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念忠义兄弟结拜 逢乱兵双姝获救

黄铎目中含泪,道:“正如李公子所言,家父率镖局好汉护着朱三太子破城而出,起先行踪隐秘,偶有鞑子发现,也被父亲出手击毙。不想刚冲出城,在城外遇到多铎巡查驻军,家父命镖局中两个好手护送朱三太子撤离,自己带上其余兄弟与多铎等人缠斗。虽然那多铎技冠关外,但家父已心存死志,招招搏命,多铎一时也奈何不得家父,两人缠斗一百余招,家父被多铎一掌震碎心脉而死,其余兄弟也皆尽战死,我趁乱从城内跑了出来,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因此改名黄铎,不报这血海深仇誓不罢休!”

李岩一拍大腿道:“铁索横江忠肝义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果然是真英雄,真好汉!李某虽和令父各侍一主,但似令父这等铁血好汉,天下共敬之!”随即眼神一暗,低声叹道:“可惜无缘结识这等豪杰,此乃李某之憾。”

黄铎对着李岩鞠了一躬,道:“小子在此谢过李公子。家父也知晓李公子事迹,佩服公子雄才伟略,心系百姓,也曾叹息无缘与公子相交,公子如今这番话,家父如若泉下有知,便也可以瞑目了。”

李岩抬起头来,正色道:“李某本欲去衡山见一故人,黄兄弟现在也是漂泊之人,不如与李某共去。我那故人亦是古道热肠之人,也曾听闻令父大名,如能见上兄弟,想必也是极为欣喜。”黄铎抱拳道:“那就麻烦李公子,小子讨扰了。”李岩摆了摆手,道:“黄兄弟也不必呼喊什么李公子,都是江湖儿女,如若兄弟不弃李某痴长几岁,便称我为大哥可好?”黄铎本也不是什么讲究之人,加上孩子心性,便朝着李岩抱拳大声道:“大哥!”李岩哈哈一笑,道:“不想我李岩今日又多了一个兄弟,好兄弟,走,等到了衡山我们兄弟再好好说道说道!”

说罢,刚欲前行,忽的传来一声呼救声,李岩神色一凝,忙对黄铎道:“兄弟,我们看看去。”两人朝着声音传来之处疾步而行,只见几名士兵正拉扯着一个二十来岁年青姑娘与一个莫约十四岁上下女孩,其中一个士兵出言调戏道:“小娘子,现在四处战乱,外面多不安全,不如跟着哥哥们,哥哥们护你安全,包准把你们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说着爪子便往年龄稍大的姑娘身上递了过去。那姑娘又羞又恼,慌忙推开,娇喝道:“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妇女,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那士兵听到后,哈哈大笑起来,道:“王法?现在兵爷我就是王法,臭婆娘,可别敬酒不喝喝罚酒。”几个士兵淫笑着朝两个姑娘围了上去,忽的背后传来一声大吼:“朗朗乾坤,鼠辈安敢放肆!”几个士兵一惊,转头一看,是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带着一个少年,不禁放下心来,带头的士兵不耐烦道:“哪来的死秀才,滚滚滚,别妨碍兵爷办事,不然兵爷一刀宰了你。”

来人正是李岩、黄铎,那年长的姑娘看见是一个书生,一个少年,心中大急,道:“公子快跑,你不是他们对手,不必枉自丢了性命,公子好意,陈碧心领了。”带头的士兵笑道:“小娘子,本来兵爷是打算让他们走,看你这么不舍,莫不是你的小情郎?哥哥反悔了。”转头向李岩黄铎二人喝道:“留下钱财,放你们条生路,放聪明点,免受皮肉之苦。”

李岩一听,大怒,正待出手,黄铎道:“这种只知欺辱良民的兵痞,何劳兄长出手?小弟打发便了。”李岩也想看看黄铎小小年纪,功夫如何,微微颔首表示默认,带着的士兵一看,怒目圆睁,怪吼道:“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敢看不起老子,老子活劈了你!”说着拔出佩刀,一刀朝着黄铎砍了过去,乍一看还真是颇有气势,吓得两个姑娘花容失色,转过头去,不忍观看。

只见黄铎面色镇定,待得刀快到面前,不退反进,躲过佩刀。那士兵眼看着一刀扑空,正要变招,黄铎抬手一招“仙人指路”两只手指点在那士兵咽喉,那士兵当地倒在地上捂着喉咙痛苦的打滚,咽喉不停发出“嗬嗬”的声音。

李岩不禁点了点头,暗道:“知力量不敌,便以巧劲克敌,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孺子可教也。”两个姑娘见黄铎轻松取胜,脸上也露出了喜色,余下几名士兵一看,纷纷拔出刀朝着李岩黄铎扑了上去,李岩长啸一声,抬起腿几记连环腿便把几人都蹬了出去,待得士兵们挣扎爬起后,看着李岩黄铎的眼神早已满是畏惧。

李岩看着他们,怒哼一声,喝问道:“尔等败类是属于何人旗下?”其中一个胆子稍微大点的颤巍巍的道:“我等乃大西朝冯将军部下。”说着突然哭了出来,“扑通”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好汉饶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其余士兵一见,暗骂这厮不道义,竟然抢先讨饶,忙跟着跪在地上讨饶。

