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父与子
蔡尚还在路上，铁剑上大殿前已经陷入了生死局。
在蔡尚行动之后，原本已经离开文吉府准备回京城的袁公子听到蔡尚出兵铁剑山的消息，脸上有微微的愠色。
“蠢货！”
天老道：“发生何事？”
“即刻派人去追蔡尚，让他回头！”
天老道：“还是属下去吧。”
天老立刻飞身上马，去追蔡尚。
袁公子看着天老走远的背影，马车也调转了头。
“好一招妙棋，我给了泰山派上山的理由，你却鼓动蔡尚出兵铁剑山，给泰山派这些人一个下山的理由，王老五啊，还是太低估你的手腕了。”
刘大憨带着白璇玑回到文吉府他是知道，他也猜测了这个内应受于靖蛊惑的可能性很大，毕竟白璇玑在刘大憨的身边。可是，等到过了午后，蔡尚一兵不发，袁公子开始推测这件事与于靖可能有关，但是蔡尚出兵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还不放心，又等了等铁剑山的情况和蔡尚的情况，确定铁剑山的战斗依旧在继续，而蔡尚发兵的可能性不高时，才离开文吉府，赶往京城，准备下一局的开启。
可是，到了最后，在事情即将结束的时候，还是发生了变故。
蔡尚出兵了。
袁公子大概想了想，也就明白蔡尚的心思。
“自作聪明的蠢货。”
蔡尚其实已经被王老五的条件打动，只是想在最后，花费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大的收益，而他完全没有琢磨透王老五这个人。
这个人根本不会投靠他，更不是奢求他去铁剑山做什么，而王老五最终目的就是蔡尚出现的铁剑山，那一切就够了。
自己苦心布置的一局，让铁剑帮覆灭，帮派内战的一局，竟然败在这么一个自作聪明的人身上，真是…
袁公子想着，急忙往回赶。
如果追不回蔡尚，连补救的可能都没有了。
铁将帮大殿前，于靖孤身立在台阶前。
玉如一、擎天、天马流、王章、谭九变，连芈半招都站了出来。
一群少年人，立在台阶下。
罗寄寓用手指着玉如一等人，笑道：“一个，两个…六个，哈哈…六个人，我好怕啊。”
于靖看了一眼玉如一等道：“你的对手，只有我一个。”
罗寄寓笑道：“小子，不把你大卸八块，卸不了我心头之恨！”
于靖沉着脸道：“我会，杀了！”
罗寄寓眼睛一眯，浑身真气溢出，直逼于靖等人。
玉如一、擎天等人纷纷退了下去，只留下于靖一个人站立不动。
“哈哈…我还以为现在门派弟子都像那两个少年人那样了，没想到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玉如一等人脸上一红，这是赤裸裸的侮辱，可是又反驳不得，他们比不了辛诚和谢十三，也比不了于靖。
在罗寄寓的威压面前，他们扛不住，退了。
但是于靖却站着。
“父亲，这些人交给我。”
罗预声拿着剑走到罗寄寓身边，看着于靖等人。
罗寄寓道：“声儿，你去解决龙潜和那几个老东西，这里有我，你别看那个小子没到伏熊境，可是很诡异，还是我来吧。”
罗预声沉思了一下，道：“好的父亲。”
罗寄寓看着罗预声笑道：“以后，铁剑帮就是我们父子的。”
罗预声转身，道：“父亲，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罗寄寓笑道：“何事…”
笑容僵在脸上，话也咔在喉咙里，微微低下头，看到一把剑穿过了他的丹田。
“你…”
于靖，玉净、擎苍、龙潜等人看到了这一幕，都瞪大了眼睛。
罗预声竟然拿剑刺了自己的父亲！
罗预声抬起头，对上罗寄寓不解的眼神，眼眶微湿。
“对不起，父亲。”
罗寄寓用手握着剑身，退了两步，跌坐在石阶上。
