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脱胎换骨
第六十七章脱胎换骨
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不知为何，看着下方那群下跪请柬的大臣们瑟瑟发抖的身体，朱棣竟然有一种感同身受的异样感。想必是被自己的儿子坑多了留下心理阴影，看见同样被坑的人难免会生出一种莫名的同情。
朱棣估计这群家伙现在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事实上下面这群想要投诉李茗的大臣们的确有自刎当场的心。
而身为主要当事人的李茗却丝毫没有了解到自己的突如其来打破所有人事先准备好的计划，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到来吓得那些高高在上的朝廷重臣想要自杀。
“父皇应该知道儿臣不喜铺张浪费，那些接风洗尘的宴席就免了吧~”
李茗走到户部侍郎张德瑞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不过嘛~今天居然有这么多的大人集体要向父皇请旨，这到让本王觉得好生奇怪。你说是吧，张大人~”
感受到肩膀上那只柔软的小手，户部侍郎张德瑞身子不由得一颤。近在咫尺人儿让他有种死神降临，带血的锋锐镰刀紧贴自己脖颈的错觉。冷汗不由自主的冒出，浸湿了内衫。
殿下竟然第一个找上自己，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这次行动的幕后黑手？
面对李茗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户部侍郎张德瑞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他语气微微颤抖的说：“是是是，的确很奇怪。卑职也是这样想的。”
屈下身子，李茗将户部侍郎张德瑞的脑袋抬起，盯着他的眼睛问道：“那张大人能否告知本王究竟是何等大事才能劳烦诸位大人们联合觐见呢？”
面对温柔的质问，张德瑞有些模糊回答道：“回禀殿下，臣等此次谨言主要是为为了解决黄河流域灾民的生活问题。”
感受到了对方因为心虚而产生的颤抖，李茗用更加柔和的语气说：“原来是为了解决黄河流域灾民的生活问题呀~本王还以为诸位大臣们想趁本王不在的时候向陛下打小报告呢~”
“臣等不敢。”
“下官保证没有此事，诸位大臣方才都在于陛下探讨黄河流域灾民的问题”
……
就连朱棣也默许的点了点头。他是不想将事情闹到不可开交，最重要的是买个人情给这些家伙。
看见皇帝都默认了，大部分人暗自松了一口气。似乎在庆幸李茗没有直接听见自己这一群人的言论。相信就算皇帝也会顾忌这么多大臣在朝廷的分量，不会明面上戳破自己这群人的辩解。只要明面上不戳破，那么万事都好商量。
不过下一刻，那些想要庆幸的家伙差点没直接被李茗一句话给噎死。
“那是本王方才听错了？不应该呀~方才本王在殿外清楚的听到有不少人才谈论关于本王的事情。”
……
“啪！啪！啪！……”倒地声此起彼伏，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是在玩儿我们么？这应该是在玩儿我们吧~这Tama绝对是在玩儿我们！
“不过算了，这些小事情本王不在乎。”
“记得本王在离开应天府的时候反复强调治水之事急不得，只有通过长期努力才能有成效。看来诸位大臣都给忘了。”
“来人，将这大半年来的治水成绩报告给诸位大人听听。好让他们知道咱们大家伙没有辜负国家的器重，百姓的期待。”
“回禀陛下，这半年在武王的带领之下，我们成功在陕西岷州附近建设了一座不亚于苏杭的新城，在新城附近开垦农田数千亩，防护林数百顷。修葺建造官道共计21条，该地区的黄河支流已无决堤之可能。期间投入银两两百余万，人力八万余……”
悠子在李茗的示意下将事先准备好的报表尽数宣读出来，动人聆听的声音回荡在金銮殿内，但朝堂众人无人有闲心品味个中滋味，而是完全被其中内容所震惊。
“以上就是半年来武王殿下带领大家所创造的成绩。”
“……”
全场鸦雀无声，包括朱棣在内，所有人的眼中净是惊骇之色。
半年时间，用八万人力余，花费两百余万两白银。完成一座大型城市的建设，数千亩农田的开垦，数百顷的防护林，数十条官道的修葺建造，以及消除附近黄河支流的隐患。
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轻松但实际上却又困难无比。换成江南等经济发达地区可能没什么，但是在偏远的西北地区的困难程度可就要翻上数倍了。
“殿下是否觉得这些功绩太过……”一位工部侍郎满肚子质疑，但又不好意思明说。
李茗见他没胆量继续把话说下去，于是有些失望的替他说下去。
“太过夸耀是么？”
“万望殿下恕罪，只是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完成这些工程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害怕得罪李茗和朱棣，那位工部侍郎赶紧解释道。
不过这也怪不了他，因为就连朱棣也有些难以相信。要知道光是半年内凭空完成一座大型城市的建设，这个任务就算是在福建浙江等行省内都不容易完成。更别说同时还要完成余下的数个工程的建设。在所有人看来这次报告的内容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怎么可能做到。
