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留恋

第六十五章留恋

在所有事情中最让李茗上火的只有两件，一是军锋十四营，二是官二代们。前者由太傅李希颜与张兴共同训导，后者则由王忠等人教导。

军锋十四营的人本就是流氓，这已经够让李茗头疼的了。而负责管理他们的又是流氓里出类拔萃的流氓头头，这估计就等同于在干柴烈火的基础之上来个火上浇油，再加上美女的无限引诱成了氧气催化剂。最终结果就是“轰隆”的大爆炸。

李茗隔三差五就能接到女性锦衣卫的诉苦，每天都被村妇们缠住倾听她们抱怨。更有甚者连不少男子都跑过来找他控诉军锋十四营的累累罪行与变态行径。当一个大老爷们用凄惨的声音跟你诉说他自己是如何被一群大老爷们欺凌蹂躏，你能作何感想。反正那段时间李茗就根本没胃口吃东西。

后来实在没办法了，李茗直接将最辛苦的工作尽数交给军锋十四营，让他们累得没力气闹腾。别说，李茗一怒之下的方法还真挺管用。那些痞子兵每天累得跟条狗一样，回去倒头就睡，根本没有力气闯祸。

此举倒是间接地加强了痞子兵之间的团队协作能力，身体素质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更有佼佼者得到了锦衣卫的悉心教导，综合实力呈直线上升。

根据王忠的保守估计，通过这几个月来的锻炼，军锋十四营的综合战力最起码提升了两倍。估计随意拉一只军队人数超越他们一倍，在装备相同的情况下，获胜几率超过六成。

至于那些官二代们，李茗早就替他们打算好了。白天他们要同其他人一起做繁重的苦力活，休息时间则被张兴带领的锦衣卫狠狠调教蹂躏，晚上又要接受太傅李希颜滔滔不绝的心灵鸡汤的浇灌。这些身体柔弱心灵脆弱的官二代的居然硬生生的承受住了，没有被多重的身心折磨逼疯。反而身心都有蜕变。原本柔弱的身体在修罗汤与苦力活的双重作用之下变得格外坚韧，甚至在力量上已经超出了一般的农民。至于心理方面，在锦衣卫与军锋十四营的调教之下已经发生了两极分化。一部分人偏向了正直的锦衣卫，剩余的人则是被军锋的人带坏了（准确的说是变得狡猾了）。但无论是哪种倾向，他们的共同变化就是四个字，脱胎换骨。

李茗在这里对这写官二代子弟的所作所为表面上是一种公报私仇，杀鸡儆猴。但其实却是对这些人的锻炼、培养。更重要的是为了给他们的父亲一个满意的交代。看到自己的爱子脱胎换骨变成青年才俊，他们就会体会到到皇帝的宽容与良苦用心，继而深刻反思自己的过错，最后决定在各方面都更加支持当今圣上。

这就是为何李茗要费尽心思的教育锻炼这些恃强凌弱的兔崽子。他们的父辈都是朝中重臣，要是没有这些人的支持，朝纲还会太平吗？

李茗就是要卖所有大臣一个巨大的人情，让他们在日后倒戈之时能够记起。相信多数人会选择否决或是中立。就算有人倒戈，那么他们会因此索要更多代价以安慰自己。而那些反臣贼子付出更多的代价，如此一来就能在无形之中削弱对方的实力。

只要能够起到这么一点几乎微不足道的作用，李茗为之所做的一切就是值得的。有时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变化可能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转折。李茗过去、现在及将来所做的就是将这个几率尽可能的变大。

这一点还是皇后徐仪华教给李茗。当年为了帮助丈夫巩固自己的实力，她可没少走动。因此这点手段对徐仪华来说可谓家常便饭，伸手就来。也正是因为有皇后的劝说，李茗才放弃重罚贪污受贿者，改成父债子偿的方式。

可以说，为了今后的安定，为了帮助父亲建立一个更加稳固的政治体系，为了今后大哥、侄子能安稳的登上皇位，为了让那些在一旁虎视眈眈狼子野心的家伙没有可乘之机。李茗可谓费尽心力，甚至将本就短暂的生命尽数付出。

——

时光老去，岁月匆匆。转眼间新年将至，到了该跟所有人告别的时候了。

这一天，李茗早早的起来，一个人独自走向了外面。

出门时，他身看了眼自己居住的樱花商会会所。这是当初悠子一时兴起后自己设计建造的。从外面观看只是一间传统的中原建筑，但内部却以东瀛风格的装饰为主。其中李茗悠子独居的三楼更是完完全全的东瀛风格的结构设计。为了完成这些，悠子可没少花功夫。会所内所有的东营风格物品都是出自她手。在竣工的当天，悠子更是兴奋的睡不着觉。最后跑到李茗房内将他抱在怀中才安稳入睡。

在这里，李茗和众人度过一百多个日日夜夜。有时因为工期紧张，这里直接变成了领队宿舍，吃住全在这里，不少人因为房间不够干脆直接在大厅里打地铺。无形之中，这里变成了所有人的家。

离开会所，李茗迈着小步来到了三间造型简陋的房屋旁。轻轻抚摸那因风沙而沾满尘土的墙壁，李茗意味深长的沉吟道：“这里是一切变化的起点。”

