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聋哑刀客㈣
吕忆坚上前，用树枝将蛇挑了，来到火堆边。道：“小娟，蛇肉，你吃不？”
罗娟闭上眼睛不敢看，颤声道：“吕大哥，别提了。说起心里就发毛、泛寒。好恐怖的东西！”
洞外，依旧大雨倾盆。
罗娟道：“吕大哥，雨下得这么大，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吕忆坚道：“这就难说了，说不定马上就停，说不准一天一夜，更甚者三五天，十天半月。”
罗娟打了个寒战，道：“那可糟了，要真下个十天半月，我们怎么办？”
吕忆坚道：“是啊，我们不是被活活饿死，就是被淋死、冻死。”
罗娟道：“吕大哥，你怎么尽说些丧气话？”
吕忆坚道：“小娟，这可是实话。到时，我们都成鬼了。”
鬼，好可怕的东西。罗娟打了个寒战。
吕忆坚又道：“小娟，你怕死不？”
罗娟道：“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什么也不用怕，因为有你保护我。”
吕忆坚笑了，罗娟也笑。
夜色笼罩的大地，说不尽的安详宁静。但谁会知道，在这和平的时刻，有多少凶杀事发生？
昏黄的灯光，有如鬼火一闪一闪。杜明坐在桌旁，望着窗外无边的夜色，叹气。
“唉！不知雪儿他们怎么样了，他们还好吗？他们和我一样，睡不着觉，想着我吗？——”
天晓得！杜明只有在心头默默地祝祷：“雪儿，但愿老天爷保佑你们母子俩平安无事！”
蓦在此刻，屋外传来轻微的声音。
杜明的脸立刻变了，他听出那是夜行人行动时发出的声音。他站起身来，拿了桌上的剑，吹灭了灯。
窗外，一条人影鬼魅般一晃。
杜明喝一声：“什么人？”从窗口掠出。身形方稳，一道寒光疾射而来，那是剑光。忙飞身闪开。
杜明尚未还攻，只见剑光流闪，对方已闪电般攻到，不禁一惊。对方的身手如此了得，出剑那样快且狠。
哧！杜明只觉背上一凉，有血流出。不禁又惊又怒，叱道：“什么人？”
对方没有答话，只有寒光一闪，当胸刺来。
杜明忙出剑架开那人的剑，旋而展开“绝情十四剑”以攻为守，与那人打在一处。
那人的身手确实了得，只见道道寒光护住其身，风雨不透。
杜明的“绝情十四剑”使完，就待变招换式，只见剑光一闪，疾若流星，飞刺胸口而来，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忙飞身往侧里闪开。
剑光如影随形，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
杜明大怒，那小子也太无礼。恨哼一声，绝情剑疾挥，二人又打在一处。
剑光飞闪，招招辛辣，式式要命。
杜明只好见招拆招，他身为帮主，武功造诣自然不弱。那人招式虽狠，虽猛，倒也伤不了他。
杜明边打边想：“这人是谁？奇怪，他似乎对自己的剑法非常熟悉，在自己使完‘绝情十四剑’而适时出剑攻出？”
杜明心在想，眼也在看。只见那人一身夜行衣，脸上蒙着布巾，只露一双精光灼灼的眸子在外。而那身形，那眼睛，还有那人身上的气息，一切都那样熟悉。
“是他？难道是他？不可能。不要是他，千万不要是他。”杜明心痛极了。
心这样想，身手顿时乱了、慢了。那人借机狠命出剑，顿时迫得杜明东躲西闪，险象环生。
“你是谁？”
那人还是不答话，电闪出剑。狠招、辣招一招紧似一招攻出。
杜明大骇，肩头挨了那人一剑，鲜血流出。忙飞身暴退出一丈。而夺命的剑光如影随形攻到。
杜明吓得冷汗淋淋，拼命挥出一剑。只听当的一声，绝情剑脱手飞出。他虽拼命，但肩头的伤使他的这一剑大打折扣。
那人自此方出声狞笑道：“嘿！你死定了！”一招杀招疾刺杜明心窝。
人，在绝望、濒临死亡的时候，求生的意念往往会战胜其他所有的念头，他会孤注一掷，全力一搏。
杜明不害怕了，求生的意念使他聚全部力气于双掌，拼命推出。
只听一声惨叫，一条人影横飞出两丈，剑光顿灭。
杜明没有倒下，他站立原地，冷汗布满了脸。
两丈外，黑衣人仆地不起，他被杜明一掌击个正中。那拼命的一击岂是他血肉之躯所能承受的？
过了一会儿，杜明拾起地上的长剑，心情沉重地走过去，以剑挑开那人的蒙面布巾。
那人浑身颤抖。
是真的，这一切原来都是真的。杜明颤抖着步步后退。
“不！这不是真的！……”杜明痛心万分地大呼。
那人道：“帮主……”
杜明掉了眼泪，痛苦喃喃：“不，这不是真的！”
那人又叫一声“帮主”，杜明泪眼矇眬，身子在颤抖。
地上，躺着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身子。
杜明神经质地道：“不，你不是我的兄弟，我也不是你的帮主。这一切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那人道：“帮主，董鸥对你不住！就当没我这个兄弟。”
杜明心痛得不能呼吸，良久方道：“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帮主！……”董鸥也流泪了。
杜明心痛地道：“董兄，没想到你我兄弟十年，竟会这样。我想不到你不相信我，你会背叛我，你……太令我痛心了。我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然而这一切都是真的。”
人生在世，好些事都是这样，你不希望发生，它却偏偏发生。
董鸥泣道：“帮主……”
杜明摆手，痛苦之极地道：“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你走吧！咱们毕竟是兄弟，走吧！”
董鸥泣道：“帮主……”
杜明咬了咬牙，道：“好了，这是你的最后一声‘帮主’，从今往后，我不是你的帮主，你也不是我的兄弟！”望着董鸥，以手拭去泪水，转身而去。
“帮主——”董鸥朝杜明走远的方向伸出左手——
杜明痛苦之极，他们毕竟曾是多年的生死兄弟，一次次生死关头都活过来了，然而……
突然，一声大喝传来“什么人！”
杜明一惊，他听得出这是万兄的声音，心道：“莫非万兄那边出了什么事？”
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杜明全身一震，急忙展开轻功，循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