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各怀鬼胎

小春听那人说“贵客”，心中一惊，暗道：“贵客？是在说我吗？”

还未回过神来，那楚姓汉子又是怒喝一声：“何方神圣在此？来都来了，就别当缩头乌龟！”

小春哪里还敢躲着，连忙躬身堆笑出来，战战兢兢道：“大爷们饶命，大爷们饶命！小的是这山脚下的村民，今日本是到山上砍柴来，午间想到这山洞里歇息歇息。不知道各位大爷在此，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小春说完，抬腿就往洞外跑，便听耳边“嗖”的一声，一柄长刀没入石壁，挡住了去路。小春惊得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慌得浑身发抖。

“完了完了，今天铁定小命不保，还去什么武当山，拜什么师，报什么仇。娘啊，救命啊！”

便听一人喝道：“小子，你过来。”

小春早已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大爷饶命啊，大爷饶命啊！小的是无心闯进来的，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那人冷道：“不要你的命，小子，你过来。”

说话的是那许老二。

小春抬起头，许老二又道：“你去，把我对面那个胖子杀了，我不仅留住你的命，还给你一百两银子！”话没说完，一口血先喷了出来。

那矮胖子见状，已是哈哈大笑，道：“许老二，你中了我青罗帮的软香散，还敢强行运功，只怕我还没死，你就先一命呜呼了。”

许老二吼道：“区区软香散，我许老二还不曾放在眼里，只是你这狗贼实在可恶，今日若不杀了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矮胖子笑道：“死到临头还这般张狂！你若不把软香散放在眼里，现在就可以运功杀了我，又何必假手于人。”

那许老二还想强辩，只是话没出口，又是吐出一口鲜血，坐都坐不住，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韩影心中一紧，暗道：“早听过青罗帮的软香散厉害，顷刻间就能让人四肢虚软，不能催动内力，不想真有这般奇效。”

韩影怒道：“谷黑雄，你不用得意！即便我们一时不察，中了你的阴招，你也比我们好不了多少。方才被姓楚的一掌打中心门，现在只怕五脏六腑都开裂了吧！相比之下，我们的境遇只怕还要好一些！”

谷黑雄脸色一冷，心道：“我自认脸色未变，却还是被他瞧了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还未想出主意，韩影已经招呼起小春，道：“小伙子，你过来！”

小春听方才的对话，已经猜出这些人都受了重伤，却也不敢造次，装作十分恭敬地向前走了几步。

韩影笑道：“小子，杀过猪吗？”

“啊？”小春愣了一下，连忙摇头。

“杀过鸡吗？”

这下小春点了点头，道：“杀过！”

韩影笑意更浓，道：“你把你后面那把刀拔下来，就像你平时杀鸡一样，把对面那两个人的脖子给我抹了，我给你五百两银子！”

那楚姓汉子不待怎样，谷黑雄已是如临大敌，面色如土，忙喊道：“小子，你别听他们的。你把对面那六个人杀了，再把这姓楚的杀了，我按人头给你算钱，一个人三百两银子！”

小春眼里早已是精光闪闪，心里大喊：“奶奶的，老子今天是撞上财神爷了吗？”

小春向来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平日里坑蒙拐骗都是小钱，眼见双方一出手就是几百上千两银子，怎能不心动。只是眼中精光冒了一阵，却很快冷静了下来，又心道：“叫我杀鸡杀鸭还行，杀人赚钱，那可干不来！况且这些人一个赛一个的凶神恶煞，想要赚他们的钱，只怕有命赚没命花。我的娘啊，还是赶快溜之大吉为妙！”

小春当下一脸难色，道：“各位英雄，你们就别为难小的了。你们都是飞天遁地的大英雄，动动手指头就能杀人，哪里用得着我呢。小的还是不打扰几位爷休息了。”

说着，转身便走。

“小兄弟且留步。”谷黑雄大叫起来，语气缓和了十分，“不瞒小兄弟说，我们这些人确实都有武功在身，只是现在中毒的中毒，受伤的受伤，一个个全都动弹不得。这姓楚的中了无影针，伤了经脉动弹不得，这七个圣仙门的余孽又中了我青罗帮独门的软香散，三个时辰内不能催动内力，否则便会气血逆流而亡。你瞧那许老二，方才强行运功要拦住你，结果变成了现在这模样，我说的话还能有假吗？”

