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半月不象贤(2)

一人细声细气的道:“好说,好说,只怕我们天苍派不能给白少庄主出什么力。”

姜一扬心头一震,想起之前听司马墨谈论天下剑法,曾说当世门派之中,太白、龙吟剑派、万花谷、天苍,武林中称为四大剑派。四派人材鼎盛,剑法中均有独得之秘。其他少林、武当等派武学虽深,却不专以剑术见称。这姓肖的号称一字电剑,又是天苍派的高手,剑术必是极精的了。他千里迢迢来到赤州,不知图谋什么大事。只听两人客气了几句,远处又有人击掌之声,这边击掌相应。过不多时,已先后来了两起人物,听他们相见叙话,佛号黏嘴,乃少林俗家弟子;另外几人听叙话乃是由三十二寨总盟主陆永长率领。

姜一扬越听越奇,心想这些都是武林中顶儿尖儿的人,怎么忽然聚集到赤州来?只听那姓白的少庄主不住称谢,显然这些人都是他邀来的了。

只听得那姓白的提高了嗓子说道:“承各位前辈、师兄、师弟千山万水的赶来相助,义气深重,在下白开朗实是感激万分,请受我一拜!”听声音是跪下来叩头。

众人忙谦谢扶起,都说:“白少庄主快别这样!”

“折杀小弟了,这哪里敢当?”

“武林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是份所当为,白兄不必客气。”

乱了一阵,白开朗又道:“这几日内,武当派的几位师兄,白云观的几位道长,扬州莲子坞的几位师兄也都可到了。”

有人问道:“武当派也有人来吗?那好极了,是谁的门下呀?”

姜一扬心想:‘你问得倒好,我也正想问这句话。’

白开朗道:“是冯君阳和谷莫生两位前辈门下的师兄。”

姜一扬心道:“还有谷老前辈的门下?那武功自然不低。”

那人又问:“白少庄主说的可是赤州双雄丰刚毅和冷玉书?那好极啦,有他们撑腰,还怕那姓孟的奸贼什么?”

白开朗道:“赤州双雄跟在下有过命的交情。”

另一人道:“丰刚毅?那就是在赤州道上一剑伏七雄的‘丰十三’了。”

白开朗道:“不错,正是他。”

姜一扬听到这里,登时释然,心想既有武当派的人参预,那定是正事,还是继续赶路,不多管闲事。

又听白开朗道:“先父当年遭害身亡,我十多年来到处访查,始终不知仇家是谁。现下才知害死先父的竟是那姓孟的奸贼。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语气悲愤,又听当的一声,想是用兵器在墓碑上重重一砍。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那金刀铁背孟鸿波是江湖上有名的汉子,孟公府的名声向来也并不坏,料不到竟做出这等事来。不知哪里得来的讯息?”言下似乎颇有怀疑。

白开朗说道:“这是一位老前辈给我说了,只是他早已隐退江湖,不便告知。那是有凭有据的事,十苦大师倒不必多疑。”

另一人道:“孟鸿波在赤州数十年,根深蒂固,手下弟子人多势众,虽然没听说有甚么了不起的高手,毕竟是地头蛇,咱们这次动他,可要小心了。”

白开朗道:“正是如此。小弟自知独力难支,是以斗胆遍邀各位好朋友的大驾。明天酉时正,兄弟在大功坊舍下摆几席水酒,和各位洗尘接风,务请光临。”

众人纷纷道谢,都说:“自己人不必客气。”

白开朗道:“这次好朋友来的很多,难保对头不会发觉。明日各位驾到,请对在我半月庄门口接待的兄弟伸出右手拇指、小指两个指头作一下手势,轻轻说一句:‘江湖义气,拔刀相助’,以免给孟公府派人混进来摸了底去。”众人都说正该如此,助拳者来自四方,多数互不相识,以后对敌,都以这手势和暗号为记。

待众人去远,姜一扬才躺下来休息,蹲着良久不动,这时脚都麻了,心道:‘这热闹得紧,半月庄?去瞧瞧倒也不妨。’

行至旁晚,姜一扬等人来到了西庆城,找了一家大店住下。姜一扬和慕情、慕蓉在城中转悠,顺道换上了新衣,打听到半月庄就在城中一角,待到次日傍晚时分,三人换了衣衫,改作寻常江湖汉子的打扮,慕情、慕蓉为了方便也女扮男装,更是俊秀异常,姜一扬见了不禁笑道:“世上怎会有如此美貌少年?”

姜一扬交代简永言和游永寿看守铁箱,如有急况,便放响炮。他们就在城中,以姜一扬功力哪怕在城外,也能听见响炮信号。随后三人踱到半月庄去,只见一座大宅子前挂起了大灯笼,客人正络绎不绝的进去。那宅第甚大,但墙坦残旧、阶石断缺,门口略作修整粉刷,却也是急就章,颇为草草。

姜一扬和慕情、慕蓉走到门口,伸出两指一扬,说道:“江湖义气,拔刀相助。”一个身穿长袍的人连连拱手,旁边一个壮汉陪他们进去,献上茶来,请教姓名。姜一扬等三人随口胡诌三个名字。那壮汉道:“久仰久仰,兄弟在江湖上久闻两位大名。”

慕蓉肚里暗笑,心道:‘这人名连我们自己也还是今日初次听到,你倒久闻了。’慕情急扯了下慕蓉的袖子,示意她不可作笑。

不久客人越来越多,那壮汉见三人年轻,料想必是哪一派中跟随师长而来的弟子,也不如何看重,说了声“失陪”,招呼别人去了。不一会开出席来,姜一扬和慕情、慕蓉在偏席上坐了,同席的都是些后辈门人,也没人来理会他们。

酒过三巡,白开朗到各席敬酒,敬到这边席上时,姜一扬见他约莫三十岁左右年纪,手上青筋凸起,一脸剽悍之色,举止步行之间,显得武功不低。他双目红肿,料是想起家父被害之仇,连日悲伤哀哭。

袁承志心想:‘此人笃于父子之情,甚是可敬。他大举邀朋集友,想来那姓孟的仇人声势定是不小。”

白开朗先向众人作了三揖,连声道谢,然后敬酒。席上众人都是晚辈,全都离席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