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归

常府

常安在正躺在椅子里，翻看着一本《北境风物志》。蓝六沏好茶说道：“公子，小王爷这事，我们该怎么处理。”

常安在示意她禁声，过了半晌，常安在道：“你拿着我的腰牌去趟论武宫，让那两位大宫主把那个什么冯本善押到天牢去。”

“公子说的是地煞之首？”

常安在放下书，伸了个懒腰说道：“就是他。”

阔别数十天，曲经年又回到了帝都。

到了帝都，曲经年身边就剩下了个曹良人。蝙蝠回了宫，蓝六回了常府，雪姑跟白芷两人不知道去了哪儿。

曲经年先是去了趟东城，东城还是那个老样子，半死不活。衙门口卖豆腐的小妹已经走了，最终，还是没人守着这所衙门了。

现在的城东，封家一家独大。但他们始终只是关心自家的产业。而没了马全的压制，那些小帮会现如今更是猖狂。

曲经年虽想管，但他知道，现在他还有更要紧的事去做。

从西往东，从南到北。曲经年已经出了两次关，第一次是虎门关，第二次是渠门关。这两次他行走的路线虽然不同，但目的地都是帝都。

曲经年现在还不知道，三年后，他将第三次入关。那一次，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狂风暴雨。

变强吧，曲经年。

七日前，东州闹旱灾。曹轩德便上了道要减免当地赋税的折子。这折子刚上去没半个时辰，就在朝廷中掀起了轩然大波，那些大臣辛辛苦苦粉饰的这一张太平画卷，怎能让曹轩德打破。

曹轩德受不了他们的口诛笔伐，干脆告了病假。闲赋在家的曹轩德最近迷上了一种名为“养息”的拳法。这种拳法，类似于武当的太极拳，不过这养息拳的拳速更慢。练上一套养息拳，得花上一个时辰的功夫。练这拳打发时间，再合适不过。

曲经年坐在一边，看着曹轩德慢吞吞的打拳，忍不住犯起了困。曲经年本想着经过这一路的车马劳顿，应该是先去烟花楼泡个澡，再去不羡仙吃顿饭。

而他这老岳父，可真是不近人情。先是让曹良人把他从城东拉倒曹府。而曲经年到了曹府后他连一句客套话都没有，反而是逼着曲经年看他打这套王八拳。

看曲经年快睡着了，坐在一旁的曹良人轻轻推了他一下。曲经年打个哈欠，笑呵呵的鼓起了掌，连连叫好。

曹良人颇有些无奈的看着他，曹轩德打完最后一拳，收了势。

他看向远处的大门淡淡道：“来了。”

来了，一道召曲经年跟曹轩德入宫的圣旨来了。

曲经年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着，这雄伟的央国宫。上一次曲经年是坐轿子来的，没有好好看看这央国宫。今日他看清楚了，这央国宫的墙砖瓦石中竟然掺杂着灵石。

曹轩德看曲经年看的入神，便解释道：“央国宫本身就是座灵阵，这灵阵一但启动开来，威力之大可毁天灭地。”

曲经年“哦”了一声，不以为然。这一路行来，曲经年自然知道了帝都这阵子发生的那几件大事。

他道：“既然这灵阵如此厉害，那为何这太卫监的首席还被人杀死在宫里。”

曹轩德捋了捋胡子向曲经年道出了这宫中的隐秘。

这大央三百年前开国，建都于中州。当时央皇在建造央国宫时，便请来当时名震天下的十大高手，联手设置了这央国宫大阵。而这大阵的启动方法只掌握在历任央皇手中，这也算是开国央皇为了预防以后有人谋反留下的一个法子。

进宫。这次见面，还是去那间偏僻的御书房。曹轩德跟曲经年在御书房前等着，曲经年看到门前那棵梨树开花了。

惨白白，沉甸甸的花枝坠着，讨喜，好看。

在御书房门前站着的那个小太监看曲经年赏花入了迷，他便开口道：“世子爷也喜欢这梨花。”

曲经年微笑道：“在骆阳每年冬天都会下一场大雪。那雪落到枯树上，有人说跟梨花一个模样。从前没见过梨花，现在见了，还是觉得这真花漂亮。”

明眉皓齿的小太监听曲经年说完这话笑了，他道：“皇上也是喜欢梨花的，昨天因为看梨花走了神，还被常太师训斥了。”他越说到后面声音越低。

曲经年只是笑着，也不予置否。

一个老太监阴沉着脸走了出来，他拽着那个小太监的耳朵狠狠抽了几巴掌。他狠声道：“狗奴才，皇上跟常太师也是你能谈论的！”那小太监的脸瞬间肿了起来，他昂着头，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