小春想到那许老二骤然吐血，只当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不想还有这个缘由，当下便对谷黑雄的话信了几分。

小春道：“那照你所说，他们现在中毒的中毒，受伤的受伤，哪里能是你的对手。你直接把他们杀了，岂不如意？”

谷黑雄摇了摇头，苦笑道：“小兄弟，你也瞧见谷某人坐在地上半天没动，哪里是能够行动自如的样子。不瞒你说，方才谷某人进来夺宝，只当这姓楚的中了毒针全身动弹不得，谁知被他奋力击出一掌，正中老子胸口。这一掌打得我五脏六腑尽伤，现在一动也不能动，否则便要七窍流血而亡。”

此话一出，韩影哈哈大笑：“谷黑雄，亏得你躲在暗处多时，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想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死得这般难看，当真叫韩某看了一场好戏。”

谷黑雄怒道：“姓韩的，你得意什么？你如今中了软香散，不也是俎上鱼肉一般，任人宰割而已，有什么好笑的。”说着又和颜悦色，对着小春道：“小兄弟，你听我一言。对面那七人都是恶贯满盈的邪魔外道，杀人不眨眼的货色，你即便不想赚我的银子，为了替民除害，也该过去一刀一个，了结他们的狗命！”

此话一出，圣仙门几个人都一齐叫骂开来：“放你娘的屁，我圣仙门是邪魔外道，你青罗帮又是什么好东西。”

“小兄弟，你可千万不要听这恶贼胡说八道。”

“小兄弟，你若想要赚钱，我给你五百两银子，你去把这姓谷的杀了……”

“五百两不行，咱们七个人，姓谷的给三百两银子一个人头，我们这边加起来足足两千一百两银子呢！”

“对对对，小兄弟，是我说错了。只要你把这两个人杀了，我们给你三千两银子，你看如何？”

……

这些人喊得热火朝天，小春不由皱起眉头，心道：“看这些人神色慌张，却一动不动，中毒受伤的说法也不像作假。要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打听一下他们说的宝贝是什么，到时候再顺手牵羊，岂不妙哉？”

当下心中大喜，脸上却极是惆怅，道：“各位英雄，你们就别为难我了。小的不过是个砍柴为生的乡下人，老实本分，没见过世面，哪里敢杀人。况且你们给我那么多银子，我花也花不完，没准又要去嫖去赌，一下子挥霍光了不说，还要染上好吃懒做的坏习惯，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谷黑雄一听，笑道：“小兄弟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坚定的心志，不为银钱所动，倒是十分难得。也罢，你既不愿杀人，也不愿得钱，谷某也不勉强。不过我见小兄弟心地纯善，必然好于助人，谷某有一举手之劳，想请小兄弟相帮，不知小兄弟愿不愿意。”

此话一出，小春不待怎样，韩影等人又是深深皱眉，不知他打的又是什么算盘。

小春心道：“老子还没让你说出宝贝，你倒先要我帮忙，真是岂有此理。”心中如此想，嘴上却讷讷地道：“你说来听听，只要不是杀人就行。”

谷黑雄笑道：“自然不是杀人。谷某后背肩胛骨处，有一个穴道，小兄弟过来帮我用力一按，便可以了。”

小春惊道：“就这么简单？”

谷黑雄笑道：“就这么简单。”

小春心中狐疑。他对人体经络穴道之事一窍不通，但跟着赵绰学了三个月的武功，也知道人体奇妙，有些穴道轻轻一按，便可叫人当场毙命，而有些穴道却可以助人通经活血，凝神聚气，即便身受重伤也可以登时缓解三分。这谷黑雄眼下所说，只怕就是这么一处起死回生的穴道。

小春心道：“我若助他，只怕他伤好之后就要取了圣仙门几人的性命，那可是大大的不妥。这些人虽然为非作歹，不是善类，但我受师父传授武功，与他们便是同门，哪有不救反害的道理。”

鹿老三等人见小春思索半天，只当他要答应，忙又叫了起来：“小兄弟，你莫要上了这奸贼的恶当。姓谷的现在五脏六腑受损，经脉阻塞，气血不畅，所以才浑身动弹不得。他所说的那个穴道，是具有通经活血之效的俞府穴，你要是助他通了此穴，只消半柱香的功夫，他就能恢复内力，到时候我们要死在他掌下不说，小兄弟你只怕也难逃性命！”

小春心中一凛，看来自己猜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