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再弄个尼姑班
来到郝隆郝校长家，碗筷早已摆好，啤酒是建江的，可乐是老山的。
校长家就三个人，标准的三口之家。校长的爱人叫沈佳音，教音乐的。
虽说夫妻年纪相当，但是晃眼一瞧，倒像是一拖俩，一老爸加俩姐妹。
我真担心她俩误会，路上就打了个埋伏，深怕一不小心笑话百出。
刚坐上桌，校长就递来一杯啤酒。
“校长，您这是……”
我正纳了闷呢，沈佳音开口了：
“陪你们校长喝一杯吧，自从来到这里，还没人到家喝过酒呢！”
她一边倒着可乐一边说到。
“来来来，大家一起来。”
举起杯子，我们仨异口同声：“谢谢师母。”
“谢谢师母。”郝秋梅也跟了一句，古灵精怪地。
“扑哧”一声，沈佳音没差点笑喷。
一番客套，话题很快走入正题。
校长问，你们俩怎么想的？
“校长，可能您又要失望了，考虑再三，我们还是决定复读。”
紫千红回答到。
“哪里话，好事啊，怕就怕你们不敢！不过，这钱可不少啊！都准备好了吗？”
“没有，郝校长，”我说，“现在唯一想到的，就是帮咱们职高班招生，把这职高班学生招满了，赚点点提成当学费？”
郝校长眼皮一眨：“好，好，这当然好了，我正为这事发愁呢！第一年招生，我可不想把事情办砸，让人说我郝隆不行。
但是，就因为学校太新，根本就没人知道，报纸广告没有反应，电视广告也没效果。
不是那么好弄的啊！
小非，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倒是没认真想过。不过，之前的租书室，寄售店，以及暑期艺术班招生，也不是从没做过？但是做着做着，还不是做得挺好。
所以，如果仔细斟酌斟酌，弄它个子丑寅卯出来，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怎么个弄法，说说看？”
“在招艺术生的时候，我就有想过：为什么要学这个，在哪里可以学这个，这些地方靠不靠谱，学完了之后又如何？
其实，职高班招生也是一样，也是要解决这几个问题。”
“嗯，说得不错，还真是那么回事！你等一会。”
郝校长做了个暂停动作，冲女儿说道：“秋梅，去，去拿简章和通知来，床头柜上。”
郝秋梅起身而去，拿出一沓资料放我身边。
“你说，你接着说。”
还没等郝秋梅走出，郝校长便催促到：
“对于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是这么理解的。
所谓知己，就是咱们能够给予对方的；所谓知彼，就是对方所想要的。
如果对方所想要的，也正好是我们能够给的，自然而然，他们就会向我们靠拢。
当初我做旧书生意，也是这么一个思路……”
说着说着，校长的眼睛亮了，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不仅是他，就连沈佳音，就连仨美女，都睁圆了大大的眼睛。
尤其是听到我三年的传奇故事，一个个无不拍案惊奇。
我拿起“通知”看了看，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怎么能用打印纸啊？还复印件，一点都不严肃。就这么一张纸，这哪像一个正规学校？
你们自己看看，看看——”
我散上一圈“通知”，喝上一口，继续说道：
“是不是特别假？比人家办的培训班还假！这一读就是两年，又不是两个月，万一不行怎么办？
当然，考不取学校，没有别的通知书可拿，有一个总比没有好。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如果咱们就是学生，拿到这份通知，我们好意思给别人看吗？
如果连看都不敢给人看，这书还能读得成吗？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谁家小孩读书，不是讨论来讨论去，上什么学校，选什么专业，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而且，读书还得要钱不事，不和家里人商量商量，不找亲朋好友合计合计，这个钱怎么出得来？”
“是啊，还真是那么回事。那你说说，这怎么改？”郝隆越发兴奋。
“长这么大，我就拿过一份通知，就那个干部学院的，那通知才真叫通知。通知一到手，我看都还没看到，我爸就一路炫耀。我觉得，咱可以弄来参考参考。”
“行，想法不错，那还有呢？还有哪些需要改的？”
我又看了看招生简章，也是一万个的不入流：
“郝校长，不好意思，又得泼您冷水了。”
“有话直说，别跟我绕。”
很显然，对于我的夸夸其谈，郝隆已经心服口服。
“就这么两个班，区区一百人，电视也上了，报纸也登了，还弄了个定点咨询，一个多月了，一个也没招着，您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郝隆挠了挠头，无奈地笑笑，算是回答。
“第一，专业问题。又是电工班，又是烟草班，咋乎一看，还不都是苦力，还不都是农民做的事。
所以，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人，根本没有多大引力。尽管，这些技术都很实用，都能够发家致富，学出来之后，也根本不愁无事可做。
但是，这是一个面子时代，看的都是名，才不管你实不实际。如果只是考虑实际，做个民工就可以了，反正钱挣的也不少，也不用担心失业……”
“小非，长话短说，你就说怎么改吧？”
看来，郝隆已经迫不及待。
“电工班，可以改为机电一体化。烟草班，能不办就不办，除非能够与烟草局挂勾，毕业之后直接到公司上班。但是这个，可能性不大。我倒觉得，搞个财会电算化，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到这儿，花悦容眉毛抖了几下，那意思分明是说，你该不会为了我吧？
其实，我谁都不为，就是为自己，为了那点花花银子。什么机电一体化，财会电算化，那都是填志愿时，咱们班填得最多的专业。高中生都趋之若鹜，初中生那还用说？
这就是我的依据，我就是这么想的。
“财会电算化？貌似不错，说说理由？”
“任何企业，财务都不可或缺，那工作既多钱又体面。现如今，计算机越来越普及，人体与机器相比，谁优谁劣一看便知。
所以，哪家公司不需要这种人才？
而且，通过对高考志愿的统计得出，这还是个新兴专业，突然间一窝蜂开起来的，好多学校都是第一届。
同时，上个大学，至少也得三四年，如果咱们只需两年，说不定比大学生还要抢手，因为这些企业等不及啊！
如果只是学财务这科，别说两年，一年都可以拿得下。
大学为什么要学那么久？因为要学几十门课，咱们职高，没必要搞这花架子。”
“不错，小非，真的很不错。看来你这三年没有白学，我好像是被你说服了。好了，这个打住，说说机电吧。”
“机电和财会也没啥区别，都是沾了点高科技的边，显得很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同时，机电一体化针对的是生产，是技术精英，大多数都是男生。
常言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单有男生没有女生，不一定能够招到人。
因为，你吸引力再大，也没有异性的吸引力大。大家说是吧？”
“哈，哈哈，你个农转非，你这都是哪儿来的歪理？还这么一套一套的。”
沈佳音笑了起来。
大伙也跟着笑了。
“师母您别笑，这可是事实。按照时下的话来说，那叫‘不好玩’。你不让他好玩，他就不跟你玩。所以，单是办个‘和尚班’不行，还得再弄个‘尼姑班’，两个班这么一配，别说读书，光是上这谈恋爱的人，两个班都能招得齐……”
“呵呵，哈哈，嚯嚯嚯，咳、咳、咳……”
这下可麻烦大了，四个人都直接笑喷，笑得是前仰后合。直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小子，看来为师是小瞧你了！知道你很有能量，没想到这么大能量。来来，预祝咱们一炮走红，干一杯。”
说完，郝隆抬手一晃，碰了碰我的杯子，一口来了个底朝天。
这餐饭一吃就是半日，直吃到灯火通明，直吃到繁星满天。
直吃到我的脑细胞被榨干榨尽，直吃到所有的事项都心开目明。
于是，从这天起，我便成了招生部的操盘手，成了郝校长家的座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