看着三间打满“补丁”的房屋，李茗感慨颇深。这里最早建造的房屋，原本是打算给锦衣卫的人当做临时宿舍用的。但现在却成了那些建造者的居住之所。建造它们是为了锻炼那些官二代少爷，也没打算用多久。在锦衣卫将自己的房屋建造好后，这里就成了官二代少爷的居住地。后来随着城镇的开发，本该将这几间简陋的房屋拆除时，那些官二代少爷们却站出来强烈反对。这让李茗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对于这种出乎意料的变故，李茗非常欣慰。

“那些家伙终于小有气候了。”

这句话是的那时看到官二代少爷们行为被深深感触的太傅李希颜说的。

三间简陋的房屋对面原本应该是几口破旧的窑洞，但现在却被一家家崭新的商铺所占据。

走过一条又一条平整的街道，李茗来到了一个山坡前。

这里是最早建设蓄水系统的地方，也是第一个成功的项目。李茗还依稀记得在第一场暴雨过后，打开盖子发现蓄水壶已经盛满雨水时众人欢喜相拥的场景。

之后李茗来到一口水井旁坐下，打了一点清凉的井水略微洗漱。

李布衣带人打的第一口水井便是这口，同时这口水井也正好位于樱花城的正中央。故赐名中央井。

记得当时深挖数丈黄土才将地底清澈的水源引出，那是所有人顾不得满身黄土，捧起一抔掺杂黄泥的井水如同美酒一般痛饮而下。李茗自然也喝了，那掺杂着浓重土腥味的清凉井水让他觉得甜如蜜蜡，终身难忘。

渐行渐远的李茗不知不觉中走出了樱花城，城外是一望无际的田地与成片的树木。在农家弟子的帮助下，开垦荒地似乎比想象的要容易许多。就连防风固土防护林也被他们快速推进。他们甚至采用多种方式将李茗的滴灌法进行改良，创造出了更加适合这片土地的种植方式。半年不到的时间，这一片片防护林的存活率高达九成。

摸着仅有碗口粗的胡杨树，李茗眼神中一股忧愁悄然而生。不远处那崭新壮丽的樱花城，不知何时才能城如其名，盛开满城樱花。

最后，李茗来到了黄河沿岸，坐在岸边，身下是将近枯竭的黄河河水与两旁裸露的河床浅滩。现在的河床上插满了一块块厚厚的木板，矗立着多不胜数的巨大木桩。

冬季是黄河的枯水期，这时候正是清理河床淤泥的绝佳时机。尽管天气寒冷，河床浅滩坚如岩石，但在众志成城以及如火如荼的高涨士气之下，一切艰难险阻都过眼烟云将被一一突破。

仅是眼前这一片区域的河床深度足足下降了丈余，相信以这个速度继续下去过不了多少年，黄河决堤的可能性就会被大幅度降低。

坐在这里回忆着往昔的种种，每个印象深刻的人，每件值得铭心刻骨的事，一切一切太多值得他去留恋，不知不觉间眼角竟然已经有些湿润。

“呜！呜！呜！！”

寒风吹过，带着严冬彻骨的冰冷迎面袭来。但这丝毫无法平息内心的火热，反而让他的精神变得越发清醒。

“少爷！你果然在这里。”

突然，李茗觉得自己被一阵温暖包裹。仔细一看，一件温软的披风正披在他的身上。

不知何时，悠子已经悄然出现在李茗的身旁，怀中还放着一包东西。一打开，一阵水汽升腾。几个热乎乎的包子被悠子从包裹中取出。很显然为了不让包子变凉，悠子将它层层包裹后揣入怀中，直到找到李茗这些包子还是非常热乎的。

“悠子姐你还是这么厉害，无论茗儿去哪里都能被你找到。”

接过悠子递来的包子，李茗细嚼慢咽起来。热气腾腾的包子满足了他的胃，热乎了他的手，也温暖了他的心。

悠子自信满满的说：“这是当然的。无论少爷跑到哪里悠子都能找到。”

说来也奇怪，不知是女性天生的直觉还是其他原因，反正只要是她想找的人都能被她找到。连悠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悠子忽然问道：“少爷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前几日李茗同他们少数人已经商量过了，既然大局已定，也该是离开的时候。只是还没有确定准确的时日。

李茗最后一口包子咽下，从地上站起身，用平静的语气对悠子说：“马上。”

悠子惊讶的回应道：“马上？这么急？”

李茗眼神黯淡而又忧伤，但语气依旧坚定，道：“唉~离别注定是一个悲伤的场面，既然注定离去，又何必让他们再悲伤一次。倒不如悄然离去，省的大家伤感落泪。”

他不想看到大家因为离别而依依不舍的悲痛场面，默默离去对大家都好。

就在李茗感慨之际，悠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远方，语气颤抖的说：“少爷，恐怕这次您没那么容易离开了。”

“恩？！！！”

顺着悠子所指的方向一看，李茗顿时就愣住了，眼前的场景让他有些抵不住心中的激动，晶莹的泪水充盈着眼眶，估计随时都有可能滑落。

半晌，方才捂住嘴，哽咽的说：“你们这群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