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智力的差距

梅山七杰的老五，“白面郎君”万升宇在冷笑，而他老实巴交的徒弟于靖也在笑。

是嘲笑，也是一种怜悯的笑。

万升宇感受到了于靖笑意里的恶意，哪怕眼前这个老实少年笑不出声，只是嘴角轻轻向斜上挑了挑。

所以，他停止了笑声，看向少年。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一个废柴，连灵蓍靖都进入不了，如何与你们梅山七杰斗，就算你死了，其他六个人肯定会怀疑，那时候随便一个人轻轻就能将我捏死，对吧？”

万升宇咳嗽了两声，咳出了一滩黑血，才开始正视起眼前这个少年来，因为于靖一句话就说中了他的心思。

“五师傅，你应该到了鸷鸟境的中层了，除了大师傅，你的功夫比其他五位师傅都高，那么，你现在如何呢？”

一句轻轻的质问，让万升宇内心更加激荡。从少年从容穿越蛇群到了他身边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今天这个局面是这个少年一手推动和安排的。

“我与你们的差距是武力上的，而你们与我的差距是智力上的。”于靖说着，用中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自信也有淡淡的失落。

面相老实的于靖说的话，万升宇相信，十分的相信，因为这是一个客观的事实。

“你究竟是如何发现我们的？”

于靖轻笑了一声，道：“总算问到一个关键的问题了。你们掩藏的很好，连故事都编的很好，但还是有许多破绽，尤其是面对一个智商180，患有被害妄想症的人来说。”

万升宇微微摇头，眼前这个人比最陌生的陌生人要陌生，虽然他们相处了近八年。

于靖看着万升宇，眼中的怒火隐隐再烧，但是被他压了下来。

“首先，就是你们让我每天喝的药。我和四师傅聊天的时候，他说百分之九十的人能进入灵蓍境，那么我为何八年没有进入？而且从你们的话语中透露出我小时候很聪明的，那这个聪明又如何理解？对于学文的来说，聪明是小时候就能做出让人惊讶的诗词歌赋，对于一个习武的孩子来说，那就是资质颇高，既然资质高，那就是说其实我在小时候就进入了灵蓍境，就算没有，也是触碰到了那个门槛，对不对？”

五师傅呆呆地看向于靖，这根本不可能是一个被圈养在深山的十三岁的少年应该有的智商。

于靖接着道：“所以，整个问题出在了你们给喝我的药上。如果你们每日给我喝的药不是你们所谓的健身和感知真气的，而恰好相反的，比如泄气，或者损坏丹田的，那么，这就能说明白为何我八年都没有进入灵蓍境了。”

万升宇听到此处，呵呵笑了起来，这次他笑得很畅快，很得意。

“没错，我们给你喝的就是泄根草配的药，能泄人真气，坏人丹田，可惜，你发现得还是太迟了，只要连续服用五年，此生与武道无缘，而你是整整八年，你一辈子也不可能进入灵蓍境。”

于靖将双手握得很紧，连手臂都开始微微颤抖，可是他终究没有向前走一步，也没有做出冲动的举动，比如过去将眼前这个人报以一顿老拳。

万升宇的笑容冷冰冰的挂在脸上，眼中的寒意越来越浓，在如此大恨之前，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少年竟然忍住了，那这个人的心性得多坚韧。

——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夕阳落下山头，峡谷晦暗，山里的寒气逼了过来。

万升宇感受到了这股寒意，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于靖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脸色开始泛青，甚至开始转黑，看他默不作声，才接着道：“期初，我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这个猜测，于是我故意做了几个出乎你们预料的动作，然后我看到了你们异常的反应，四师傅是那样，而你同样是那样，原本我胡诌的几句话，你竟然会那么激动，而那激动显然是关心我记忆恢复多余我本人，所以，根据你们说我五岁家缝变故，失忆的事情来推断，我的记忆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而能让你们梅山七杰感兴趣的，默默守护八年，甚至做出毁人习武根基的事情来的看，不是宝藏就是武学秘籍。但是我看过二师父的折扇，那把扇子很值钱，所以，我偏向于武学秘籍，于是我试探了一下你，果然如我所料。”

万升宇呵呵笑道：“你想从我这里套出答案吗？你想多了！”

于靖低着头，耻笑了一声，道：“五师傅，你知道我为何选择作为第一个开刀的对象吗？”

这声师傅叫的无比讽刺，可是这句话，让万升宇寒意从尾椎直达头顶，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于靖很满意他的表情，接着道：“首先，从心细和智商上论，你是仅次于二师父的存在；其次，你的旧伤越来越重，我很怀疑你在自己死之前会先将我杀了，毕竟你得不到的武学秘籍，你不会让他们得到的。”

万升宇的那股寒意更甚。这是他确实存在过的想法，甚至想着如果在罗浮山这三个月没有收获或者伤病恶化的话，他会提前杀了于靖的。可是，偏偏他的病好转了，让他多了一分的希望，才给于靖了可趁之机。

于靖笑道：“不要惊讶，因为我告诉四师傅的事情，他没有告诉你们！”

万升宇听到此话，寒意依旧，漆黑黑的脸上显出悲凉的笑意。——梅山七杰，亲如兄妹，多大的一个笑话！

“所以你就开始布置杀死我的计划，减少跑步，保存体力。”

于靖笑道：“这是我第一个计划失败后的备用计划，不管是逃跑还是杀死你。”

万升宇点点头，果然做了周详的计划。

先是用吃饭时偷肉的异常引起自己的注意，然后将自己引导至早已选好的母熊居住熊的山洞，算好时间让自己进入，与母熊来一场生死战，那时候真气耗尽，旧伤复发，只能依靠他这个笨徒弟背着回家。而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背一个成年人确实很累，于是在中途会休息，他会找借口找水，将自己丢给蛇群。

“你算计的很精确，我是一点破绽都没有找出，但是，为何我过来时没有发现这些蛇群？”

于靖看着万升宇，七窍隐隐有黑血丝渗出，确定这个人彻底放弃了反抗，准备受死了，才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绿色的比他巴掌略小的树叶来。

“因为我身上带着这个，而你跟随我又不远，蛇闻到这个气味，自然会躲远的。”

万升宇仰起头，呵呵低笑了两声，道：“原来你一直知道我在你身后，所以你故意放慢脚步，故意做那些动作，就是让我忽略这个细节。厉害，你比老二都厉害。”

说着，“噗”地喷出一口黑血，人像一个泄了气的皮囊一般，慢慢地萎缩下来，整个人的精神感觉被抽离了一般。

“咳咳…就算是这样，你逃不过老二眼睛的。”

于靖在原地慢慢地跪了下来，膝盖在草丛里落下一个深深的印记。

“你忘了，你刚说过，我比二师父厉害的。”

万升宇嘴角挂起一丝无比难看的笑，在暮色中慢慢地倒了下去。

万升宇就跪在不远处，静默不语。

良久后，踩着原来的脚印回去，找到放在不远处的木棒，点燃，又踩着原来的脚印回来，过去将万升宇背起来，举着火把，一步一步地往很远的半山腰的茅屋走去。

夜色渐浓，那一抹火光孤单而耀眼地在山间游走，一如于靖此刻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