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改变，渔翁

柳州西市。

这里是柳州城内部最大的集市，因为有怒龙江往来的各种货船经过柳州，所以各种物品都应有尽有，十分的繁茂，收益也是颇为不斐。而这些收益，除了柳州府衙会收走一部分作为税收之外，还有另外一部分，被统治了整个柳州西市的五虎盟给收取，作为维护市集稳定，无人捣乱的保护费。

保护费，听起来似乎不会很多，但实际上，比之柳州府衙收走的税收还要多上许多，五虎盟靠着这个，可谓是赚的盆钵满盈。

五虎盟，顾名思义，就是五个诨号带虎的武者联合组建的，他们都是街头的混混出身，各有际遇，得了一身本事，有了今天。他们之中，有两位是先天武者，三位虽然都是后天，但都擅长横练功夫儿，打斗起来悍不畏死，十分的勇猛。一直以来，也有不少势力觊觎他们的这份儿地盘儿，但是，最终都没有成功过，这么多年来，西市始终被他们给牢牢的掌控着。

当然，他们能够拥有今天，拥有现在，除了自身的实力之外，眼光、分寸等等自然也是必不可少。比如说，对待霸剑门这个最大的地头蛇，还有怒龙帮柳州分舵这个二头目，他们却素来是恭敬有加，礼物周到，厚重，每年的心意都足以让人满意。做到了这两点儿，他们才能够一直这么的长治久安。不然的话，他们的利益引动了霸剑门或者怒龙帮柳州分舵的觊觎之心，保不齐他们就会放下骄傲，放下羞耻之心，直接亲身上阵去抢了。这种事儿，在别的地方可是屡见不鲜。毕竟，利益这种东西，没人会不喜欢，之所以不动手，无非就是利益太小，引诱力不够罢了。

所以，永远不要拿利益去测试人心，因为，最终的结果，可能是你无法承受的。

自从五虎盟稳固了自身在柳州西市的权柄之后，这里就愈发的繁华了，如果，不是不时会有一些穿着统一黑衣制服的帮派子弟在巡查，只怕任谁都会以为这里是一个别样的天堂，没有任何的约束，一片喧闹，让人心情瞬间放松、愉悦。甚至，孟白来过之后，觉得这里无形营造的秩序，比之地球主界的自由市场，一点儿都不查，甚至，各种武道物品的种类还更加的繁盛，是个武者看到这街面上卖的东西，都不能挪动脚步，心向往之。

在这柳州西市之上，五虎盟就是天，属于最高主宰。但是，这个天，这个主宰，都要加上一个定语，那就是日常的，因为，在有些时候儿，五虎盟这个天，这个主宰会被别个人给直接代替掉。

这别个人不是别人，就是霸剑门的弟子们。

你别说，霸剑门的弟子们嚣张跋扈，但是，他们基本的节操还是有一些的，对于普通的摊贩、老百姓，虽然也有一些骚扰，刁难，但是，那终归是极少数，他们大多数刁难、整治的对象，都是五虎盟麾下的帮众。很显然，整治五虎盟帮众，更能够显示出霸剑门的威势，同时，也能够获得不少柳州百姓的真心。霸剑门能够在柳州统治这么多年，名声没有彻底堕掉，自然也不是光靠高压政策，这种小手段也是不少的，要不然，就算是在强势，恐怕也不好维持，早就烽烟四起，不会是这么和谐的情况。

如果说在柳州人之中询问霸剑门的名声，如果询问的对象是柳州某些地方势力的一份子，那毫无疑问，百分之九十九都没有什么好话，剩下的百分之一，说出来的好话，要么是在撒谎，要么就是自身太过弱小，摄于霸剑门的强横，不敢将自己的真实心声给倾吐出来。不过，如果询问对象是柳州的普通百姓们，那结果可能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但是，如果综合进行梳理分析的话，就会发现，他们回馈过来的信息，是好坏参半，大致对半开。因为，有的霸剑门弟子的确是对普通老百姓进行了很多的欺凌，但有的却是只针对各大势力，反倒是在无形之中给老百姓们帮了忙，或者说没有帮忙，但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些谈资，提供了一些茶前饭后的娱乐，让他们心中对霸剑门反倒是有几分亲近之感。

有人或许会说，这样的话，那孟白所调查的结果不就非常的不准确吗？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毕竟，孟白这走马观花，一丁点儿时间所调查出来的事情，哪里是能够和真正的大数据分析相提并论呢？不过，孟白的那个调查，对于孟白来说，却是已经足够了。因为，他已经证实了霸剑门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也不是什么只有一两个害群之马，对霸剑门进行针对，对霸剑门进行打击，一点儿都不冤枉，他自己的心理之上，完全不用有任何的愧疚、不安，过意不去，非常的心安理得。

孟白做事儿，求的就是一个心安，有了这个为基础，其他的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今日恰逢旬日，五虎盟的帮众们开始分批对西市的商贩们收取保护费，这是一个惯例，进行了好几年了，每个商贩都已经习以为常。而对他们来说，习以为常的不仅仅是五虎盟弟子对保护费的收取，还有他们对于一些正好路过或者干脆就是直接寻过来的霸剑门弟子的孝敬。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自然法则之下的实物链条就是如此。绝大多数的过程，都很普通，很和谐，和过往之时没有太多的两样儿，因为，各方早就已经拥有了一些默契。但是，却也有很少的一些情况，有些反常。

这种反常，分为两类，一类是霸剑门弟子对五虎盟帮众提出更多的要求之时，受到了五虎盟帮众的拒绝，搞的场面剑拔弩张，极个别的还打了起来。虽然说，最终的结果是霸剑门弟子获得了胜利，拿走了五虎盟帮众收取的保护费的全部，但失败的五虎盟弟子，并没有显得太过于弱势。