感觉到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质疑目光，李茗神色淡然的说：“看来诸位大人对于这封报告并不怎么信服。好在本王还带了不少证人，相信他们的绝对可以证明方才的话并非夸耀，而是事实。”
“啪！啪！”
随着李茗轻拍两下手掌，大殿内进来了数位衣着朴素的青年，他们的身后还有数十位与他们别无二致的青年人。
“学生张彼得（杨凯、韩书……）参见陛下！”所有年轻人动作整齐划一，以极其标准的礼节向金銮殿上的天子行礼。
“这这是…”
看清这些青年人的样貌后，朱棣呆了，文武百官呆了，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场的所有大臣们都知道、认识这些青年人，因为这些都是他们的孩子。当初正是有他们的默认，这些年轻人才会被李茗带走这些人。
父爱如山，高耸而深沉。他们口头上不说，但却并不代表他们不爱。正因为太过在乎才无法轻易说出口。
后来正是因为这些年轻人，朝中大臣才会隔三差五的打李茗的小报告。还是因为这些年轻人，今日百官才会一并启奏，向皇帝施压。
但是大臣们印象中，这些孩子是调皮、爱闯祸、以自我为中心、总跟家里要钱……是纨绔的代名词，绝不会是眼前这幅正儿八经的样子。
眼前的这些青年他们外表看似文弱，但浑身上下隐隐散发出一股军人的刚毅。模样看似慵懒，但眼神里却充斥着慑人夺魄的精光。
黝黑的皮肤、笔直的腰杆、粗糙的手掌、完美的礼节，他们有时看起来如同刚出田地的庄稼汉子，有时看起来像褪下武装的军人，有时看起来像刚出笼的武林新人，有时看起来像饱读诗书的书生。
“诸位大臣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吧！觉得他们很熟悉却又有些陌生是吧！面对半年未见的爱子、乖孙不知如何表达内心压抑许久的感情是吧！”
“现在，你们面对不是曾经那些纨绔子弟而是已经脱胎换骨的青年才俊。不知诸位大臣对本王策略是否还有质疑。”
没人开口，所有人都在沉默。不过更多的人是因为太过震惊而变得失神。
见到大变样的儿子，户部侍郎张德瑞惊喜交加，他颤巍巍的问道：“彼得，真的是你~~”
张彼得走到老父亲身前，噗的一声跪了下来。声音颤抖的说：“父亲，孩儿回来了。”
“脸黑瘦了，手掌粗糙了，身子也变得单薄了。孩子，这半年来在那里吃了不少苦吧。”
“没有的事，是孩儿的身子骨变得结实了。这多亏了武王殿下的锻炼。”
“先不说这些了，平安回来就好。”
轻轻抚摸这自己老父亲眼角、额头、面庞上紧缩在一起的一道道皱纹，看着那双有些干枯的手背上不知何时出现的老年斑，感觉着那弯曲有些佝偻的瘦小身子。现在的他才意识到自己心中那个曾经高大威猛的父亲已经变得如今这般苍老虚弱。
想起曾经那个情况的自己给家中带来的诸多麻烦，“不孝”二字充斥脑海。泪水如小溪般从张彼得年轻黝黑的脸颊滑落，滴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自责与内疚，弯下身子朝着父亲重重的磕头，失声哭喊道：“父亲在上，不孝子给您磕头了。”
“咚！咚！咚！”
“孩子别这么说，你一直都是为父和您娘的好儿子。快起来。”
“不，父亲。孩儿以前狂妄自大，整日只顾吃喝玩乐，给家里添了许多麻烦，让您和母亲操碎了心。孩儿有罪，愧对您二老。”
“好好好~”看到儿子如此懂事，户部侍郎张德瑞那双布满皱纹有些昏花的老眼不禁有些湿润，神情有些痴呆的连声叫好。
“孩子，快起来，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你能幡然醒悟就还是为父的好儿子。是为父太自私，自己的罪过不应该让你来承受。为父会为你向陛下求情，向殿下求情。所以孩子，跟为父回家吧~”
“父债子偿，父亲您没有做错。况且儿子本来就是罪人一个，自然要受到朝廷的惩罚。”张彼得跪在地上稳住他父亲颤抖的身躯继续说，“儿子以前年少轻狂，平日总是依靠家中权势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残害了不知多少人，祸害了不知多少少女，让多少家庭妻离子散。这是儿子自己的罪，要自己用后半生慢慢偿还。”
“我的儿~啊~啊~啊~”
听到儿子的话，户部侍郎张德瑞的身体有些软弱无力的垮了下去，容颜也好像变得越发老迈。他就这样在金銮殿中，无视所有，抱住了自己的独子，哭了起来。
而张彼得就这样将自己的老父亲抱在怀里，就像小时候他抱自己那样。温柔的拍着老父亲的被，抚平他心中的哀伤。
此事的殿内变得格外安静，只有粗重的喘息声与淅淅沥沥的哭泣声。
气氛有些压抑，有些凄凉，也有些温馨。
眼前父子相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更有不少人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站在中间的李茗。
张彼得的为人大多数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就是一个典型的无可救药的二世祖。但现在这个二世祖竟然能做到自我反省，而且主动请罪。这前后的局地达反差如何不让人吃惊。
武王殿下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能在本年时间里将这些二世祖改造成这样，又或者可以称得上是脱胎换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