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官道之上

广信郡是榆阳九郡最边缘之地,乃是东海沿岸,土地辽阔,渔业丰盛,在渝州也是一个比较富庶的大郡,但也因为靠近东海,郡内的势力显得鱼龙混杂,不时有帮派互斗的情况发生。

不过近段时间,由于磨刀堂要在广信郡的青波湖举行扬刀大会,各路刀客纷纷云涌而来,让整个广信郡的气氛很是怪异,各大本土帮派纷纷龟缩起来,生怕惹怒某个强悍的刀客或是势力。

“皇甫贤弟,扬刀大会预计是在一个月后正式开始,在此之前,会有磨刀堂的高手进行筛选,能进入青波湖内真正参加大会的,不超过五百人。

你我虽可免去选拔的步骤,但其他人却不行,否则就算能靠关系进入青波湖,也没有资格接触神刀,这一点皇甫贤弟要有准备。”

公羊丘腰悬弯刀,骑着一匹浑身毛发雪白的高大马匹慢慢说道,这是他收藏的一匹异种马,名为千里雪,哪怕马蹄也是雪白一片,不比皇甫旭的黑角马逊色。

“这我知道,磨刀堂不是善堂,人家也有自己的规矩,我们照办就是,如果自己本事不济,也怨不得他人。”

皇甫旭点头应和,一路上公羊丘没少跟他细说过往扬刀大会的规矩,这只是其中之一。

这是在乐安郡通往广信郡的官道之上,皇甫旭和公羊丘两人正勒着缰绳,控住胯下马匹慢悠悠的踱步前行,两人身后,则是此次要一同参加扬刀大会的刀手。

皇甫旭一方还是吕辙为首,华贡阴无忌次之,之后还有肖鹤和另外两个先天境界的刀手,公羊丘一方则依旧是贺碧龙左禾田伦三人,至于神火上人,为了避讳和公羊丘照面,日前已经先一步赶路,往广信郡天星帮分舵而去。

而官道上除了皇甫旭一行人,也有不少人在赶路,有赶马车的,有步行的,有使用轻功的,当然也有骑着坐骑的。

这些行人的身份也是各式各样,行商,农夫,镖局,游玩之人等等,但最多的还是配着刀剑的武林人士。

其中,最让皇甫旭注目的,是在他们旁边同样骑着马匹赶路的一老一少两个人。

老的只是相对来说,四十多岁的年纪,面白无须,显得很是阴柔,有时无意之间还会翘起兰花指,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尖细不似男儿之音,十有八成是个阉人,不过在皇甫旭眼里,此人的武功只怕是他在渝州见过的最高之人,哪怕冉崇公羊青也远远没有此人的气息宏大,最少也是阴神境界的宗师武者。

少的二十多岁的年纪,长相算不得俊美,但五官端正,英气勃勃,一身淡金色的衣饰极为贵重,以皇甫旭的眼力,全是金蚕吐丝制成的宝衣,看裁剪的手艺,也是出自大家,没有丝毫违和,身份应该极为尊贵,不然不会有这样一尊宗师高手贴身保护。

“少爷,您看看,旁边的这个少年一直观察你我,会不会是其他少爷派来的人?老奴怕他对您不利。”

中年人余光扫过皇甫旭,以传音入密之法在青年耳边低语道,他的职责就是保护身边这人的安全,哪怕自己死了在所不惜。

青年闻言,也瞥了眼皇甫旭一行人,最后将目光放在皇甫旭身上,目中诧异,心内赞赏,摇头道,“不会。此行我只带了你一人出来,为的就是王字刀诀,其他人应该想不到我会这么大胆。

至于这个少年,应该是渝州本土的武林人士,只是想不到在这渝州之地还有这样出色的少年,不成罡气却有这样浩大阳刚的真气修为,比之世家子弟还要优秀许多,此行过后,可以尝试将他带回中州,细细培养,到时也是一个臂助。”

中年暗暗点头,心中记下主子的话,不过还是没有放松警惕,这是习惯使然,哪怕皇甫旭一行人的武功远远不放在他眼中,仍然不敢大意。

公羊丘也注意到皇甫旭的动作,驾驭胯下千里雪微微提速越过皇甫旭,转头看了眼一侧的老少两人,眼中也露出一丝惊讶,

“难怪贤弟这么关注这二人。他们的来历应该极为不凡,肯定是外州之人,不过还是不要多生事端,咱们走咱们的,不要和他们产生纠葛。”

公羊丘的眼力并不弱于皇甫旭,那中年的气息比之公羊青强了太多,即便如此仍然只是那个青年的奴仆,这样的势力可没有多少,换句话说,他自认为惹不起这样的人。

皇甫旭点点头,将目光收回,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阉人宗师高手如此强大,青年身份如此尊贵,基本上可以确定是皇室之人,只是不知是嫡系皇族还是旁支皇族了。

嫡系皇族就不说了,乃中州龙庭一脉,而旁支皇族,在这大雍东北一地数州,最厉害的莫过于东州的镇东王一脉。

当今镇东王姬考论辈分,乃是人皇的皇叔,有一剑开天之称,更是剑道大宗师,被清风明月楼誉为有望剑皇的超级强者,如果这个青年是镇东王府的人,那也不是不可能。

皇甫旭还在猜测这青年的身份,突然在后方传来一阵哭喊之声,有女人,有孩子,还有几个粗犷男人的叫嚣声。

这一幕引动官道上的人纷纷停下观看,皇甫旭等人和那一老一少也勒住缰绳调转马头看去。

只见后方二十多米外,几个青衣短襟打扮的打手正围着一个三口之家毛手毛脚,其中一个男的被两个大汉踩在脚下,孩子也被一个大汉拦腰抱住,任凭扑打也不松开,至于女主人,一个颇有些姿色的妇人,则被一个衣衫整洁的中年给搂在胸前,一双大手还在上下索动,让不少人看得直皱眉。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是在官道之上,居然出现这种恶心人的事情,不少手持刀剑的江湖中人就要行侠仗义,管管这不平之事。

只是还不等这些正义之事出手,那个毛手毛脚的中年看到情况有变,停下一只作乱的大手,从怀中掏出一张契约,左右四方环绕展示一遍,大声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个人烂赌,欠了在下三百两纹银,当初言明还不起就用他的老婆抵债,这是白纸黑字有他画押的。

现在他还不起,还要带着妻儿逃走,我抓他一家,只是收账,并没害人性命,诸位大侠就算行侠仗义,也要讲个道理。”

这话说出,不少人就退缩了,话糙理不糙,管天管地,还能管人家正常讨债吗?

尤其是白纸黑字说好的,就算官府,也不能插手,他们想管,也得师出有名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