说完，他还要再打。

“真是煞风景。”

曲经年幽幽叹道，他折下一根花枝狠狠抽在了那老太监背上。老太监忍着痛咬牙道：“不知世子爷为何惩罚奴才。”

曲经年微笑道：“你还知道你是奴才？见了我跟曹丞相你不先行礼，反而打人。这是要给我们下马威？”曲经年挑着眉，嘴角微微挑着，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美少年，却让这老太监心惊胆寒。

他跪下道：“是奴才失礼了。”

“公公，皇上何时才召我们进去？。”

他看一眼曹轩德道：“常太师今日讲的是佛家典籍，要花些时间，不过估摸着也快讲完了。”

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常安在从御书房了走了出来。他舒展舒展筋骨道：“小王爷跟曹公久等了，今日这经书是第一次讲，所以多花了些功夫。”

曲经年嘻嘻笑道：“不妨事，常老弟辛苦了。”

“我们进去吧。”曹轩德沉声说道。

曲经年讪讪一笑，跟着曹轩德进了御书房。帝都的四月就已经开始热了，这御书房还和上次来时一样，放着几个火盆。

曲经年这次倒是不觉得有多热，大概是因为体内那枚剑种的缘故。

曹轩德进去后要下跪，却被曲经年一手搀住了。常安在笑道：“曹公有病在身，就无需下跪了。这是皇上的旨意。”

曹轩德颤巍巍的站起来，坐到椅子上。曲经年心中暗笑，他这老岳父刚才在家里打拳还是虎虎生威的，现在到了宫里却成了这副虚弱的模样。

曲经年坐在位子上，看着那个脸色苍白的小皇帝。他还是披着几件毛皮大衣，双眼无神，捧着一本书翻来翻去。

曹轩德一坐下就止不住的咳嗽，常安在对那个老太监说道：“李公公，给曹公沏杯茶。”

曹轩德摆手道：“皇上召我跟镇西王世子入宫到底所谓何事。”

那小皇帝也不回他，常安在轻声道：“皇上，曹公在问您话呢。”

“还是由老师说吧，我这书还有几页没看完。”小皇帝语气恭敬。

常安在微笑道：“那我就越矩了。这次召曹公跟小王爷进宫，主要是为了小王爷被袭一事。这事牵扯上了论武宫与皇族，着实有些难办。所以把小王爷跟曹公请过来，一起商讨此事。二位有什么看法，尽管说出来。”

曹轩德虽然连连咳嗽，但心里却已经转了不少弯。常安在这话说的轻松，实则杀机四伏。常安在要下什么棋，他也一时看不懂。

曲经年对这事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了他。

“按规矩办。”曲经年当即开口道。

曲经年说完，小皇帝的手轻微颤抖了下。

“那就按规矩办。伤小王爷的人我已经查出来了，共有十六人。”常安在使了个眼色，老太监把一个托盘端到曲经年面前。

曲经年拿起盘子里放着的那本小册子翻看了起来，册子的每一页都画着人像。这些人曲经年都记得，当日这些天神可是威风的很。

曲经年把小册子翻到中间时停了下来，他呢喃道：“冯本善…”

“要是把这些人都杀了，也不现实，就杀一个吧。”曲经年撕下写着冯本善的那页，扔到托盘里。

“既然是这人伤的小王爷，而这人又是小王爷选出来的，那理应也应该由小王爷动手行刑。”

常安在一说这话，曹轩德就知道坏了。这要真是由曲经年行刑，那他不就成了全论武宫的仇人。

曹轩德也不咳嗽了，他忙道：“这事使不得，小王爷这等身份，怎能干刽子手的活！”

“曹公言之有理，不知小王爷……”

曲经年开口打断了常安在，“应该由我动手。”

“万万不可！”

“如此甚好。”

曹轩德与曲经年对视一眼，你这熊孩子不长心！

有些事，还是要自己讨回来的。

论武宫位于央国宫之后，占地之大，仅比占地万亩的央国宫少了三分九厘。

今日论武宫前热闹，招选门徒进行的如火如荼。谁都知道，要是能进论武宫，将来这日子就算是有保证了。

天赋高的可以继续在论武宫修炼，熬个十几年，能在江湖上混出个名声。天赋一般的，从论武宫外宫出来，也能到军队里混上个一官半职。

而一架囚车的到来，却让论武宫前安静了下来。

囚车里那人虽满身血污，狼狈不堪，但他仍是一脸狂傲。

他身上穿着的星辰衣，向人们诉说着他曾经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