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绝处逢生㈥
少女在桌旁坐了下来，拿起铜镜照了照，又拿起木梳梳了梳散了的秀发。道:“我觉得你不像‘无情公子’，而是个有情有义的‘情义公子’。不过，无情公子倒也有些实在，一个人有情有义之余，就显得无情了。你说是吗？”
吕忆坚淡淡一笑，道:“是，是。”忽觉一阵如兰似麝的处子幽香扑鼻而入，熏得他喘不过气来，忙以袖子捂住鼻子。
少女道:“就拿你杀人来讲，虽然他们都是该杀之人，但当你全杀了他们，一点也不手软，于是就成了‘无情公子’。”忽然转头见吕忆坚那般模样，不禁心中好笑。站起身来笑道:“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吕忆坚道:“噢，不，没事。”
少女竟到吕忆坚身旁坐下，顿时香气更浓，直冲鼻际，沁人心脾。
少女道:“喂，我说无情公子，你怎么啦？”
吕忆坚捂着鼻子道:“没，没事。”
少女道:“没事干吗捂鼻子？”
吕忆坚道:“没事，真没事。”
少女道:“是不是我身上很臭，闻了不舒服？”
吕忆坚道:“不，你身上好香，好香。”
少女嗅了嗅自己的衣服，道:“唔，我也觉得不臭，没那么恶心。可是你怎么怪怪的？”
吕忆坚干笑道:“真的没事。”
少女道:“没事就把手放下来。”
吕忆坚只得将手拿离开。又一阵香气扑鼻，不禁皱眉。
这一切都落进少女的眼里，只觉心中好笑，道:“真叫我给说中了，真是怪怪的。”
吕忆坚道:“真没什么。”
少女不解地道:“没什么干吗皱眉？”将袖子凑道鼻前闻闻，“我身上没什么嘛，干吗那个样子？”
好不容易才适应下来，吕忆坚道:“姑娘，你到底怎么会在这儿？”
少女一笑，道:“好吧，我本不想告诉你，既然你一问再问，我也不令你失望，这儿是我家。”
“这儿是你家？”吕忆坚这一惊非同小可，自己竟会在人家家里，难道是她救了自己？
少女道:“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吕忆坚道:“不，不，我只是觉得奇怪，姑娘的家怎么会在这里。”
少女道:“好了，懒得跟你这大傻瓜说。”
吕忆坚喃喃道:“我是个大傻瓜？”
少女道:“你当然是个大傻瓜、大笨蛋。不过，你是个傻得十分可爱的傻瓜。”
就因为你可爱，所以我才会坐在你身边，才会……
吕忆坚道:“我很可爱？”
少女忽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不禁粉靥飞红。见吕忆坚问话，嗔道:“贫嘴！”
吕忆坚吃惊地看着她，道:“你这人真怪，刚刚还好好的，一下子却变成了罗刹。”
少女来火了，道:“你！”
吕忆坚道:“好了，你既然不想与我说话，我就不说了。”
少女一下子又变得平和起来，笑道:“你真傻得可爱。”
吕忆坚道:“可我的兄弟、朋友们都夸我聪明呢。”
少女的脸又红了，道:“是吗？如此看来，他们一定比你更傻，但没有你这般可爱。”
吕忆坚淡淡一笑，心想怎么碰上这么个口齿伶俐的怪姑娘。道:“哦，对了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少女笑道:“真傻得可爱。大傻瓜，我不是早告诉你了吗？这里是我的家。”
吕忆坚道:“不！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少女笑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吕忆坚道:“我的意思是说你的家在什么地方？”
少女道:“傻瓜。哎！像你这么傻得可爱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儿是我的家，我的家当然就在这儿，这么简单的道理也想不通？”
吕忆坚摇头苦笑，道:“姑娘，我服了你了。”
少女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十分悦耳，充满石室。
吕忆坚看着她，道:“你笑什么？”
少女停止笑，脸上带着笑容道:“我笑你说话太有趣了。”
吕忆坚道:“姑娘也是呀，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好了，不跟你说了，免得遭你笑话。”说完，当真闭口不语。
银铃般的笑声又响起，少女道:“你干吗那么小气？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连说话也怕人笑话？”
吕忆坚心道:“我说不过你，由你说吧。”
少女道:“你呀，真是个傻瓜，我怎么会笑话你？你呀，未免太小气了。”
吕忆坚在听着，却不说话。
少女见吕忆坚不说话，便道:“喂！你当真不说话？干吗那么小气？是不是我说你‘大傻瓜’‘大笨蛋’，你不高兴？”
吕忆坚还是不做声。
少女“哼”一声，道:“还挺有男子气嘛，说一不二，说不说话就不说。”偷偷瞧一眼吕忆坚，偷偷地笑。
吕忆坚真有些忍俊不禁，但依然闭口不语。
