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发现秘密
龙一潜往武当山,孤鸿剑不知去向,种种事迹都透着古怪又让人摸不清楚头绪,且不去说。
嘉兴城中,叶小春在半月前回了家。这次出门一连半个月,他母亲李春花开始只当是贪玩,后来觉得出了意外,将整个嘉兴城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差点把眼睛给哭瞎了。
半月之后,叶小春突然回家,李春花自然要问他去了哪里。
小春心道:“我这次出门,先是被那恶人拦在破庙里,后来又被赵老头掳到明月山,来来去去,竟然折腾了大半个月。现在莫名其妙多了个师父和一个结拜兄弟,那小白脸也就罢了,这赵老头却是个邪魔外道。母亲十几年来假扮村妇,其实对江湖上的事十分关心,我要是说出师父的名号,她肯定认识,到时候只怕要重重地罚我,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这般想来,小春便将这半个月来的奇遇全部隐瞒,只说遇到了劫匪,一路劫他到了山上老巢里,趁他们不备才逃了出来。李春花知道他说话,十句话有八句话是假的,眼下见他平安归来,却也没有追根究底。
自这日起,赵绰开始正式教小春武功。小春起初很不愿意,可是又怕赵绰找上家门,每天还是老老实实到城外的土地庙去。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赵绰教得用心,对小春也关怀备至,小春不是木头人,渐渐地也耐下心来,这般风雨不断便是三个月悄悄过去了。
这一天立夏,天气仿佛一下子热了起来,李春花在家里收拾,把小春房中的被褥拿去拆洗,却在床头发现一个绸布做的荷包,样式精美,显然不是他们这等贫苦人家该用的东西。
小春在外头的浑事浪迹,李春花也知道一些,摸出这个荷包倒也不奇怪,本想丢开手去,却摸到里面软塌塌一片,一时心中好奇,解开来看。却见荷包中是块手帕,布料、式样皆是不俗,上头几丛绿色的水草和水波,虽然不似寻常的手帕花样,却也说不上奇怪。
谁知李春花看着那图案,突然变了脸,像看到鬼一样浑身颤抖起来。这时小春恰巧进门来,李春花连忙追问:“这是哪里来的?哪里来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慌张、声音打颤,把小春吓了一跳。
小春看了一眼手帕,心中不解:“这不就是那小白脸给我的帕子吗,也没绣上金线,也没包什么宝贝,怎么母亲反应这么大?我之前在外面偷了银子,母亲也没这么样过!现在又是为什么?”
小春十分不解,当下却不敢隐瞒,道:“这是一个公子哥送我的。他与我一同被土匪抓了,我逃走的时候顺带把他救出来,他对我甚是感激,非要跟我做结拜兄弟,然后就把这帕子送给了我,说是她娘亲亲手所绣。娘,这帕子怎么了?”
李春花听得,更是震惊,忙问:“一个公子?他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长相如何……你快一五一十,说给娘听,一个细节也不许落!”
“是,是!”小春忙道,“他叫柳云,说是十八岁了。他爹好像是个大侠,叫什么‘淮南柳’,柳什么来着我也忘了。长得嘛,又俊又白,我一直管他叫小白脸来着!”
李春花惊道:“十八岁,十八岁……他是哪天的生日?”
“生日?这我就不知道了,下次我再问问他!”
“你方才说,他是‘淮南柳’柳川音的儿子?”
“那小白脸,老把他爹挂在嘴边上,烦都烦死了……”
小春说着,忍不住又把柳云一顿数落,越说却越觉得有趣,想来在铁虎帮分别之后,二人各自回家,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小春心中感叹,回过神却见母亲一脸深思,不住地念:“十八岁……长相英俊……难道是……”
“娘,你怎么了?”
“啊?”李春花回过神来,忙道,“没事,没事。”
小春何等聪明,当下吐了吐舌头,心道:“没事才怪!”却不点破。
李春花又道:“下次再碰到他,一定要问一问他哪天生日,还有……”李春花说着,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
“算了,没什么,没什么!”
小春不解,却也不敢多问。李春花再没有别的话,捏着那帕子回了房间,一整天都没再出门。
小春见母亲反常得很,生怕她出什么意外,这天夜里也没去城西破庙。到了半夜,窗口有石子敲击的声音,小春推开窗,只见一道黑影闪过,知道是师父赵绰。
思来想去,小春蹑手蹑脚地出了门,不想此刻李春花静卧房中,脑海里思绪万千,哪里能够入睡。小春出门的声音虽极轻,在这深更半夜里,却也逃不过李春花的耳朵。
她心中讶异,也起身跟了出去,但见小春脚步轻快,显然武功大有长进。李春花更是吃惊,一路跟到城西郊外。
小春推开破庙的门,小声道:“师父?”