李岩鄙夷的看了一眼,冷声道:“杀你们脏李某的手,如若再犯,落在李某手里,定斩不饶,滚!”几个士兵听罢,如蒙大赦,相互搀扶,连滚带爬的朝后跑了开去。

李岩走上前,对着两名女子抱拳道:“两位姑娘受惊了。”年长点的姑娘对着李岩盈盈下腰,做了个万福,道:“多谢二位公子搭救之恩,如非二位公子相助,我姐妹二人后果不堪设想,不知二位公子高姓大名?”李岩道:“在下李岩,这位是我兄弟黄铎,如今兵荒马乱,看二位姑娘出身不凡,不知二位姑娘何故孤身在此?”那年长的姑娘低头不语,喃喃自语道:“李岩?李岩?”片刻忽然看向李岩,道:“看公子嫉恶如仇,又名李岩,莫非是闯王麾下白衣书生李岩?”

李岩摇头叹道:“李某早已不在闯王军中,现乃江湖一浪子。唉,张献忠手下这些兵痞恶事做尽,当年闯王如京之后何尝不是如此,可叹李某当年所信非人啊!”那年长的姑娘忽的拉着那年青姑娘对着李岩拜倒,小脸哭的是梨花带雨,李岩一惊,赶忙欺负,问道:“姑娘这是作甚?”只见那年长姑娘道,哽咽道:“李公子,我姐妹二人乃兵科给事中陈子龙之女,小女子名叫陈碧,这是舍妹陈瑶,家父当年因上书直言,触犯马士英、阮大铖等奸贼,深陷囫囵,如今大明兵败,他们意欲加害家父,家父遣心腹将我姐妹二人送出南京,心腹在途中为我姐妹二人抵挡追兵而遭遇不幸,我姐妹一路奔波至此,不想遇到匪兵,幸得李公子相救。小女子早闻李公子满腔热血,嫉恶如仇,恳请公子看在家父忧国忧民的份上,救出家父,陈碧必生当陨首,死当结草,已报公子大恩。”

说着,又欲拜下,李岩赶忙扶住道:“姑娘不必如此,姑娘说的陈子龙可是明师殿军陈先生?”陈碧道:“正是家父。”李岩一脸钦佩道:“陈先生心系天下,忧国忧民,实乃我辈楷模,如今先生遭奸人暗算,我自当竭尽全力救出先生,姑娘不必担心。但李某现在势单力薄,恐孤木难支,在下在江湖上还是有一些朋友,待在下召集些朋友,共同营救令尊。”

陈碧感激的看着李岩,盈盈一拜,道:“多谢李公子,那一切就仰仗公子了。”李岩抱拳回礼道:“路见不平,乃我等本分,姑娘如若不弃,与在下共去衡山,届时可也共商营救令尊之计。”陈碧应道:“全凭公子吩咐。”

说话间,躲在陈碧身后的陈瑶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黄铎,黄铎笑道:“小丫头,看什么呢?”陈瑶不悦的翘起了小嘴,道:“老气秋横的,好像自己多大似的。”黄铎道:“我十五,你多大?”陈瑶哼了一声,道:“我十四啦,你也就比我大一岁,装什么老成啊。”陈碧斥道:“小瑶,不得无礼。”陈瑶调皮的朝黄铎吐了吐舌头。陈碧朝李岩黄铎歉意的一笑,道:“舍妹缺于管教,让两位公子见笑了。”李岩笑着摆了摆手道:“令妹生性开朗率直,也乃性情中人。瑶姑娘,不如我们还是赶快上路,早赴衡山,共议解救令尊之策。”两姐妹点头称是。李岩见陈瑶二人相貌出众,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在周边小城里购了一辆马车,让姐妹二人坐于车内,四人驾车前行。

衡山派大殿浩然堂上的牌匾赫然用狂草写着“浩气长存”四个大字,力透纸背,霸气磅礴。主座上一名中年男子一幅儒生打扮,一脸肃穆,下首席位上坐了百余号人,各自打扮不一,但眉宇间均透露出一股草莽之气。

只见上首的中年儒生抱拳道:“各位好汉今日能大驾光临我衡山派,为我衡山派助拳,我莫不凡在这里代我衡山一派谢过各位。”堂下坐席上站起一员虬髯大汉,声如洪钟,道:“莫掌门不必客气,那鞑子欲染指我中原武林,竟敢放出‘踏破少林降罗汉,夷平衡山囚剑雨。’少林金身罗汉玄真大师与衡山潇湘剑雨莫掌门均是等敬仰的人物,岂容蛮夷放肆!”后排一劲装打扮的汉子也站起来道:“彭虎大哥所言极是,莫掌门乃我川湘一带领袖人物,鞑子意欲败衡山,收川湘,此乃痴人说梦,为莫掌门共护衡山,我等义不容辞!”左首又一两鬓略白的先生站了起来,道:“谭猛兄弟说的在理,鞑子妄想用擂台赛来败我川湘好汉,真当我川湘无人?老夫姚一龙就是不要这条老命,也要把狗鞑子打出川湘去!”一时间,群情激奋,都欲除鞑子而后快。众人说话间,却听见山下传来一阵长啸高吼之声,众人闻言不禁一阵色变。正是:书生欲图救忠义,却逢江湖多难时。欲只山下长啸之人是谁,众人又为何色变,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