少女道:“喂！无情公子，你真生气了？我说你干吗如此小气？”嘟了嘟嘴，“真是无情，居然连话也不跟人说了。”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火，转而安慰道:“好了，不要生气了，姑娘向你赔个不是，请你说话好不好？”
吕忆坚觉得好笑，白了她一眼，依旧不做声。
少女颇觉委屈，道:“喂！我求你跟我说话还不行吗？”
吕忆坚干脆用手捂住耳朵。
少女道:“喂！无情公子，你真生气了？”见吕忆坚不言不语，语气越发缓和，“你要我怎样才不生气？”
吕忆坚心道:“我才不会生谁的气呢。”
少女不由急了，道:“喂！你倒是说话啊，你要我怎样才不生气？——我给你讲个故事怎样？告诉你，这个故事好好听。”
吕忆坚忍不住笑出声来。
少女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是不是不生人家的气了？”赌气地别过头去。
吕忆坚终于开口，道:“我才不会生你的气。”
少女转过头来，道:“你终于肯说话了？真的不生气了？”
吕忆坚道:“生气固然生气，经你那么一说，我不生气了。好了，你向我赔个不是，道个歉好了。”
“什么？”少女一脸惊讶，纤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要我给你赔礼道歉？”
吕忆坚道:“你不是说要向我赔不是吗？”
“什么？”少女的柳眉竖了起来，盯着吕忆坚道，“你要我给你赔不是？我几曾说过给你赔不是的？”
吕忆坚道:“方才。你想抵赖？”
少女“哼”一声，道:“姑娘我从不抵赖。有就是有，无就是无。说什么向你道歉，一定是你的耳朵有毛病，听错了！”
吕忆坚道:“好了，那你求我好了。”
“什么？”少女起身怒视着吕忆坚，“你要我求你？我干吗要求你？”
吕忆坚摇头，他说不过她。道:“行了姑娘，不跟你闹着玩了。”
少女道:“谁跟你闹着玩？”
吕忆坚突然严肃地道:“吕某在此谢过姑娘！”
少女不禁怔住，道:“你谢我？你这人真怪，干吗谢我？”
吕忆坚道:“因为你救了我，至少减轻了我眼下的痛苦。”
少女道:“不！你不用谢我。”
吕忆坚道:“为什么？”
少女道:“喂，我说你这人，干吗一开口就为什么？好了，你既然问了，我答你就是，才不像你那么小气，别人问话充耳不闻。好好听着，我说话向来一句。因为，救你的人不是我。”
吕忆坚吃惊不小，道:“不是你救了我？”
少女道:“是啊。我说无情公子，你的耳朵真有毛病，我说得那么清楚，你还是没听清。要不要找个大夫治治？”
吕忆坚道:“谢谢！”目光移向墙壁，喃喃道:“不是你，那是谁救了我？”
少女道:“我爹。”
吕忆坚道:“你爹？你爹是谁？”
少女“噫”一声，道:“怪了，我爹就是我爹，他会是谁？”
吕忆坚道:“我是说令尊的名讳。”
少女一嘟嘴，道:“我干吗要告诉你？”
吕忆坚道:“为什么？”
少女道:“因为我不想告诉你，也不会告诉你。”
吕忆坚失望地叹了口气。
少女道:“叹什么气呀？到时候你自会知道的。”
吕忆坚道:“敢问姑娘芳名？”
少女道:“什么芳名？姑娘不懂。”
吕忆坚淡淡一笑，心想这姑娘倒也可爱。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天下的女孩都这么可爱，像心洁、小娟、无悔、小菊、眼前的她。而偏偏出现王小仙那样的蛇蝎女人？
少女看着吕忆坚，道:“你很失望？”
吕忆坚道:“的确有些失望。”
少女道:“好吧，我告诉你，我叫丽娇。”
吕忆坚道:“是美丽的丽，撒娇的娇？”
丽娇道:“哼！”
吕忆坚道:“这名字倒也实在，人长得美丽……”
丽娇笑了。
吕忆坚接道:“可就是有点爱撒娇，这就不怎么好。”
丽娇怒视着吕忆坚，道:“胡说八道！”
吕忆坚淡淡一笑，道:“丽娇姑娘，我想再问你一次，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丽娇道:“好吧，我也再告诉你一次，这里是我的家，姑娘我的房间。”
吕忆坚道:“我知道。”
丽娇道:“知道你还问？”
吕忆坚苦笑，道:“我真的想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丽娇一本正经地道:“好了，我也不跟你闹着玩了。不过，我告诉你，你别吓着？”
吕忆坚道:“姑娘说吧，一定不会。”
丽娇道:“真的？我可不信。”
吕忆坚笑道:“这名字很可怕？”
丽娇道:“非常可怕。听好了千万别吓着，这里是白骨山。”
吕忆坚道:“白骨山？”
丽娇道:“我已告诉你了。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吕忆坚道:“丽娇姑娘……”
丽娇看着他，道:“还有什么话要说？”
吕忆坚道:“谢谢你！”
丽娇道:“为什么又谢我？”
吕忆坚道:“谢谢你告诉我。”
少女道:“傻瓜，这有什么好谢的？好好休息吧！”看了吕忆坚一眼，“我还会来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