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密林深处㈦

正飞掠间，只听一个声音传来：“坚儿。”

吕忆坚忙刹住身形，看时见是南飞雁，便招呼道：“前辈！”

南飞雁从林中走出，道：“坚儿，回去吧？”

吕忆坚关切地道：“前辈没事吧？”

南飞雁道：“我没事。”

吕忆坚道：“那些人呢？”

南飞雁道：“死了。”

吕忆坚惊道：“你杀了他们？”

南飞雁道：“是的，怎么？你不相信？”

吕忆坚道：“晚辈的确有些不信。”

南飞雁道：“你看得出来，老夫会武功的。”

吕忆坚点头，道：“刚刚知道。”

南飞雁道：“老夫武功不差，秦应军等不是老夫对手。”

吕忆坚颇为惊讶。

南飞雁道：“你不相信，老夫也没有办法。不过，你可以到林中看看。”

吕忆坚忙道：“我相信。只是不明白，前辈为何全杀了他们？”

南飞雁道：“他们这些混蛋，若不杀了他们，他们还会来找麻烦，弄得我们不得安宁。老夫知道，你就是无情公子。”

吕忆坚吃惊不小，“哦”一声。

南飞雁道：“走吧，咱们边走边谈。”

吕忆坚点头道：“好。前辈怎么知道的？”

南飞雁道：“你的一言一行都可以证明。”

吕忆坚道：“晚辈不明白。”

南飞雁道：“老夫找你谈过话，那时看到你的眼神，就知道你草菅人命。但，坚儿，老夫也明白，你原本是善良的。”

吕忆坚不否认。

南飞雁接道：“这些日子，老夫打听到很多关于你的消息。你杀了神鹰教飞鹰堂堂主‘冰掌索魄’杨旭，以及‘太行双鹰’之‘点苍鹰’冯啸天。”

吕忆坚道：“不要说了，南前辈，你说的没错。”

南飞雁道：“坚儿，请原谅老夫刚才的冒犯！”

吕忆坚道：“南前辈千万别这么说，我应该感谢你才对。你也是为了我跟心洁姑娘。”

南飞雁道：“坚儿，你能理解老夫，太好了，老夫感谢你！”

吕忆坚道：“南前辈，心洁姑娘她，她很快乐。”

南飞雁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凄楚，道：“表面看来，她的确很快乐。”

吕忆坚道：“难道心洁姑娘她……”

南飞雁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感伤。道：“她也很可怜。她是个孤儿，在她两岁的时候，父母被仇人追杀，一家就幸免她一个。”

吕忆坚道：“她不是你的女儿？”

南飞雁道：“她是老夫的女儿。她虽不是老夫的亲生女儿，可我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家破人亡后，她乞讨过活，这样无依无靠，竟然过了半年，她竟然活下来了。后来我在街头发现了，把她带在身边。感谢老天，给了我一个女儿。”

吕忆坚听得鼻中发酸，南飞雁也讲得老眼中噙泪。

南飞雁道：“我把她带到这里来，为了让她忘了仇恨，让她快乐，我不曾传授她丝毫武功，到现在她没有一招半式。我常常带她出来玩，希望以美好的童年生活冲淡她心头的阴影。除了武功之外，其他方面，我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受，但因年少，造诣有限。”

吕忆坚擦了一下眼睛，道：“她真可怜。殊不知表面上看去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她，竟有如此让人悲伤的故事。”

南飞雁道：“我很同情她，也很爱她。只要能给她快乐，我什么都干，什么都依她。她做错了事，我不会怪她，更不会打骂责罚她，我会委婉地给她讲这样做的不好，怎样做会更好。唉——我不知道她是真的快乐，还是假装出来的。但这几天，她真的好快乐，就是你来到之后。”

吕忆坚轻叹一声，道：“为什么老天总是这么不公平？让一个个善良的人痛苦不堪？”

南飞雁也擦了一下眼睛，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无绝对的公平。老夫也曾年轻过，行走过江湖，经历过大风大浪，饱尝过腥风血雨，目睹过一幕幕人间悲剧。大体认清了这个世界。”

吕忆坚很认真地听着。

南飞雁又道：“这是一个争夺的世界，弱肉强食，从而注定了悲剧的发生。而这一切却无法避免或挽回，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

吕忆坚道：“为什么？”

南飞雁道：“只因人类有一个共同的弱点，这就是‘欲望’。由它而引出‘贪’，于是悲剧就发生了。”

吕忆坚道：“我还是不太明白。”

南飞雁笑道：“你还年少，知道的、体会到的不多。可以这么说，‘欲望’是人类的共同弱点，是一切悲剧发生的根源。比方说，有一个人想成为富翁，他就会千方百计去收集钱财。”

吕忆坚道：“要成为富翁谈何容易！”

南飞雁道：“不错。于是他想方设法，以欺骗诈取为手段，以暴力掠夺为手段。总之，只要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能使钱财落到他手里的手段，他都会使出。于是杀人放火、巧取豪夺，对他来说，也无所谓‘卑鄙’和‘残忍’。于是，人间悲剧发生。”

吕忆坚变得一脸冰冷，语冷如冰地道：“这种人真该死！”

南飞雁道：“他们真该死。这种人，当他们真成为富翁之后，他们就恨不得天下所有的财富都聚到他手里。看着那些金灿灿、白花花的东西，他们就开心。因此‘贪’的念头在他们心中萌芽，生长……于是，那些手段又使出来了。唉！悲剧啊，纵使见到也无能为力！”

吕忆坚道：“古人说得对，钱财害人。”

南飞雁道：“不错。除了钱财外，世上还有两种东西，它们的力量不在钱财之下，那是‘权力’跟‘名利’。好多人为此处心积虑、勾心斗角，最终落得身败名裂、家毁人亡。”

吕忆坚道：“前辈说的对。就是这些东西害人。我吕忆坚发誓，与这些人势不两立！只要我活在世上一天，我就要为‘公道’出一份力！”

南飞雁惊讶，随即一脸欣赏赞美之色，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