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柳云遇害（1）

一瞬间，小春的意识将他拉回了现实。

这是……柳云的声音。

不等小春疑惑，大殿的大门已被“轰”的一声踹开，一脸怒气站在门口的不是柳云又是谁。

“住手！”柳云再次大喝。

杜陵掌中的内力顿时削弱了许多，但手掌并未挪开，本来有些惊慌的眼睛在看见柳云后，又恢复了方才的张狂与桀骜。

“原来是柳少侠，幸会幸会。原以为山下一别，我与柳少侠起码得在两个月后才得重聚，不想这么快又相见了。不知柳少侠深夜造访武当山有何要事，可是柳大侠有话要传给本座吗？”

柳云虽然头脑简单，却也听出杜陵的话外之音，是在讽刺他擅闯武当有违江湖规矩，而且柳川音必不知情。这话说出来，又有些要挟的意思了。

柳云眼下哪有心思理会，急道：“擅闯武当，是晚辈不对，还请道长先放过我大哥！”

“你大哥？”杜陵将这二人来回打量，笑道，“柳少侠这话说岔了。你乃是一代大侠‘淮南柳’的独子，天资聪慧，前途无量，而这小子不过是个吃里扒外的孽徒，死不足惜，何德何能能被少侠尊称一声大哥？”

柳云正色道：“这是我与大哥之间的事，无需道长多管闲事。”

“呵，好大的口气！柳少侠，请你搞清楚状况，现在是谁在多管闲事？”

“我……”

“你？你什么你？我是看在你父亲的面上，才不计较你擅闯武当的罪名，你莫要得寸进尺。叶小春是我武当派的弟子，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还由不得你一个外人多嘴！”杜陵说着，脸色胀红！

柳云被吼得生出几分胆怯。

他一向谨守江湖规矩，将长幼尊卑时时挂在心间，从不敢做什么越界逾矩之事。可是眼下，小春生死一线，柳云也只能将这些道义礼法全部抛诸脑后了。

“他虽是你武当弟子，却也是我大哥。你处罚弟子我管不着，可是你要害我大哥，我却不得不管！”柳云亦是吼道。

杜陵听得一怔，随即却哈哈大笑起来，甚是邪魅张狂。柳云、小春乃至一旁的易连宗，都是听得心中发冷。

“很好！今日老夫也给足了你颜面，你执迷不悟，便怪不得老夫不留情面！他日姓柳的寻上门来，也拿不出我半分不是！小贼，看招！”话音未落，杜陵已甩动长袍凌空跃起，两掌交叠横出打得眼花缭乱，似几百掌同时发出朝柳云身上打来。

此乃排云掌中的“黑云压城”，是这套掌法仅有的一招杀招。柳云在那黑云之下，一时竟愣住了，便听小春大喊：“小心！”

柳云如梦初醒，连忙施展一招“云中飞燕”，闪电一般后退避开。杜陵十分诧异地“咦”了一声，招式未老再次发出，铺天盖地的黑云再次朝柳云袭来。

柳云一退再退，不一会儿便退到了角落，已是避无可避。眼见汹涌的黑云就要往他身上落下，柳云自是不能坐以待毙，便要发掌与他硬碰硬，此时却听前方一声大喝：“老贼，拿命来！”

话音未落，落入柳云眼帘的是腾空而起的小春，眼神中凝聚着浓浓杀气。杜陵亦有所觉，不待小春杀到便从容避开，捉对厮杀瞬间变成二挑一的局面。

“好小子，我竟不知你还有这般能耐，真是让我小瞧了！”杜陵阴冷道。

小春恶啐一口道：“我的能耐还大着呢，今日便让你领教领教。”说着，小春捏了捏柳云的手掌，二人对视一眼，下一刻便一齐出招朝杜陵杀了过去。

顷刻间，空阔的武当大殿顿时风声呼啸、鬼唳哀嚎。杜陵万万想不到，这两个年纪轻轻的小鬼竟有这么大的能耐，不仅掌风霸道，连起手变招的技巧亦是老练，叫他咋舌不已。

杜陵不知道的是，曾将十二经脉贯通半个时辰的柳云，身上内力已是大为精进，连沈郎幽那等高手都能轻易打败，又何惧他一个区区好汉楼的人物。方才之所以被他压制，不过是无剑在手罢了。而小春习武时间虽短，但三十六路冲灵刀法早已练得纯熟，入武当后又每夜修炼心法内功，如今亦是大有进益。二人联起手来，即便无刀无剑，与他打个平手却也不在话下。

双方就这么走了二十来招，杜陵使出浑身解数仍不能将这二人拿下，越打越急。小春、柳云丝毫不敢松懈，攻防兼并地出招，只恨没有兵器在手。双方又斗了几十招，彼此都有些疲累，却仍是剑拔弩张的对峙着。

“噗——”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众人一怔。

小春惊讶回头，只见柳云忽然面如白纸、浑身呆立，往下看去，两个瞳孔瞬间放得老大——柳云的腰间，赫然刺出的长剑锋芒锐利，沾着刺目的鲜红。

“滴答，滴答——”

鲜血掉落在地，在突然安静的大殿上打出回音。

一时间，小春忘了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柳云“轰”的一声摔倒在地，露出他身后略显惊惶的易连宗的脸来。

“柳云，柳云……”小春惊慌大喊，失了魂一般将他抱在怀中，不住地拍打他的脸，却始终不见任何反应。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小春的眼眶中涌出，落在柳云皎白的脸上。二人对面，愤怒的杜陵也瞬间冷静下来，满脸的惊讶惶恐——杀了旁人也就算了，这可是“淮南柳”柳川音的独子，杀了他，便与大名鼎鼎的“淮河杨柳”结下血海深仇。这二人在江南一带威望甚高，与他们结仇，便等于与整个江南的武林势力结仇……这对于刚刚遭逢大难的武当派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杜陵瞬间头皮发麻起来，而正是此时，门外弟子来报：“师父，‘淮南柳’柳大侠求见！”

“什么？”杜陵倒吸一口凉气。

此人到底是心思深沉、见惯风波之人，在此危急时刻也能即刻冷静下来，趁小春哭得伤心，快速出手在他脖子上一砍，登时叫他晕厥过去。

“把他们关进地牢，快！”杜陵低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