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对酒当歌

夕阳晚照湖心亭,万顷碧波流红璃。

亭中人,相坐,对看,无语。

“酒要大碗喝才痛快。”

于靖举起碗一口喝下,清醇凛冽。

辛诚和谢十三也张口喝了下去。

谢十三好一点,只是脸有点红,辛诚直接被呛的咳嗽起来。

于靖看着辛诚,哈哈大笑起来,道:“我终于有一件事能比过你了。”

辛诚伸手拿过酒坛,又倒上,道:“再来啊。”

三个人举碗狂饮,一连三碗。

于靖有些上头了,笑道:“怎么样,可忘忧?”

辛诚和谢十三红着脸相互看看,不说话。

于靖笑道:“再来。”

三个又喝了两碗。

两个天才,一个妙人,酒喝的一点都不有趣,不风雅。

但是,喝酒要风雅有何用?喝酒不就是图一醉,人生不就图一快!

“忘了吗?”

辛诚憨憨地笑了起来,嘴里低低地哼唱着小调,谢十三笔直的腰垮了。

于靖身子有些摇晃,头脑却是清楚的,看到辛诚和谢十三已有醉态,哈哈大笑。

“我就说这是个假江湖嘛,你一个顶尖剑客喝醉了怎么能吟唱这小调呢,听我的…”

辛诚和谢十三歪着头看于靖,于靖站起来,朗声道:“接下里,我给你们朗诵一首,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侠客。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谢十三摇着脑袋,低吟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快哉,快哉,当喝一大碗。”

三人拿起石桌上的酒碗,一口闷下。

辛诚道:“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壮哉壮哉,当喝一大碗。”

三个人又喝大碗。

远处观望玉如一、擎天等人先是你看我,我看你,都觉这三人这就是为了喝醉而喝酒的嘛。

但是等于靖将李白这借着酒劲吟诵出来,顿觉肺腑一热。剑客就应该这般潇洒,再一想各自身上的重担,心中颇觉无奈,反观湖心亭三人,喝着笑着说着,好不自在。

有时候,能放心醉一场,也是一种奢求啊。

柳长老和赵长老在远处的树干上,两人听于靖吟出这么一首诗来,有点惊讶。

“这个王老五,有点意思。”

柳长老看着湖心亭的三人,笑着说。

赵长老低声道:“可惜啊,不为我铁剑帮所用,不然他和辛诚必定能将铁剑帮送上一流的帮派。”

柳长老回头看着赵长老,有些不相信。

赵长老道:“你们根本就没看透那个少年,连我也看不透啊。”

两人说着,湖心亭三人又喝了几碗。

这次不是五岳倒为轻,而是眼花身软意太虚了。

于靖是醉了,真的醉了。

这是他来到这江湖第一次大醉,醉的开始听不清辛诚说什么了,听不到谢十三在念什么了。

心里想的,脑海里想的,前世,今生,想到罗浮山,想到了乔梨花,想到了袁念儿,想到了林茂,内心顿觉苦楚万分,胸口郁闷之气不解。

男愁浪,女愁唱。

可是,唱歌,又不是女人的专利。

于靖醉眼迷茫地拿着筷子,叮叮当当地敲着酒碗,身子摇摇晃晃。

“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今日乱我心/多烦忧/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明朝清风四飘流/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是要问一个明白\还是要装作糊涂\知多知少难知足/花花世界/鸳鸯蝴蝶/在人间已是癫/何苦要上青天/不如温柔同眠…..”

碗声脆,醉音靡。

于靖唱的泪眼婆娑。

辛诚和谢十三期初还是自己低语自己的,可是,慢慢地被于靖这歌词吸引,跟着哼唱起来。

三个人,拿着三双筷子,叮叮当当地敲着,嘴里来会唱着:“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今日乱我心/多烦忧/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明朝清风四飘流…”

一遍一遍,声音高亢,将内心的忧愁尽付酒气,尽付歌声。

“啪!”

“…在人间已是颠,何苦要上青天…去特马的!”

于靖的酒碗碎了。

“啪!”

“啪!”

辛诚和谢十三的酒碗碎了。

“去特马的!”

“去特马的!”

“哈哈…”

这一颗,辛诚不再是痴心剑者,谢十三不再是天才剑客。

他们都是醉汉。

醉里不知天地宽。

于靖站起来,拿着半个酒碗,摇摇惶惶地走到酒坛边上,拿半个酒碗滔起酒仰头倒向嘴里,进入的少,浪费的多,酒从唇边留到下巴,湿了衣襟。

放浪形骸,狂态尽显。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于靖将自己肚里那点货都倒腾出来了,拿着半个酒碗,边在酒坛滔酒,边吟唱。

辛诚和谢十三也站起来,三个个人围着桌上一个酒罐滔酒,遍洒边喝。

月上山头,月照湖心。

三个人的动静渐渐地小了。

人安静了,湖面安静了,山也安静了。

三个人爬在桌上呼呼大睡,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远处,柳长老和赵长老两人斜靠在树干上。

“突然间,我想喝酒了。”

柳长老看着山江湖面上的那明亮亮的月光,自嘲地笑了一下。

赵长老低声道:“好久没喝醉了,都忘了喝醉是什么感觉了。”

两个人低声说着,沧桑的眼中流过淡淡的哀伤。

这一生,兢兢战战,究竟是值还是不值呢?

擎天和芈半招早早地回去了,谭九变和王章也回去了,只有玉如一和天马流留到了最后。

两个人,往回走,终究忍不住往湖心亭看了一眼。

“你见过王老五,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玉如一低声问了一句,天马流沉思了半天道:“就像水月镜花,越接近越看不清,但是越迷恋。”

玉如一不解道:“何解?”

天马流回头看了一眼湖心亭,笑了。

湖心亭,湖水清。

明月照醉人,醉人可忘忧?

能痛痛快快地大喝一场,真好…

Ps:老早想写于靖大醉一场了,只是没有适合的机会、气氛和情绪,写到这里才恰当。

一场酒,三个人,两般心思,又会产生怎么样的后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