“为什么？”
罗预声看着自己的父亲，低声道：“少了罗家，不，少了赵、柳、卢、龙家任何一家的铁剑帮就不是铁剑帮了。”
龙潜听到了，浑身一颤。
柳、卢、赵三位长老也听到了，微微低下了头。
先前在大殿里，他们听到罗寄寓要把龙潜交出去，他们责难、挖苦罗预声，甚至割袍断交了。
可是，现在呢…
于靖放在刀柄上的手松了。
这句话，他听龙潜说过，那时候，罗预审叔侄被他推到了生死线上，龙潜这样告诉他，告诉罗预声的。
现在，他听罗预声在说，心却沉重不已。
“你忘了，你哥哥是怎么死的？我们四家为龙家卖命卖的够了，你竟然为了…”
罗寄寓指着龙潜，继续道：“你竟然为了那么一个蠢材而杀自己的父亲！”
罗预声看了一眼龙潜，低声道：“他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帮主，优柔寡断，没有魄力，更要命的是，他习武的资质还平平，总是耗费帮派里的资源，但是…”
罗预声的眼眶湿红。
“但是他对我们好，他信任我们，他愿意自己死也要保住我们，所以…全天下，没有谁比他更适合当帮主，没有谁比他更适合当铁剑帮的帮主。”
龙潜落泪了。
多少年来，他知道自己才干和资质，可是这些长老愿意让他挥霍；多少年来，他知道自己的无能给这些长老带来了很大的负担，但是他们没有怨过自己。
而他，只是想要回报他们而已…
所有的人沉默了。
这是一个长老对自己帮主说的话，这话很不好听，却很真诚，很打动人心，让他们眼睛发酸。
罗寄寓悲怆地笑了两声，道：“小小的恩情，你就杀了自己的父亲，哈哈…你真是我罗家的好儿孙啊！”
罗预声在石阶跪了下去，道：“父亲，因为你错了，我也错了，既然这错误是我一手造成的，那么，就由我了结吧。”
“砰！”
“砰！”
“砰！”
罗预声在罗寄寓面前磕了三个头，每一个都磕在了石阶上，每一下都重重地磕在石阶上，每一下，都在石阶上印上了血印。
“你…”
罗预声站起来，走过去，握住了剑柄。
“父亲，等我！”
一句等我，罗预声提起真气，长剑更深得穿过罗寄寓的丹田，随之剑上的真气将罗寄寓的五脏六腑都绞碎了。
罗寄寓眼睛睁着，用沾着血的手在罗预声脸上抚摸了一下，一如他当年外出江湖游历时，要做的事情。
那时候，他怕自己回不来，见不到自己的孩子。
可是，这次他真的回不来了。
罗预声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这曾是他记忆中刻骨铭心的一个动作啊。
罗预声抽出剑，对着玉净、擎苍，对着台阶下所有的人大声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阴谋，乾坤炉是我的阴谋，就是为了复活我的父亲，所有的一切与铁剑帮诸人无关。”
于靖猛然醒悟过来，大声道：“不可！”
说着身子想罗预声跃了过去，腰间的刀也抽出来。
可是…
“罗长老！”
龙潜、柳、卢、赵三位赵老几乎同时喊出了声，拖着伤重的身子爬向罗预声。
于靖到了。
罗预审倒了。
于靖拿着刀，看着罗预声倒在罗寄寓的脚边，看着他脖子上溢出的鲜血，看着他脸上解脱的微笑，怔怔发呆。
曾经，他是那么憎恨罗客，厌恶罗预声，不待见铁剑帮，他曾想杀死罗预声叔侄，可是，现在人死了，他却一点都不高兴，甚至有些堵心。
龙潜和柳、卢、赵死人都爬了过来，围在罗预声的身边，默然垂泪。
于靖将刀插进鞘里，一眼不发地站在边上。
“快，快，快…将铁剑帮围起来，不能让外魔邪道跑了。”
于靖听着嘈杂的声音，知道他等的人来了，可是他一点欢喜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