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来弄去，永远都是经济问题。
愣了一阵，想想还是面对现实，逃避是逃避不了的。于是，我走上二楼，走向右边，将四个机电班逐一走了个遍。
我要去告诉他们，农学才是理想的选择。
为什么呢？
第一，在咱们这个农业大国，农业的机会无所不在。这些年，搞养殖的，发了；搞种植的，发了。
我有个同学，初中的。毕业之后就开始养鸡，短短两年，大大小小的车就有四台，一跃成为该村的首富；
还有个同学，专养兰花。先是上山去挖，然后上街去卖，挖一点卖一点。弄了一月，发现这当中商机太大了。一株兰花，少则几块，多则几千。如果弄到一盘好苗，这一年啥都不用干了。
于是，当他再挖到所谓的好苗，就留着自己繁殖。不想，还真让他弄出了名堂。
不用说，这两三年，他也发了。
还有弄蘑菇的，还有弄果树的，还有养鱼的，还有养羊的，还有倒腾肥料倒腾饲料的，一个二个都火得不行。
所以，农林牧副渔，避地是机会。
第二，各行各业，潜力最大的还算农业。什么东西能离得开农业呢？油盐酱醋、鸡鸭鱼肉？还是穿红戴绿、霓裳羽衣？还是布帛菽粟、衣食住行？
第三，空间最大、持续最久。从一个人养两个人，到一个人养二百个人，华夏农业有多大空间？从刀耕火种到机器隆隆，需要多少年的持续改进？在这个过程中，该有多少伟人头可赚？
……
每进一个班，我都像重播一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样的话。
“同学们，我知道大家为什么要学机电，无非就是想毕业之后能够进厂，能够有份稳定的工作。但为什么就不可以想想，将来自己开个厂，让别人来帮自己做工？
常言道，时势造英雄。处在改革开放的潮头，处在下海的风口浪尖，咱们这批人，是最容易成为老板的人，但为什么就不想想，自己也去做一个老板呢？
在咱们乡下，现在最风光、最有钱的人是谁？
可以说，除了包工头，就是搞养殖的，搞种植的，就是什么养猪场，养鸡场，就是什么药材基地，花卉基地。他们少则十万八万，多则百万千万，咱们为什么不学学他们？
咱们为什么要开农学班？就是要培养一批老板。好多初中没毕业，甚至小学没毕业的人，凭借一两本书，或者一点聪明才智，就能够做得那么好，咱们这么学上两年，难道还干不过他们？
……
所以，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想要当老板的，为啥不到农学班去？
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一定会感谢，我今天所说的这翻话语。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想要调班的就赶紧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还是老规矩，想到哪个班，就到哪个班的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机会不等人。”
说完，我快步走出教室。
花了将近半个钟，终于走完四个班。最后，我又进了一个教室，一个尚未写明班别和专业的教室。这是一群最没主见的主，连专业都还不知该选什么。在这里，我同样说出了这一番话。
“如果大家没有意见，那么在坐的，将是农学班的一员。”
说完，我正要走出教室，却传来一个异样的声音：
“农校长，我不是不想学农，而是我家没啥土地，啥都搞不了，学也是白学。”
“错。咱们学农，不是为了自家的那几块土地，而是为了华夏十八亿亩土地。在发达国家，人家一个农民可以养活一百人，难道那些田地都是他家的？
他们的现在，就是咱们的未来。农业现代化，那只是早晚的事。所以，咱们学农，不是让你去种几亩地，而是让你去指挥人种地。不是让你当几亩地的老板，而是去当一群人的老板。”
说完，我便快步走出教室，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下课铃响过之后，江雨霖送来了一份名单。看罢之后，我终于漏出欣慰的笑容。
此时此刻，三个专业班，已经不再是四三二，而是变成了三三三。
一场头痛欲裂的战争，就这样宣告结束。我的招生部主任的使命，也终于完美地划上句号。把这份名单交给郝校长之后，我便无需再管职高的事。
只是，这么一弄，账又空了。一千二百多人，三十万的进账，已经花去二十多万，加上五万欠条，账上已经不足五万。这么点钱，怎么支撑十三个班一个学期的运转？
于是乎，我的头疼又开始了。
其实算下来，补习班还是有钱的。租金每个班一千，十三个班就是一万三，我却押上了所有身家。虽然郝校长说了，该是补习班的还是补习班的，只要款子一下来，这些床铺费课桌费，以及其它的种种开支，该给的还是会给。
问题是，什么时候能下来啊？万一一年半载都下不来，咱们能喝风等吗？
这么想着，我又找到了花悦容，我得跟她商量一下，能不能搞点什么，解决解决这些开支。
“我没意见，想搞搞呗！”
没想到这次，花悦容竟然这么爽快。
她念的是职高，是财会电算化。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她对这方面兴趣蛮高。只是苦于，自己的基础实在薄弱。
“那就开个租售店，和‘阿非家’一样。然后，再把食堂承包出去，收点承包费；再是，和‘阿非家’联营，搞个租车行。”
一听这话，我当然乐意了。问题是，谁来打理？
是啊，这确实是个问题。花悦容离校多年，书本知识早已陌生，如果不全力以赴，怎么可能跟得上？何况，她还要一边学一边做，继续管理补习班的账。
我自己也是一样，尽管只是一分之差，但怎敢再掉以轻心？何况英语是那么差，又还得管补习班！
怎么办呢这是？又想赚钱，又想读书，鱼和熊掌岂可兼得？
赚不到钱，这书就没法读，要想赚钱，书更没法读。去赚钱也读不了，不去赚钱也读不了，这不是等于直接宣布，这个一元二次方程无解？
弄来弄去，永远都是经济问题。
正当我苦苦琢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不，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