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承受一切是最好的安排

伊莎确实轻松了,吃着喝着跟旁边的宋娜和李琳聊天,还能主动端杯子找于嘉理跟阿威喝两口,虽然主动开口说点有些商务交际的话,还有明显的生涩,但喝酒不含糊,一口一杯的端,感觉出来她酒量也不错,李琳还很有自信的找她比划下。

白浩南没怎么喝,下午还要带队训练呢,对桌上的精美菜肴他也只是挑挑拣拣的吃点符合自己饮食习惯的,其实对于嘉理的说法是不置可否:“目前这种情况,还是不需要走什么政府官员的渠道吧?我想尽量纯粹点,这次不也证明了只搞商业推广我也能把训练营操作起来,以后肯定能赚钱的。”

于嘉理和阿威对看下,俊俏帅哥一脸的可有可无,好像他费了偌大的力气跟别人合股做出这个来,只是当成自家食堂也无所谓,所以只好于嘉理开口:“和光同尘听过么,和其光,同其尘,知道么?这现实社会就是这样的,最大的资源就在政府官员手里,如果你想把事情做好,单干、蛮干有时候还不如有技巧的利用这些资源,这个社会不是你想清高就能那么简单的处理,存在就是合理的,这不是同流合污,而是顺势而为,你想想你做的事情,可能现阶段确实没有竞争,但假若有了竞争,对方走政府官员的路线,全面压制你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你信不信?”

白浩南还有点嘴硬:“我才不去争!”

乔莹娜都噗嗤一声笑出来:“不争?那是谁刚才对着那么多家长大言不惭要教人家孩子永远争夺胜利?”

小婉喝了两杯酒的眼珠子这会儿骨溜溜乱转,挺好笑的。

于嘉理又唱红脸:“和光同尘的境界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凡夫俗子没必要和光同尘,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尘,你呢?你有目标有梦想,为了达成这个结果,过程中用点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手段,不是应该的么?”

白浩南苦笑下:“我心头是明白的,只是说不出来你这样的大道理,但我真的只想做个教练,哪有心思来跟官员还有什么周旋……”

阿威忽然开口:“我帮你做这个就是了,对外就说我是你弟弟,就叫……白威。”

一桌子本来在看似各自聊天,其实都在听白浩南这个主题的姑娘们顿时齐刷刷的安静,各种复杂眼神看向阿威。

阿威的姓氏是标准的溙国上层人士习惯,带着长长的家族名号,和宋娜这种平民姑娘区别很大,所以对外一直都只介绍他叫阿威,连宋娜都这么叫,也就李海峰会见风使舵的叫威少,不知道他们溙国人对这个姓氏名号有多看中,反正中国人要改个姓那都得是多大的缘由了。

白浩南伸手拍两下坐在身侧的阿威肩膀,阿威转头笑:“你把我当一家人,我很喜欢做这个事情,而且假若有什么,全都我来承担,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说到底他还是外国人,哪怕不知道中国人对外国人多少持双重标准,阿威恐怕也很自信自己的家里能把自己弄回去,可能再从深层次挖掘,他的父亲作为军方大佬在这种事情上的话语权比个国内大官还大,关键是他把这种自泼脏水的事情说得竟然这么轻松。

于嘉理都有点出神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好像里面那点红酒多么漂亮美丽,乔莹娜半闭眼仰头好像在酝酿什么歌词,宋娜倒是一脸习以为常的淡定,可嘴角有一点点揶揄的诡笑,伊莎则睁大眼思索,和闭上眼双手合十的阿依正好相反。

小婉又低下头去玩筷子,只有李琳没心没肺的笑,还诧异怎么大家忽然安静了。

白浩南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阿威对自己掏心掏肺的感情,甚至比任何一个姑娘给他的压力都要大,关键这不是水乳交融下就能报答的。

还是乔莹娜开口,伸了酒杯过来:“能认识阿威,确实是我的荣幸,以前觉得我跟老白的感情很骄傲,我们认识在市井中,却能心灵相通的相依为命,他为我,我为他,这是我最引以为豪的事情,可是跟阿威的感情比起来,这种只付出丝毫不考虑自己的感情,让我竟然有点惭愧……来,喝了这杯,我给你唱首歌!”

