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与君书

野店,一人独坐。

一坛酒,两蝶菜,边上一封信。

独坐的人的,没有动筷也没有倒酒,看着信笺发呆。

人生无常,世事无常。

爱情像一场瘟疫,让你防不胜防。

于靖原本真没打算喜欢上白璇玑。

从第一次碰到,于靖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过客,在魏斌家相遇,才知道他是乔梨花的女儿,看着她即将面临的人生悲剧,于靖想到了乔梨花的遭遇,想到了乔梨花最后的话,于是他抱着感恩的心思在帮白璇玑,想要给她一个不同于她母亲的命运。可是那一路的相随,文吉府伴游,尤其是白璇玑准备不告而别去铁剑山的那个深夜,于靖还是被触动了,他第一次发现,看到一个女孩哭,心里会不忍。但是,那时候,他告诫自己,他只是帮乔梨花,他只是当一个哥哥在帮妹妹。

铁剑山的相处,在他故意引华山派追他的时候,她竟然给他找了一个山洞,有些傻,但是那句话,触动了他的心。

“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真的要是闯了祸,别说这小小的山洞,就是全天下恐怕也没有你的藏身之地,但是我就是想告诉你,就算你与全天下的人为敌,我也会在你身边,就算全天下没你容身之所,我会在我身边给你留一席之地,哪怕这是一个小山洞。”

天下无第二人这样待自己了。

之后是乔家堡的事情,那个夜晚,他终究没能关住自己的心。

说不清,理不明,糊里糊涂地就着迷了。

于靖曾经抗拒过,但是终究无法抵挡。

这一路的相随,看过的的风景,遇到的人,说过的话,还有两颗彼此小心翼翼呵护的心…

可是,终究还是走到分别的地步。

于靖轻轻拿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打开。

王君如唔:

当汝阅此信时,吾当已至泰山,知汝追之,然吾心如坚铁,莫言。

想君之聪慧,料必知吾早有去泰山之意。年前偶遇如一,谈及汝之旧患,她诧异之,搜肠刮肚,终无解法,曰泰山乃千年之帮,奇书怪志不少,或有解法;吾求之,如一应之。

回想吾与君相处之日,君为吾所做甚多,吾铭感五内,千言万语,道不尽。唯有此事,吾必为汝做,天倒海倾,亦不弃之。

吾看至此,想必笑吾笨矣。想汝之笑,吾心亦乐也。

人生无常,缘分无定。吾与君初遇,恰懵懂少年,君之待人,恍觉如兄如父,与君别后,亦常想之。天下虽大,众生虽多,待吾如汝者,竟无二人,暗自神伤。或亦苍天有眼,与吾再遇,惜物是人非。吾曾想,有汝陪吾,此程之后,心如山之死木、古井之水、蜡炬之灰,亦无憾也。然汝聪慧,亦已发觉,竟誓以一人之力,敌一派之众。

此誓如石刻在心,至死不忘。

铁剑山上,汝舞一山风雨,江湖变色。吾惊觉,吾与汝相差悬殊矣,若天壤与地别。吾欲尽绵力,竟弄巧成拙。

与汝久处,心愈难安,汝麒麟之才,吾无父无母无亲之人,心甚慌之。想过往,危难之时,汝必在吾前,常言安心,然吾何尝心安之!此去泰山,吾欲习武精尽,争与汝并肩,若遇危难,与汝共迎,虽即立死,亦胜在汝之后,惴惴难安,心惶惶而无所定也。

昨夜之事,汝之心蒂,吾不知。然汝之眼,汝之心,吾记于心,汝之情,吾不疑也。待汝愿说,吾必恭听之。

今拜别,望君安好,寄青丝一缕与君。普天下之下,君之外,何人值吾着红妆,描细眉?

璇玑,泪别!

于靖轻轻摩挲着信封中掉出来的青丝,良久无言。

他过分的表现和过分的呵护,终究让白璇玑感觉到了差距和自卑,让白璇玑选择暂时离开他。

于靖叹了一口气,如果昨夜自己真的顺势而为了会怎么样?

想来也一样。白璇玑的心意早就定了,陪他看完山川、河流、大海,看过了日出、日落、烟霞、秋雾,看过了京城繁华,渡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她早就想离开自己了。

如果没有梅山七杰的事情,于靖一定会将人留下来,最不济他也加入泰山派算了。

但是,没有如果。

桌前是酒,满满的一碗酒,伸手拿起来,又慢慢地放下了。

“这么好的酒,不喝吗?”