另外一类，则更加的古怪一些，因为，他们是霸剑门弟子在对五虎盟帮中提要求，故意刁难之时，直接被突然出现的另外霸剑门弟子给制止掉了。这些霸剑门弟子，穿着非常独特的服饰，对外宣称是霸剑门新组建的执法队，专门对霸剑门内部不守规矩，横行不法的一些弟子进行整治的。而事实上，他们夜的确是将这些个霸剑门弟子给带走了。

那些被带走的霸剑门弟子，并没有被镣铐舒服，也没有受到任何显眼的惩罚，但是，在一众的柳州百姓眼力，却不啻于惊雷炸响，让无数人觉得出现了一个大新闻，天大的谈资，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传遍了全程。要不说市场是流言蜚语流传最快的地方呢，这个速度，当真是可怕无比。

而在柳州全程之人都在开始传，开始聊这件事儿的过程中，不独市场之内，其他城区，城外的许多地方，都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不少一直以来喜欢在柳州作威作福的霸剑门老爷们都受到了惩处，可以说，几乎在短短的不足一天时间里，霸剑门的名声直线好转，这里面，又一个名字被广泛的提到，那就是霸剑门的门主刘锐。在各种口吻之中，刘锐都是促成霸剑门进行如此转变的主导者。

说刘锐是什么万家生佛，那或许是太夸张了，但是，他的名声，绝对是大好，在柳州百姓之中一下子便有了很大的群众基础。

如此的情况，孟白如果还注意不到的话，那他这个柳州分舵舵主，未免就做的太失职了。甚至可以说，在这些事情，这些传闻在飞速传播的一开始，孟白便知道了。对于霸剑门的这种反馈方式，孟白还真没有预料到。因为，就霸剑门最核心的武道心法——霸气而言，他们似乎应该采取更为强硬的对外方式，不管自身是真正的强横还是已经开始衰退，因为这个就是他们的立派之本，如果连这个都支撑不下去了，那也就意味着，他们的门派也真的该解散了，没有任何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当然了，这些都是正常的情况，如果对手是在故做谜团，摆一些迷魂阵，在刻意的迷惑对手，那就又另当别论了。但是，就这刚发现的第一时间，孟白对于霸剑门的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心中还是没底儿的，判断不出来这到底是陷阱，还是真正的情况。

就孟白而言，他自然是更加愿意相信这就是霸剑门的真实情况，因为这样的话，就代表着霸剑门门主知道自家的情况有些不妥，必须要收缩势力，重整实力，不能够在和之前那样的嚣张下去了，不然的话，灭顶之灾为期不远。这是孟白打心眼儿里想要看到的情况，所以，第一时间他就吩咐下去，去收集更多的信息反馈，因为，他想要验证这一点儿。

孟白的心中，期待着这个美好的结果，但是，他自家也明白，有些时候儿，就是这么的寸，这么的巧，表面之上似乎是要往好的地方发展，但实际上这却是敌人给他们设计的一个陷阱，如果不能够察觉到这一点儿，直接跳将进去，那可真的事万劫不复了。

孟白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有这个有点儿，那就是从来都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对手，从来都不惮以最坏的结果去揣测事情，所以，他在吩咐属下去收集信息的同时，自家也开始分析这最坏的结果，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子，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一天的时间过去，一个个数据回馈过来，孟白的心却是渐渐的发冷，他觉得，这里面阴谋的可能性颇大。不过，似乎柳州很多势力都已经开始上当，觉得这是霸剑门力有不支，开始自我收缩势力的结果。而在这个时候儿，霸剑门放弃的一些权力真空，他们就理所应当的要插入进去，弥补起来。这不纯粹是一种贪婪，也是他们的一种试探，在对霸剑门的一种试探，看看霸剑门到底会不会有大的反弹。

如果霸剑门反弹的话，那他们虽然也会反抗，但并不会太过坚持，毕竟，实力上的强弱，并不会因为短时间内的一些理念、原则的改变而有所改变。便宜，他们是会占的，但是，大亏他们可不会吃。然而，结果却是，霸剑门对此没有任何的理会，甚至某些十分赚钱的产业，霸剑门都直接的放弃了，那种做法，就仿佛是要做一个真正的山野门派，将一切实力都收缩回霸山之中，与尘俗脱节。

不过，大元界终归只是一个武道世界，并没有什么仙佛存世，所以，也不存在完全与红尘脱节的门派。真正完全脱节的结果就是，门派会彻底的凋零、衰落。在这种情况下，霸剑门采取这种措施，在他们看来，就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霸剑门的开山祖师刘辉真的已经油尽灯枯，离死不远了，甚至，很可能已经死了，他们在没有了这种无可抵挡无可比拟的依仗，必须依靠自己了。而在这个上面，或许他们一个势力不足以与霸剑门抗衡，但是，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却是又另当别论了。

正因为此，柳州各个势力之间的串联，非常的快速。不过，真正过来联络孟白，联络怒龙帮柳州分舵的势力，并不太多，寥寥无几。对此，孟白倒是很能理解，毕竟，柳州分舵是仅次于霸剑门的第二大势力，本来也占据着利益的相当份额。在这种大变革的背景下，任谁都希望能够将利益进行一次彻底的洗牌，这样，他们才能够获得的更多。而有了柳州分舵的参与，即便是最后成功，也不过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孟白对此也不失望，恰恰相反，他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儿，正好，让这一群人为他去打一个头阵，试探一下霸剑门真正的根底。这一次，他要做一个渔翁，在最合适的时机出手，将鹬蚌一起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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