没人应答,却是一个极快的身影抢身上前,一指直取小春脖颈。小春大惊,连忙侧身避开,趁势施展招式,和那人拆解起来。那黑影动作极快,小春应对却也机警灵活,虽然打得极其吃力,倒也没有落于下风。
就这么拆解了二十多招,那黑影见拿他不下,这才笑了起来,道:“不错,不错!”
小春喜道:“师父,是你啊!”
赵绰笑道:“不是为师,还能是谁?本来想试一下你这几日有没有偷懒,不想进步这么大,单论招式身法,我竟一时拿你不下!”
小春满脸喜色:“都是师父教导有方!”
赵绰笑道:“你小子倒是会拍马屁。我问你,今日怎么没有按时前来?可是自负为师教的都学会了?”
小春忙道:“岂敢岂敢,你徒弟虽然聪明得紧,师父的能耐却也是十分敬佩的。我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师父面前耍小聪明啊!”当下,把李春花白天的反常行为说了。
赵绰听罢,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平素一心只在小春身上,拿他母亲只当普通村妇看待,从未认真关注过,当下也不深究。
赵绰道:“今日急找你来,是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小春见师父神色认真,忙竖起耳朵来。赵绰道:“昨天收到圣主密令,有要事召我回去。”
“啊?师父,你要走啊!”
赵绰摸了摸小春的头,笑道:“暂时回去而已,等把那边的事处理完,我就回来了!”
“哦……好吧!”小春说着,满脸不高兴起来。
赵绰慈爱笑道:“你小子脑瓜子聪明,才三个月的时间,你就把三十三路冲灵刀法全练熟了,我本不用担心。只是学武本该先内后外,你却嫌修炼内功心法无聊,现在,你虽然把招式都练会了,也施展不出什么威力,若是遇上好手定要吃亏。为师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把先前所背的心法口诀,每日早晚修炼一遍,不能偷懒,知道吗?”
小春哪能不听,点头不迭。这三个月来,赵绰对他倾囊相授、细心指导,又是严厉又是恩慈,小春感激敬重之情猛增,早已把他当父亲一般看待。眼下听他要走,自然舍不得。
赵绰也十分不舍,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你娘亲在嘉兴,要不然为师真想把你带到圣仙门,倒方便我时时教导你。”
这话一出,门外的李春花身子一抖,这一下动静已被赵绰听了去。李春花大惊,忙施展轻功飞身离去,赵绰奔出来时,已不见了人影。师徒二人不敢多待,当下分道扬镳,小春回到家,仍是蹑手蹑脚地回房,屋里烛火却突然亮了,李春花脸色铁青坐在床前。
小春吓了一跳,转瞬就开始编瞎话,不想话还没出口,李春花却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跪下!”
“啊?”小春诧异。
“跪下!”李春花的语气不稳,隐隐含有极大的怒气。
小春从来没见过母亲如此发怒,不敢耍贫嘴,忙老老实实跪了下去。李春花二话不说,抄出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就往小春后背抡了下去。
“啪”的一声闷响,小春吃痛不已,几乎跪不住。
李春花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一棍又一棍往小春后背打去,力道之狠,毫不留情。
小春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如此反常,但知道自己惹她生气,竟然丝毫不避,只在原地跪得挺直,嘴角渗出涔涔血迹来。这样一来,又是十几下,小春终是挺不住滚倒在地,却仍是不发一言,满口都是鲜血淋漓。
李春花终于停下手来,眼含热泪,语气冰冷:“你可知错了!”
“我……知错了……”小春嗫嚅着。
“错在哪儿了?”
“我……我也不知道错在哪儿了!”
“你不知道?”李春花冷笑起来,“那赵绰是什么人物?”
小春心中一惊,不想母亲果然认识赵绰,却也不敢据实相告。
“我……我……”
李春花突然怒吼起来:“你竟然认赵绰当师父,你竟然认一个邪魔外道当师父……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你是谁吗?”
小春心中一紧,突然挺直身板,直直地望向母亲:
“赵绰是谁?我……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