于靖稍一抬头,发现桌边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乞丐。

于靖道:“想喝,但不敢喝。”

老乞丐也没征得于靖的同意,伸手在碟里抓着豆子吃。

“何以解忧,唯有美酒。”

于靖怔了怔,那个乞丐将他的酒碗端起,一口饮了下去。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这是那个王八蛋说的,狗屁不通,有酒能醉,哪管红尘事。”

于靖叹了一口气,道:“你这样很不好。”

老乞丐笑道:“你想喝又不想喝,才不好。”

于靖苦笑道:“想喝酒是因为一个人,不敢喝酒也是因为这个人,你说我该喝还是不该喝。”

乞丐笑道:“先说为何想喝酒?”

于靖指指胸口,道:“人走了,心很痛。”

“那为何不敢喝呢?”

“因为,我答应她以后不喝酒的。”

老乞丐搬过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道:“那就不要喝了。”

“为何?”

“因为你心里有她。”

乞丐将酒喝了,又倒了一碗,道:“既然心里想着,那就追回来啊。”

于靖将信小心翼翼地收起来,道:“追不回来了。”

乞丐笑道:“看来这又是一段故事,说出来听听?”

于靖笑了笑,将乞丐的的酒碗拿了过来,将菜碟往自己这里划拉一下,道:“想要喝酒吗?”

老乞丐尴尬地笑了笑,道:“想。”

于靖道:“我家乡有一句话,我有好酒,你得有个好故事,不然啊…”伸手将一碗酒泼在了地上。

老乞丐盯着于靖看了半响,道:“不糊涂了。”

于靖叹了一口气道:“事情总得解决,只是我还没有头绪。”

老乞丐道:“从来出来,到去出去。”

于靖眼睛猛然睁大,看向乞丐。

老乞丐伸手抓了几颗豆子,扔进嘴里,道:“你想听故事,我给你讲一个。”

于靖笑了笑道:“不精彩,我不会给你酒的。”

老乞丐笑道:“保证精彩。”

“在很早很早以前,有一个人颇有修道天赋,可是因为出身贫寒,虽入了门派,终不得重视,也没办法修炼好的功法,蹉跎渡过了三十余年,后来天下大乱,诸侯征战,门派为了自身利益与相近的诸侯相互支持,互相攻伐,这一战就是百余年。这个人看着诸侯之间战和不定,下山游历准备建一番功业,在无意间听到某诸侯有一部顶级功法,便动了心思。此人聪颖,又出自派门,自然知道眼下双方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打下去,只是两败俱伤,于是他很巧妙的找到了门派和诸侯之间的平衡,取得了双方信任,拿到了那本顶级功法,还成了一个流传的英雄。”

老乞丐讲完,眼睛明亮如灯地盯着他,于靖沉思了一下,道:“这个故事不是讲你的。”

“你就说精彩吗?”

于靖低笑了一声,道:“精彩,值一大碗酒。”

拿起酒坛给乞丐倒了一大碗酒,老乞丐端起一口灌了进去,咂摸了一下嘴。

“想喝吗?”

“你还想听故事。”

于靖摇头道:“不是,我想让你办件事。”

老乞丐摇头道:“我最怕麻烦了。”

于靖笑道:“不麻烦。”

老乞丐头摇的更厉害了,道:“杀人的事情,怎么会不麻烦?”

于靖道:“那你喜欢做什么?”

老乞丐道:“救人。”

于靖道:“如果杀人是救人呢?”

老乞丐道:“那就不救了。”

于靖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人真是毫无原则啊。”

老乞丐道:“原则又不能当饭吃。”

于靖想了想,道:“有道理,那你替我做一件没原则的事情吧。”

老乞丐皱着眉道:“你好像确定我会帮你?”

于靖看了看冷清的酒肆,看着泰山派,道:“风雨要来了。”

老乞丐唉声道:“老叫花最怕风雨了。”

于靖将白璇玑给他的信递给老乞丐,道:“这个你给我保管好,然后去泰山派偷个东西。”

老乞丐看着于靖道:“偷人…”

于靖打住道:“偷人是你们叫花子的本行,就不要谦虚了。”

站起身,结了酒钱,就离开了。

老乞丐扒拉着桌上的菜,道:“都给我找麻烦,真是…”

惊蛰过后,朝廷春祭,春雷炸响,拉开了春幕。

说实话,我知道将信写的半古不白很不讨喜,自己也费时间,但是看样子,这本书也是扑街了,那索性写点自己想写的,让自己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