阿威好像被点破心事,眼圈红了下,然后很委屈的嘟了嘟嘴,虽然只是瞬间,然后又恢复到笑眯眯的模样,但好像委屈的不是自己这份情感没有回应,而是委屈自己的男儿身吧,仰头就把红酒杯收拾了,还谢谢站起来的乔莹娜。

乔莹娜打开自己的手机,播放的前奏就是那首,但手机扩音器再号称什么音质还原听起来都是干巴巴的,幸好她只是把这当成背景音,调得比较小,手里拿了根筷子轻轻的在空红酒杯上敲一下,随着高脚杯的共振余音就轻柔开口了:“别,醒来,这是如此的温暖,仿佛云海中的摇篮,这是我久违的爱……”

正当中午,如果在大都市中难免会觉得是明晃晃的炎热中午,但这会儿却只有风清树影的凉爽,这修建在山崖上的竹庐甚至连空调都没有开,通透的窗户把外面的清风徐来,偏生脚下灰绿色的水磨石地面又格外踏实,没有乘风归去的飘逸感,也有逍遥自在的空灵气了。

而乔莹娜这接近于清唱的声音,更明晰了这种空灵。

毕竟她的唱腔特点就是悠远明净,干净而富有穿透力的嗓音让周围仿佛都变得透明!

不由自主的都会闭上眼,让声音钻进脑海里。

阿威却睁大眼睛,有些惊奇的看着眼前的女士,他肯定不知晓乔莹娜的身份,普通人听见专业级歌手面对面的吟唱,很容易就被征服了,所以宋娜也一脸震撼,只有阿依依旧镇定,还跟着旋律慢慢摇晃呢。

“也许梦终有尽头,但我想永远对你张开双手,因为你给了我梦想的理由……”

“也许你已经将我抛弃,但那快乐的点点滴滴铭刻在心里,别醒来!别醒来……”

白浩南把手还是放在阿威肩头,也半闭着眼,手指在阿威肩头随着节奏拍打,因为他知道后面会突然高亢起来。

但出乎他的意料,乔莹娜却没有飚高音调,依旧用这种娓娓道来的口吻,延续了后面整首歌,而且删掉了最后那点约定,“梦永远都在,我是我的绝对……”

“无论你在哪里与我再会……再会……”

把最后一句重复一遍就结束了,仿佛之前那个还带点愤世嫉俗,又或者呐喊的声音都变成了平静,娓娓道来的平静。

歌声完了以后,整个竹庐里面清风雅静,真是好像能听见风的声音,好几秒阿威才从梦中惊醒般突然使劲点点头鼓掌:“好听!非常好听!乔小姐的歌唱真专业!”

乔莹娜不说话,笑着点头。

于嘉理连忙解释了:“歌星!本来就是歌星,跟老白之间的感情都和唱歌有关!来,我们敬这首歌,我觉得不光是唱给阿威,也是唱给我们所有人的,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是局限于情啊爱的那点狭隘世界了,起码我们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的追求,又有幸能够聚到一起来,那就相互支持,相互帮助!”

阿威穿着件长袖的牛仔衬衫,现在衬衫扎在牛仔裤里,袖子卷得整整齐齐到手肘上,无论哪个角度看上去都是清爽的帅气小哥,站起来举杯:“对,我曾经的生活就是散漫无边,看不到什么动力,也没有什么追求,但现在不同了,我很有努力尝试的决心,起码在中国这个截然不同的国家里,有阿南,有你们这些朋友,我想我也会越来越开心!敬生活!再开瓶我的酒来……”

原来阿威给这个急雨堂定下的主调子其实是酒窖,他从溙国请来的师傅里面就有一位是专门酿酒的,果酒,用一套比较原始的器具压榨酿造果酒,客人如果有兴趣也可以在师傅指导下动手,然后酿造几瓶乃至一小桶自己的酒,被存放在酒窖里,相对应的,酒窖旁边还有个恒温雪茄保存和字画之类保存的空间,用阿威的话来说,这些花样在他父母的那些达官贵人之间已经跟着欧美国家学了几十上百年,于嘉理笑国内不少附庸风雅的官员富商也在玩这些,但还有点牛头不对马嘴,属于初级阶段。

所以阿威从一开始在这六间竹庐里面就设计成了不同的主题,酒窖、雪茄、中式风味、溙式口味、西餐甚至江州的火锅,当然火锅也可以演变成打边炉之类的各种热腾腾菜肴,主要是对应冬季这里比较寒冷时候,围坐雪炉边的情调,于嘉理哈哈哈:“还可以吃狗肉火锅!”

