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周氏的无奈

第十九章周氏的无奈

……

虽然纸鸢买了很多东西过来,不过作为闲置了很久的房子,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比如:西厢房那边漏水,得请人来修,前院和后院都长满了杂草,前前后后十几个房间的清洁…林林种种…光是靠自己一双手来干估计没个三五天的时间是怎么也干不完的…

不过好在事无巨细的事情纸鸢都早已经考虑到了,第二天天还没放亮的时候,纸鸢从苏府带了一群下人过来,院子里顿时就热火朝天的忙活开了。

混迹在人群里,虽说对于这种下体力的活计杨厉的作用基本上等于没有,不过出于锻炼身体的目的,杨厉还是撸着袖子忙得汗流浃背…

时间在杨厉混迹在一群下人里打理新家的过程中飞快溜走,一转眼,已是两天后的又一个日落时分。

昏黄的阳光将整个福州城染成了金色,从海边吹来的风搅动着夜幕下的炊烟,也赶走了穿行在街道上的行人,喧嚣的城市又一次悄悄的进入了宁静安详的夜晚。

凝视着夜色渐浓的远方,盼在有些腐朽的门框上,视线从远处的大门口,已经缩短到了看不清楚对面那丛几近凋零的紫荆花。

可即便是这样,哪怕夜幕已经来到了脚下,哪怕眼睛已经酸涩得生疼,周氏依旧是直直的站在哪里,没有动弹分毫。

因为酸涩,泪水从眼角流下,被风吹干,再流下,又风干,如此周而反复,泪水在她的眼角流下了两条醒目的痕迹。

夜风吹起她衣角的同时,也撩乱了她的头发,短短三天时间,她那张写满了担忧的脸上,简直苍老是十倍不止。

“我的厉儿,你到底去了哪里?”

“这里人生地不熟,你还生着病呢…你要是有个好歹,娘还怎么活?”

“我的厉儿,你还活着吗?”

……

她站在哪里,看着远方,干涩的嘴唇轻轻蠕动,诉说着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见的话语。

即便视线已经模糊得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她依旧还是执拗的站在哪里。

哪怕伤也好,病也好,傻也好…

我只要我的厉儿…

这是一个等着儿子归来的母亲,她只要看见她的儿子从夜幕里出现在她的面前,便一切安好…

脚步声响起,一个人影从夜幕中了走过来,周氏有些小小的紧张,可惜,这身影矮胖,明显是个中年妇人。

不是我的厉儿…

看见来人,周氏没有掩饰脸上的失望,轻轻蠕动了一下干涩的嘴唇。

好巧不巧,正在这个时候,这间房子房梁腐朽的原因,夜风吹过,头顶的一块青瓦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突兀的巨响。

“是谁?”

来人显然被这个突兀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慌忙四顾,正好看见了站在房门口一动不动的周氏。

黑夜中,突兀的一声巨响已经很吓人了,接着又看见一个人一动不动的站在自己面前!

这一下,可是将这个妇人吓了个半死,妇人当即暴跳如雷:“大晚上的不知道点油灯吗?在这里扮鬼吓人,信不信明天老娘不给你饭吃!

哼…等明天老夫人的六十大寿过了,牲畜的圈舍都不给你住,老爷和夫人拉不下脸来赶人,这个恶人我姜婆子来做…”

其实周氏到不是怕流落街头,而是现在杨厉不见了,她怕杨厉回来找不到自己。

当即只能小心的连连告罪:“厉儿不在,我是怕浪费了白家的灯油钱,所以才没有点灯的…还请姜婆婆不要见怪…”

“哼…灯油才几个钱啊?”

姜婆子怒目而视,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一个粗使丫鬟已经凑上前来了,酸溜溜的说道:“姜婆婆,你是不知道,这个臭婆娘现在一天比咱们三个人都吃得多…光吃白饭,还不干活儿…

这哪里是客人啊,分明是来咱们白府当祖宗享受来的…”

“可不是嘛…”

这次说话的是一个长相刻薄,还缺了两颗大门牙的丫鬟。

当然了,要是杨厉在这里,定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跟在姜婆子身后的三个粗使丫鬟,正好是他出门的时候遇到的那三个:绿竹、紫竹、玉竹…

原本她们三个都是在内院伺候老夫人的丫鬟,即便是在白府也是见谁都高人一等的存在。

可就是因为杨厉,紫竹被他当场一板砖拍掉了两颗门牙还不算,还害得她们三人全都被白舒音降成了粗使丫鬟。

要不是因为这样,这大晚上,就是八抬大娇都请不动她们三个到这关牲畜,臭烘烘的地方来。

这个仇不可谓不大。

儿子欠下的债,老娘来还,这个道理天经地义。

紫竹、绿竹三个丫鬟岂能让周氏好过,绿竹刚刚说完,又听紫竹歪着嘴哼哼道:“白吃咱们家的饭,自己出去找活儿干,赚了钱自己存腰包,然后再回来吃咱们家的饭,可不是要一个人吃三个人的活儿吗?”

“不是的…不是你们想的这样…”

周氏一脸的为无助,忙着解释:“我这几天出门,是去找我的厉儿去了…走的路多,都是脚力活儿,所以才多吃了几碗饭!”

说到这里,周氏的声音顿了一下,可怜巴巴的看向姜婆子,哀声道:“姜婆婆,你可有看见我的厉儿?他已经不见了三天了,我将福州城都找了个遍也没找到,这孩子身体不好,如今初春夜寒,我怕他冻着…”

“哼…自己不看好你的傻儿子,你以为咱们全府上下都和你一样,整天闲着没事儿干,专门给你看儿子的吗?”

姜婆子抖动那一张满是肥肉的脸,刻薄的说了一句,想到明天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出不得乱子,当即又丢下一句:“等明天过了再来收拾你…”

随即,她挥了挥手,便带着三个粗使丫鬟走远了。

估计是还没欺负得很爽,紫竹心有不甘,虽然已经走远了,但还是能听见她的声音从黑夜里传来:“姜婆婆,等过了明天,赶人的时候记得叫上我,我要亲手将这个癞吃赖喝的臭婆娘打出去…”

绿竹也跟着起哄:“三天前那臭婆娘的儿子不是很牛气吗?不仅敢当着小姐的面打人,还害得咱们被罚到了这里做粗使丫鬟,还说三天后来接人…哼哼…”

玉竹说道:“接什么接?

恐怕这会儿早已经饿死在什么地方了,福州府每年暴尸荒野的人好几百个?你以为银子有这么好赚?就他那穷酸相,文不能考科举入朝为官,武不能上阵杀敌,就是抬个东西都抬不起,她要是能找到差事就怪了…”

紫竹深以为然,忙着又附和道:“大话谁不会说,指不定这会儿在哪里当乞丐呢,我敢肯定,明天他如果真能出现,肯定也是来求咱家老爷不要赶他们母子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