时来到一间石室。石室的正中停着一具重逾千钧的石棺。

“前辈,晚辈来看你了!”

吕忆坚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拜了三拜站起身来。默默地站了好一阵,回到最外面的石洞。

吕忆坚在石洞的石壁上找到了第二个掌印,他将手重叠上去,轧轧声中又一个石门开启。

于是一间两丈见方的石室出现在吕忆坚眼前,他走了进去。

石室中光亮无比,中间是一方浅浅的小池,占了石室一半的空间。池内满是澄清冷冽的水,池的四周长着密密麻麻,较拳头略小的蘑菇。

吕忆坚蹲下身,以清水洗了把脸,又就小池喝了些水,然后一阵采摘蘑菇,吃了个大饱之后,到石洞中练起拔剑来。

他很不习惯地将剑拔出,还鞘,拔出……

就重复着这简单的动作,听着这单调而短促的声音,吕忆坚觉得很烦、很烦。真恨不得把它扔掉,不再拔它。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就会响起罗娟,她死了;他又想起自己的右手被人砍掉,又想起桑清……

吕忆坚痛苦!但很快化作一股无名的怒火,一腔强烈的仇恨!

罗娟死了,他要报仇!

他的右手被人砍掉,他也要报仇!

慧娘、桑清死了,他要报仇!……

于是,他又静下心来,重复那简单的动作,听那单调、短促而乏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