乔莹娜和李琳都有点不忍的瞠目了,阿达还丝毫没察觉危机感的东盯西看,幸好有阿依念着经把它收回去。

最可爱还得是伊莎,可能歌声对她也有触动,进一步放开心思,加上跟李琳多拼了几杯,红扑扑的脸蛋好像都有点不受自己控制了,双手交叠在两腿间,闪烁的眸子都是用瞟看白浩南的,和谁的眼神对上,都是眯眯眼致敬,然后再全身靠在椅背上抛个媚眼!

中间还企图站起来跳个舞表达心情的,但实在是有点摇晃得厉害,李琳又得意得大笑。

李海峰确实很懂餐饮,也是个爱餐饮行业的,据说那主楼其实都是招待以后客户的司机随从吃饭,也是厨房所在,所以他一直在外面张罗,据说最近他已经约了两家建筑单位的高层客户关系来捧场,这就算是急雨堂的试营业了。

于嘉理傲然的笑笑:“他那眼光还是小了点,着眼点都在餐饮上,阿威当这边的东家,那我来串联关系吧,先从桂西熟识的官员联络到江州来,就当是慢慢把江州经营起来,没准儿什么时候我也能理直气壮的把企业中心移到江州来呢,一年不说多了,现在保证百八十万的请客吃饭账单没问题,我有信心帮阿威把这个打理起来。”

阿威只竖大拇指笑。

既然这样,白浩南也不多说了,拍拍他的肩膀起身:“那我还是先回球场去,现在只有四块场地,而且孩子们的住宿、伙食还有一系列的事情要梳理,来日方长,我们经常都可以这样聚聚的,一切都得建立在球场上说话。”

白浩南大多数时候都是鸡贼而油滑的,但偏偏这样不油滑的时候,才是面对自己人。

小婉和宋娜立刻站起来,差不多异口同声说自己开车,然后看对方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于嘉理就安排了:“行行行,你们去,这边我跟阿威商量下,下午安排司机先把乔子和伊莎送回蓉都去?”

乔莹娜咬咬牙,忍住了放肆情绪:“好,晚上还是继续去值班,说到做到,只有伊莎跟我在蓉都,还真有点不习惯了。”

结果醉态可掬的少数民族姑娘举手示意自己要在江州待几天,乔莹娜都忍不住骂叛徒。

她们倒是没注意阿依悄悄带着狗子,也上了白浩南他们的车,说是要去看看白豆的弟弟们。

其实白浩南午餐真没喝什么酒,似乎阿威又或者伊莎表现出来的情感起伏,和他都没多少关系,他脑海里萦绕的真是只有球场上的东西。

大下午的,已经看见牵牛在指挥安排工程人员张罗着给球场围栏的上部绷上遮阳布了,这样好歹能够把直晒的高温控制下。

小婉去协调整理关于报名的部分,宋娜负责跟施工人员讨论怎么安装顶棚,这遮阳布只是个临时救急的东西,所以只有阿依带着狗子和白浩南找到孩子们住的板房来。

看似简陋的板房其实内部空间还蛮不错,哪怕整个箱体可能都被晒得发烫,但在空调的卖命工作下,打开房门还是感觉到宜人的凉意来,一张铺着凉席的双人床几乎堵满了整个板房的尽头,六个男孩横七竖八的以各种姿势躺在上面,白连军就坐在窗边上,手里拿着蒲扇,一边画蛇添足的想给孙子们撵走蚊虫,一边护着唯一的孙女好歹有个独立睡觉的角落,但无论忙得有多满头是汗,转头看见蹑手蹑脚进来的儿子,都是心满意足的笑。

太圆满了。