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第一个等他的人
袁公子出来密侦司之后，回到了那个小院。
他回来的时候，像极了一个离家良久的游子，面上平静，但内心波澜。
只是他习惯掩藏不好的情绪，看不出来悲伤和难过。
小院静寂，他轻轻地推开院门进去。
一切摆设还是走时的样子，只是，天老和地婆都不在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只有院中的荼蘼花开得肆意，白白的，点点缀在绿藤上。
人生走过三十年，又回到了起点。
但是，这次的起点比先前更加的艰难。
在院中惆怅了许久，推开门进去。
“别动！”
袁公子站住，笑道：“我一直再想第一个等我的人会是谁，却没想到是你。”
身后的人冷声道：“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你做不到给我的承诺了。”
袁公子道：“董远心，你要的东西原本就不存在。”
身后的人冷笑道：“那么你一直在骗我了。”
袁公子笑道：“没有骗你，从开始到最后，我都没有骗你，唯一骗你的就是于靖身上根本没有你父亲的秘籍。”
“怎么可能！”
袁公子道：“这很可能，我算过时间，那本书到于靖手上的可能性为零。”
“你就是在骗我！”
说着手按在了袁公子的肩上，一股巨大的吸力开始吸袁公子身上的真气。
“你真是一条疯狗啊。”
董远心身后的匕首猛然刺向袁公子的后背，袁公子身子似乎只是在原地打转了一下，就躲开了匕首。
“你…”
袁公子笑道：“你观测过我，我出入都带着天老和地婆，你没有见我出过手，所以你判断我的武功不高对不对？”
董远心不知道袁公子为何知道这些事，但是他知道自己判断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低估了袁公子的武功。
董远心，也就是逍遥派的鹰一知道事情有变，第一个念头就是撤！
可还是迟了。
原本是他在吸袁公子的真气，可是一转眼，袁公子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他的真气不受控制的向对方涌了过去。
“这…”
“这门功夫可是我让天老教你的，我怎么可能不会呢！”
董远心害怕了，求饶道：“你放过我，我一定鞍前马后，惟命是从。”
袁公子看着董远心自嘲道：“没有以后了，但是你这只我放出来的野狗，我会收回去！”
一用力，董远心感觉在浑身发软，袁公子拿着董远心的手腕，反手将匕首刺进了董远心的丹田。
“你…”
袁公子再用力，一股真气倒蹿进董远心的身体，董远心挣扎了一下，睁着眼倒了下去。
袁公子看了看，将人一脚踢在边上向里屋走。
“哎呀，我来迟了。”
袁公子将包袱放下，道：“确实来迟了，我以为第一个等我的人会是你。”
于靖从院外走靖屋里，笑道：“去买了一点酒。”
袁公子看着于靖，于靖道：“我品不来茶的，酒倒是带了一壶”
袁公子笑了笑，道：“不论和你做朋友还是敌人，都很有趣。”
于靖将酒壶扔过去，道：“不多，三两酒，够我们聊一会儿。”
袁公子接过酒壶，仰头倒了一口，将酒壶放下。
“你不怕我给你下毒啊。”
袁公子笑道：“你真若那样做，我死的倒是开心一点。”
于靖找了一把椅子坐下，道：“有时候我觉得我们俩真的很像。”
袁公子过去开始将包袱里的衣服拿出来了，叠的整整齐齐。
“如何说？”
“明明很坏，但是做事还要表现的很磊落。”
袁公子稍微想了想，道：“哈，你这是骂自己吗？”
于靖笑道：“也骂你。”
袁公子会心地一笑，将衣服放进柜子里，然后将包袱中的三本书拿起来，走到书房里放在书架上。
于靖就是静静地看着，看着他像一个离家久了，回来收拾家的人。
袁公子将书放好，又留恋的看了几眼书架上的书。
“我将这些书交给你保管，可以吗？”
于靖笑道：“也许用不到我呢？”
袁公子笑道：“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于靖笑道：“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袁公子笑了笑，道：“这个人很碍眼啊。”
于靖道：“确实。”
走过去将董远心的尸体一把提起来，走到门外仍在荼蘼架下。
袁公子道：“还能等吗？”
于靖笑道：“当然能。”
袁公子在侧房里找出一把铁锹，开始在荼蘼架下挖了一个坑，将董远心埋了进去。
“我这个人不浪费东西。”
于靖笑道：“来年这院中的花肯定特别旺。”
袁公子看着这一架荼蘼花，笑了笑。
来年，这个院中会有人吗？
袁公子将一切收拾好，将酒壶挂在腰间，和于靖从院中漫步出来，然后将院门锁上，把钥匙放在院门门框的上面的缝隙里。
于靖就在边上看着。
袁公子锁好门，道：“走吧。”
两个人，像是两个朋友一般，延着青石小巷往外走。
袁公子拿着酒壶灌了一口酒，道：“你就不想问点什么？”
于靖笑道：“你的名字。”
袁公子笑道：“袁公子。”
“嗯？”
“我没有名字，只有姓。我祖上的事情你肯定知道了，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袁家的子孙在周岁要抓周的，运气好的，抓到其他的东西，运气不好的，就抓到祖父用过的灵牌，很不幸，我是后者。但是我们不知道我们要面对的命运，从小极力表现自己，当你表现的越抢眼，越会让他们相信，你就是祖宗选定的人，于是这个人只有姓，没有名，这样这个人一旦出事，也不会牵连到袁家。”
于靖低声笑了一下，道：“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他们为何要执着于这样的事情呢？”
袁公子微微轻笑了一下，道：“我祖上那个英雄受之有愧，他们想让那个英雄的名号受之无愧。”
“那么，你呢？”
袁公子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先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后来我才发现，祖父赢得了虚名，却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当初门派和朝廷订的协议是他居中撮合的，为了得到这功法，他向门派妥协了不少，以至于今日，你看到种田的向朝廷缴交了粮，纳了绢，最后他们反倒没权利穿好的衣服，更可怕的是，他们还要随时被那些穿锦衣的人欺凌，甚至无辜被杀，他们却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这很不公平，所以我不只是想要让我祖上受之无愧，更主要的是，我想把门派这些毒瘤铲除，让当初定下的规矩变成一张废纸，让这些人能吃自己的粮，能穿自己织的衣，受到委屈和不公，朝廷能为他们鸣冤雪仇。”
于靖侧目，怔怔地看着袁公子，袁公子凄然一笑，仰头灌了一口酒。
“这样的想法很傻吧。”
于靖沉吟许久，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方式和方法有些不当。”
袁公子让他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袁公子道：“我知道这样会死很多人，可是我的身份和地位，手中拥有的资源注定了我只能这样做。”
于靖点了点头，道：“我想我们原本可以成为朋友的。”
袁公子笑道：“我也这样想过，可是我们终究还是不同。”
于靖笑道：“就像茶和酒。”
袁公子笑了笑。
两人一路走过去，到了京城西面的校场才停下。
“到了。”
于靖叹息了一声，道：“到了。”
这个校场的地面用青石铺的，正面的辕门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钟，合围需要三四个人，高有五六人那么高。
这是天下鈡，也是朝廷选派大将军的的地方。
钟上密密麻麻地刻着许多名字。
“小时候，我曾想在这天下鈡上刻上自己的名字，可惜…”
于靖看了一眼那大钟，笑道：“它配不上你。”
袁公子仰着头，一口气将酒壶里的酒喝完，然后扔了出去。
“来吧。”
螣蛇境初级的气势完全展露出来。
于靖脚步微微一错，恭恭敬敬道：“请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